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泠兰王妃恶狠狠拽了司空震一把,拖到一旁低声怒斥:“怎么!还往儿子心口撒盐?!”
司空翊愣了一下,环视厅内来来去去几个忙碌打扫的家丁,眉头果然皱了起来。他刚想转头,掌心宋歌的小手指一勾,这一下只勾得他魂儿都没了。
宋歌示意司空翊偏头靠过来,对他轻轻耳语道:“人走光了才好,亲又不是成给别人看的。”
司空翊似品味了半晌,转过头盯着宋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宋歌倒也不躲,直到司空翊自己憋不住低低笑凑到宋歌耳际厮磨道:“你总和别的女子不一般。”
泠兰王妃瞥到这一幕,按住身旁忿忿想要指责司空翊“当众调情颇伤大雅”的司空震,死命往回拉好声劝道:“儿子要洞房了儿子要洞房了……”
按理说这婚宴本该持续到夜间,司空翊应付完一堆劝酒的才能摇摇晃晃回喜房挑盖头、喝交杯、闹洞房、过春宵,可惜今儿个是例外,酒没劝、盖没挑,直接拖着媳妇儿就回了房间。
彼时夜已深沉,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快。“吱呀”一下,司空翊推开屋门,珑锦早已点起龙凤灯烛,见两人归来,捂着嘴偷笑一阵乖乖巧巧阖门而出,顺便把候在门口声称要守夜的周嬷嬷给半拉半劝的带了下去。
司空翊望着这间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屋子,因为本就宽敞也没打算换,如今却觉得比平日看着顺眼多了。床榻上新换的大红锦被和帷帐,上头撒着枣子花生那些个小玩意儿。还有铺着红帕的圆桌,两杯合卺酒已经准备好。烧得正旺的灯烛上方红色喜字熠熠生辉,一切都透着温馨和满足。
宋歌先司空翊一步坐在桌边,偏头打量了一下合卺酒,皱眉想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交杯了。她又抬头看微有呆愣的司空翊,看了半晌“扑哧”笑了出声。
司空翊回过神来,挑起好看的眉毛居高临下看着宋歌调侃道:“笑什么这么开心?”
宋歌嘿嘿一笑,手撑着下巴认真回答:“我发现,你似乎也是紧张的。”
“咳咳,”司空翊干咳两声,也不知是被宋歌戳中了心思还是怎么的,转移话题道,“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好好的成亲礼,搞成了一团糟。”
这是实话,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大抵这不满和委屈会少些吧?可偏偏一国公主,原本和亲就挺难受的,现在面子上又过不去,得多糟心啊……
宋歌眨眨眼,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看司空翊似乎挺在意的,想了想招手示意道:“你过来,”然后等司空翊坐到身边,她伸出手把掀起的喜帕翻下,再度遮盖自己的脸,“喏,揭盖头,这礼数还在,不惋惜。”
或许是视线被遮没又没听到司空翊的回答,宋歌等了片刻再凭着记忆里的方向指了指合卺酒的地方,又开口道:“交杯酒也还能喝,不惋惜。”
司空翊呼吸窒了窒,眼见宋歌洁净白皙的手在跟前晃,指甲上淡淡豆蔻若隐若现煞是好看。他下意识轻轻握上宋歌的手,嘴角渐渐浮起笑容,慢慢拉着她触到了酒杯。
举杯,交握,圈臂,仰头,一干而尽。
宋歌从未喝过酒,也不知道这酒算不算烈,但她意外地觉得不难喝。似乎应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好像预感到脸上有阵阵发烫的节奏。
奋力闭眼再睁开,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些,可眼前忽然光线一亮,是司空翊掀开了盖头。
宋歌一向胆大就清冷,如今竟无法控制地感觉有些羞涩。她甚至不敢直视司空翊明亮晃眼的眸子,只是一味地偏头,去看烛火摇曳,映衬喜字朦胧。
这一个多月也似那般朦胧,好像眼睛几睁几合,她从卑贱侍女一跃成为和亲公主。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司空翊,那么真实地坐在她面前,朝她笑,伸手帮她捋遮着眼睛的碎发。
宋歌真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没有之前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之后可能会出现的阴谋诡计,就这一瞬间,她很满足。
当然时间永不会停,它走在它一如既往的轨迹上,就像有的人,永远都会煞风景一样。
“夫人,洞房如何?”司空翊叫得顺口,几乎尾音还没消散,长臂已经伸到宋歌腰间,炙热的呼吸毫无征兆喷在宋歌脸颊,她心“咚”一下沉到底。
一般女子此刻应该是紧张而又羞怯的心情,她全然没有,只有满脑子重复的两个字:不行。
或许有小部分原因是自己还不能突然接受吧,她总觉得自己是喜欢司空翊的,事实也的确如此,可真到了临门一脚,姑娘家难免会退却。不过宋歌心里清楚得很,她更怕的是,自己当初莫名其妙消失的守宫砂,如果被司空翊发现,她该当如何?
几乎就是瞬间,司空翊的动作和她的大脑反应一样快速,他箍紧宋歌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厚重的喜裙令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触及了她的身躯。只是终归这是两人最靠近的距离,他心神一荡,觉得人都快被融化似的飘飘然。
宋歌眼前天地倒转,下一刻后背着陆触到松软温暖的被褥,司空翊的手已经从腰间移到她后项,放下的时候却没有立即抽手,反而颇为细心地替她摘去了固定喜帕的珠冠,顺便松了好几根发簪,任一头青丝肆意铺满大红锦被。
“司空祁!”宋歌慌乱下不知如何是好,急中生智叫了一声。果然,司空翊一听这话,伸手拉帷帐的动作顿住了,甚至顿得又尴尬又愠怒。
司空翊转回脖子,近距离凑到宋歌脸前,几乎鼻尖对鼻尖较真地咬牙道:“你叫谁?”
宋歌暗暗呼出一口气,语气依旧孤傲挑衅:“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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