军中难见女子，每每想到将军是个女人，又想起她在战场上的凶悍，总叫这些血性男儿不大好意思。

　　林梓微微点头，大跨步朝军营中去。

　　掀开帘子，赵玉恒扯开系带，将身上大麾除去，搁在门口木架上。

　　还不及他转头，忽然听见林梓淡淡道：“玉恒，你是不是该同我解释解释你左手手指的问题？”

　　赵玉恒不觉得意外，早在动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一点。林梓同他朝夕相处，能今日发现实在不易。

　　他笑道：“梓梓应当已经猜到，又何必我多说？”

　　林梓将赵玉恒推到桌边，捉起他的左手。小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疤痕，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先前林梓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赵玉恒一直避着她，她根本没有机会这样端着细看。如今一看，她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道伤口。

　　瞧出她眼底痛色，赵玉恒只是浅浅笑道：“无碍，好在夏溶月在此处，才不至于落个残缺。”

　　不过，小指没有从前灵活，几乎只是摆设了。

　　这点，赵玉恒没有告诉林梓。

　　可林梓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心里如同明镜一般的清楚，更明白切指之痛究竟有多难。

　　难的不仅仅是当时的伤痛，更是他自己要做下的决心。

　　弯身，轻轻抱住赵玉恒，林梓低声道：“当时，会不会难过？”

　　还有，现在会不会后悔？

　　赵玉恒拂过她的青丝，换了个问题：“当时，你会不会难过？”

　　他问的，是当初他毫不留情朝林梓射的那一箭。他知道，就算林梓看不见，也能认出来。

　　林梓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有一瞬罢了。”

　　刚认出那一箭的时候，林梓埋怨过赵玉恒的无情，也怀疑过他的真心，可后一瞬，林梓明白，他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

　　要是有其他的任何一种办法，都不至于剑走偏锋。可他们偏偏就处在这样的绝境之中。

　　又怎么能怨？又如何能怨？

　　赵玉恒笑：“既然救的是你的命，那一根手指于我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林梓抬头，瞧见赵玉恒果然是‘不算什么’的表情，只得轻叹一声，摇头笑道：“我真不知......”

　　“那便以身相许好了。”赵玉恒大笑，他起身，抱起林梓腿弯，略扬眉，“梓梓，你这回是真的很重了。”

　　林梓哑言。她当然重，任是谁多加两块铁的重量都不会轻到哪里去。

　　好在除了不能翻墙和飞身，林梓的腿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还有个阴雨天会疼。

　　正想着，身下一软，林梓被搁在床榻上，赵玉恒正望着她眼底有光。

　　他轻声道：“梓梓，这仗大抵是打完了。”

　　“嗯。”林梓瞧着赵玉恒发亮的眼睛，似乎觉得这样的眼神在什么时候见过。

　　赵玉恒道：“梓梓，你的伤可好透了？”

　　“嗯？”林梓眨眨眼，觉得有些不妥，“你要瞧我腿？”

　　“不好么？”赵玉恒抬头问。

　　好是好，可是看腿就看腿，为何要解自己腰带？

　　软帐被放下的那一刻，林梓陡然明白，什么看伤口，分明就是某只饿狼觉得安逸可以进食了！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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