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有些惊讶,但她还是宽慰自己,想来该是不会的。虽然这是最有效的办法让自己瞬间从高台跌落下去,但那也同时把东衡跟西庭的友盟关系推到了刀刃上,暂不管步长安是何原因,她总不至于主动让自己的国家陷入危机吧?
再退一万步说,当初死不愿和亲甚至把她推出来替嫁的,不就是步长安自己吗?如今再来把一切掀开,她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心理有问题?
宋歌这么想,而步长安的确是这么做了。
外殿酒过三巡,日头也开始西偏,本是宴请和亲使节,却被出征将士给占尽了风头。司空翊坐在皇帝下首第二位,在他前面的是司空震。他今日有些神思不属,常常盯着某处发呆,有时候皇帝问话还得司空震吹胡子瞪眼地提醒,着实奇怪。
因为蛊苗未清理干净,司空翊眼下总有淡淡的一片青黑,看起来就像睡眠不足的模样。皇帝还以为近日操兵过来,好生体恤了一番。
却闻外头有太监报时,未时刚过,乃既定的将士启程时辰。过宫道出北门,再经帝京长街,一路行军至城口,恰好需要一个时辰。深冬渐去,初春尚早,申时抵达帝京城口,正巧是日落之刻,白日与黑夜交替的过渡阶段。
司空翊看向阻隔内殿外殿的屏风,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外头一阵整齐而快速的起身声音,宋歌在里头听得清楚,她想了想,侧身准备从步长安边上走开,回到自己座位和司空翎还有泠兰王妃一道儿去送行。
却不妨步长安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声音未起,眉眼处的笑意却愈渐变浓。
“听闻外殿除了我西庭出征将士,还有远道而来的东衡和亲使节。”此时内外殿正当安静之际,步长安嗓音微哑,声调不高却足够所有人听得清楚。
宋歌闻言站住,眉头微扬居高临下看着步长安,后者却不急,眉眼带笑,一张妖懒的脸上毫无惧色。
其他人却怔了,半晌溪妃才反应过来,蹙着柳眉不悦道:“步姑娘,仔细着身份。”她还算说得委婉,其实步长安当众高声说话按理犯了大忌,还是在如今这重大的场合下,况且她开口之时并未得皇帝允许,判罪理所应当。
可是正也是今日场面非同一般的原因,出征在即要是判她罪,很有触霉头的感觉,所以外殿的皇帝眉眼一沉,忍着没有发火。
司空震和司空翊对视一眼,两人刚转身,见皇帝没有任何命令下来,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其实出征的时辰轻易改变不得,西庭不过也是一个封建王朝,对于出征时的一切难免也迷信,司空震深谙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他脚下微顿,须臾便继续前行。
他是镇关将军,他不停,没人敢停。
司空翊皱眉,那女子声音他不熟悉,但绝非宋歌,而那话来得突然又奇怪,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步长安其实说的不过是废话,今日筵席所为何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她要从这个话题开启,然后才能进行接下去的问话!
司空震目光凌厉扫来,司空翊抿唇,抬眼朝柯容和陆蒙坐着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见柯容轻轻点头,他才稍稍放下心,脚步缓缓跟上了司空震的步伐。
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自己设想的那一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司空翊头一次出现了茫然的神识,他叹口气闭闭眼,提剑收腹,随着司空震出殿去整队,只待圣驾亲启后,出宫门!
外殿几个东衡的侍卫统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满殿气氛诡异,却闻女子声音再起:“既然跋山涉水而来,怎么不参拜一下和亲公主呢?”
这话问得奇怪,本来女子就不该抛头露面,故国来访的也只是侍卫而已,又非皇亲国戚,拜不拜有什么关系?
司空翊听到这话,脚步再次顿住,他还尚且停在殿口,距离台阶不过一步,而司空震已下两级,回头半是催促半是疑惑地瞪着他。
众人都没明白那隔帐之音的意思,皇帝却怒了。
“长安姑娘,朕是看在老大的份上才对你耐下了心,皇殿之上,岂容你造次!”皇帝沉着脸,可见深深愠怒。两侧御军忽起肃杀之意,似乎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步长安直接就会铛锒入狱。
可她却并不惧怕,反而在皇帝怒斥之下一声轻笑。溪妃惊异,眼见她红衣飘然款款起立,保持着和宋歌对视的姿态,眉宇间满是讽刺。而众人听她提到世子妃,自然而然目光也就在两人间转来转去了。
司空翎趁着这间隙跑到泠兰王妃身边,摇着她胳膊担忧问道:“娘亲,怎么感觉那女人对嫂嫂很是讨厌的样子?”
泠兰王妃倒没见过步长安,只是刚才和人聊起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属于司空祁的人,所以也便推断认为她是因为司空祁针对司空翊,所以转而针对她成王府的世子妃了。
“别急,看看再说,”泠兰王妃沉思片刻,拍拍司空翎手背道,“现在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今日场合重大,皇上绝不会允许有人闹场的”
说虽这样说,泠兰王妃其实心里也没底,她活了几十年,看人的目光一向准,那步长安眼中分明闪着势在必得的亮光,如果不是有什么阴谋,怎么也说不过去。更关键的是,她分明就是挑着司空震和司空翊要出征的时辰才打开了话题,很明显要让宋歌势单力薄无法应对,也搬不得救兵。
泠兰王妃眉眼微沉,忽然又凑在司空翎耳边低低嘱咐:“翎儿,如果到时候场面有变,你趁乱去城口,要是真发生什么我们没法子应对,还得把翊儿给我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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