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儿霍然抬头,身边的其他姑娘闻言瞬间发出一声尖叫,几乎是立刻便连滚带爬地往后又缩回了角落,适才以怎样的速度扑到司空璟脚边,现在就以怎样的速度让自己远离这个心深难测的男子。
只有赵宁儿一动不动坐在原地,眸子里毫无色彩,定定瞧着乐明夏摇摇晃晃起身,看到她两个脚踝处各有一道刺眼狰狞的伤疤,不曾愈合,还流着血。伤口有发炎感染的征兆,动一下便疼得紧。
赵宁儿记得,这是那次她昏迷,乐明夏替她承了那两日的所有折磨。那次来的黄沙人格外凶狠,且有一些变态的怪癖,喜欢用带着倒勾刺的鞭子将她们给捆住手脚,似乎看着她们挣扎便激起了他们征服的欲望。这是她醒来后听其他姐姐说的,她们伤得都不重,那是因为最嗜血无常的那个黄沙将领,本挑了自己,最终却是乐姐姐迎了上去。
那两道触目伤痕还在眼前,赵宁儿湿了眼,再抬头时,那曾经护她一路周全的女子,已踉跄着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始终,不曾回头。
日上中天,薄夏的艳阳已有些晒人,黄土大地上沙尘飞扬,扑了人满脸,呼吸间眼睛鼻子都被钻了尘,落刀砍敌便显得有些吃力。
大阵已乱,半个时辰前司空翊撕开圆阵包围圈,长剑刺穿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兵,再抬眸司空祁却已近在眼前。他眯眼,眼底冷意渐升,一个策马便躲过旁侧众人的突袭,马背上灵巧旋身,右手掌间暗自沉气,忽有一剑携雷霆之势破风而出,直直朝着司空祁心口刺去!
司空祁早已防范,递给孙适光一个眼色,提刀迎战。
他的黑马比司空翊的坐骑高大不少,扬蹄便是一次挑衅。司空祁刀刃轻送挑开司空翊的剑端,再顺势往下探。这一刀不为取司空翊性命,只为毁他胯下爱马,在战场上,将士没有马,等于没有武器,所以每次战争结束后,步兵伤亡惨重,活下来的大部分都是骑兵。
司空翊眉头一挑,手扯缰绳急退两步,定定瞧着司空祁,眉宇间晦暗难测。
今日他的心态,一直没有放平,他知道。大军面临的麻烦太多,导致这一战他心中牵绊和脑中顾虑也越多,行小心之事虽谨慎不易出错战败,但对上司空祁今天这种拼尽全力的蛮打,半分优势也无。
转头看己方将士,士气不高,更因了数量问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下去,便是一次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司空翊抿唇,目光几乎要把司空祁给盯出一个洞来。既如此,那便擒贼先擒王!他目光添了深邃,眸底似可见巨浪翻卷,须臾便可倾泻了天地。
司空祁微停,四目相对间竟也看出了司空翊的目的,不等他反应,对面那剑又似长了眼一般,直直对着他面门戳来。马背上难避,他勉强侧身,左路是东衡参将,正噙着冷笑砍下一个镇关将士的脑袋,那将士面上惊恐的表情残留,握着长枪的手下意识还在往前伸,似乎想着多杀一人便是一人,可动作还未做完,自己的脑袋已经骨碌碌滚到了司空祁胯下黑马脚边。
司空翊微怔,剑却依旧出得快且狠。
左路堵着,司空祁便向右路避。右路本是孙适光带领的那一支三千精兵,如今他已趁乱退至大军正后方,只要突破镇关大军的围防,他们便可以一路往前冲,破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司空祁眼睛一亮,忽然前伏下腰,司空翊的剑擦着他头皮滑过,毫发无损。
司空翊不意外,只是剑在掌心微转,瞬时那剑刃便换了个方向,直直往下插去,便是司空祁的后心!
后者下腰之后动作未停,脚尖在马腹处一蹬,借力半空中翻身远远落在一匹无人骑的马上,但说是落倒也不算落,他只是虚虚腾在上方,脚尖触及之后立马再借力弹开,手中马鞭忽扬起,重重落在那马儿身上。
司空翊一剑落空再不犹豫,继续往下使劲!
身前忽有马蹄声混乱,抬眼间竟见一匹无人所骑之马以旋风之势冲着他而来!
他勾唇,已料到司空祁有所行为。借力落在另外一匹马上,再惊扰那马来冲撞自己,他好趁乱一击毙命,真是可笑。司空翊收了嘴角淡淡笑意,他的剑去势已经收不住,那么便不收,直接一剑入马背!
司空祁锁眉,刀面轻转,就是趁着这时候,扑了上去!
“嗤——”剑刃入肉,声音清晰。
司空翊狠狠抬眸,当初成王府前,他曾起过要杀司空祁的念头,最终却只杀了他一匹马,如今战场兵戈相见,他依旧想取司空祁性命,然,终究还是只能先取马命。
但也无妨,失了坐骑,便如折翼铁鹰,他必不会痛快。
司空翊慢慢抽剑,剑刃磨过战马骨骼肌理,那马儿已不能嘶吼,软软瘫在地上,他却似享受着那肉骨间渗人摩擦声的感觉。似听了片刻,但又似只有一瞬,司空翊忽有些意识模糊,时间仿佛有时候是冻结的,他常出现幻觉,就比如现在,他到底这一剑拔出来用了多久?
须臾?还是半晌?
自打身体里埋了蛊苗,他的神识便有些混乱了。
司空翊用力摇了下脑袋,视线竟有些模糊,他的手还握着剑,剑的一大半还埋在马背里。他皱皱眉,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不能回答,也来不及回答,骨子里的危险意识令他先选择了后撤,因为……司空祁消失在他视野里!
不在跟前,不在身侧,那只有一个地方,背后!
几乎是瞬间,司空翊松开了紧握长剑的手,他要拔的话重心必须往后,那便等同于将自己的后心送上司空祁的刀尖,唯有放弃武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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