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翊在一边翻了个白眼,抓起案上的糕点啃得忿忿有声。
“什么!还要五天?!”泠兰王妃的声音又尖又亮,司空翊的点心“啪嗒”掉在地上,嘴用力一撇似乎很不满:还要那么久!
王妃和司空翊的想法如出一辙,都觉得等得太焦急了。可司空震大手一挥说道:“这已经算快的了!五天时间操办一场和亲婚宴,你当小孩子过家家随随便便就能准备好?各项事宜没有最细只有更细,宫里已经张罗开了,咱府上也得打点起来了。”
司空翊一听来劲了,和泠兰王妃闪着同样精亮的眼睛兴致勃勃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司空震噎了噎,扶额转身离开,闷闷道:“一个等着拜堂入洞房,一个等着喝茶给喜钱。”
也就是那天午后,帝京开始盛传东衡和亲公主已抵达、不日就要与成王世子完婚的消息。听说皇宫与成王府都忙得不可开交,光是新人的两套喜服就请了几十个名绣不分日夜地加工完善,力求做到最好。
有人说排场这样大是因为西庭对此次和亲的态度十分认真,可能有意与东衡修成盟国相辅相成。但更多人倾向于后一种说法,那就是皇帝对司空震这个胞弟的手足之情,毕竟成王爷是西庭的开国功臣、一字并肩王,而司空世子又素来得皇帝器重偏爱。
种种原因汇聚在一起,足够办一场盛大而轰动帝京的婚宴了。
日子越来越近,宋歌在宫里整天连轴转,不是要去试喜服就是要去挑头饰。她终于深刻体会到结婚的麻烦,光这铺垫都那么长,真不知到了成亲那天,礼仪得复杂成什么样啊……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处,至少宋歌没时间烦恼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维,也避免了某些人不请自来找晦气。但可惜,周嬷嬷已经被安排在了自己身边,而且她比珑锦年纪大资格老,宋歌的很多事都经过了她的手,几乎变相成了宋歌的“贴身嬷嬷”。
这让宋歌很不爽快,可眼下忙碌暂时管不了这一茬,等过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事,否则连累得珑锦也处处受气。
比起宋歌,司空翊倒很是清闲,就像司空震说的他只要等着新娘子一来,拜堂掀盖头喝交杯,最后洞房花烛,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插手。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原本有些兴奋有些愉悦的心情,竟莫名有了点小变化。
不知为何,有时他的心会突然一慌,就好像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哪怕有轻微惴惴不安,大婚之日依旧如期而至,夹杂着不同人不同的心思,如期而至。
那一日,是西庭光盛三十七年,农历一月二十六,宜嫁娶、出行、纳采、求嗣。
那一日,是宋歌孤身穿越第四百五十天,他刚及弱冠,她已过豆蔻。
那一日,是宋歌和司空翊相识第四十八天,短短一个半月,她与他从陌路走到了婚堂。
成王世子大婚,世子妃又是盟国公主,能入得王府参加成亲礼的都是西庭的达官显贵。有幸目睹当日场面的人事后都说,那成亲礼,一生只能看一次。
当日帝京万人空巷,世子妃坐喜轿出宫门、过露台、经长街、入王府。大红流苏挂在喜轿四角,随着众人的心一颠一颠,耀眼夺目。其后绵延百里,是皇帝封赏的一车车金银珠饰、绸缎貂锦、古玩字画、玉簪宝钗。陪嫁侍女垂手而立,镂花裙裾个个水灵,却比不得世子妃下轿瞬间惊华。
有人说世子妃一袭大红喜裙,一眼看到便不能转开目光。那红似乎能映进你的心里,即使看不到容貌,也能被那喜庆和魅力所感染。光是站在那里,身段窈窕翩然娉婷,就算再俗气的大红色,也夺目勾魂。喜裙再艳,艳不过女子带给人们的无限遐想。
有人说世子妃进门扶嬷嬷的那一只手,就像大片大片争相开放的红牡丹花丛里突然飞进一只纯白的蝴蝶,修长、皙净。因为大婚指甲上染了淡淡的蔻汁,没有半点妖娆,却似在清澈无瑕的泉水里点上一瓣桃花酿,仿佛慢慢散开的涟漪,氤氲而挠心。如果多看两眼,就好像那素手真变成了翩然起舞的蝴蝶,飞过人指尖和眉宇。
有人说世子妃向主婚的圣上以及王爷王妃行礼敬茶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像画一般美好。她站,站如清冷孤竹,似乎这天地都覆灭,她依旧可以迎风雪,候归人。她拜,拜如淡雅柳枝,弯腰俯身看似屈尊而就,可她再抬头仍然挺身玉立,游刃有余。她跪,跪如坚韧磐石,双膝着地声音清脆,肩却颤也不颤,只因这一跪跪的是夫君的双亲,她甘愿。
那么多人为世子妃所倾倒,可也没有人能忽略掉那个同样惊才绝艳的男子。
据成王府的下人说,成亲前夕世子爷一宿没睡,当日天未亮他已穿戴齐全,眼巴巴站在不曾大开府门的前厅。
一朝大婚十里红妆,他的亲事由圣上和父母一手操办,是他对她最大的抱歉。
眼见她步步生莲缓缓走来,眼见她一身艳红倾人倾城,眼见她站在自己跟前一步之遥,似乎手一伸胳膊一圈,就能毫无顾忌紧紧拉进怀里。他笑,最温暖最温暖的笑,给她,哪怕她清眸被遮在红盖之下。
她的喜裙是绣女备的,她的发饰配装是圣上备的,她的盛大婚宴是父母备的。
只有她的夫君,是自己备的。
男子长身玉立,一袭裁制合体的喜袍稳妥地贴在身上,似乎在平日看来更适合他慵懒散淡的浅浅坏笑,可此时此刻他却嘴角轻扯温润如玉。一双眸子深深,却不见素来的狡黠和妖娆,他想,难得可以正经一次,一生只有这一次。他不是装,他是真的很想很想,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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