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媳妇,还能再少些不?”容三爷嬉皮笑脸道:“三叔日子过得苦,你多多少少还得帮衬着些,一斤四百两银子罢。”
“三叔,我这是最低价,大周都一样,再也不能少,四百两银子一斤,真做不到。”相宜摇了摇头:“三叔若是不相信,去买大红袍试试就知道了,拿货的价格更高。”
容三爷有些不高兴:“侄媳妇,你可真是小气。”
“三叔,银子在你手里,货在我手里,买不买是你一句话,四百两一斤我真做不到,你若是嫌贵,只能去买旁人家的了。”相宜笑了笑,端着茶盏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刚刚好,三婶娘出去给春华买添妆礼了,不如三叔去找她一起转转,去京城的茶庄问问茶叶的行情?”
“我懒得走了,五百五就五百万,到时候你派人给翠叶茶庄的掌柜说一句,我这就派人过去拿货。”容三爷站了起来,望了望园子外边:“都快晌午了,她还到外头去买什么添妆礼?”
相宜微微一笑:“三婶娘可是对春华疼爱得紧呢,这个时辰了还急急忙忙的赶出去,听丫鬟说,刚刚才派了林妈妈去讨了腰牌。”
“相宜,你这眼药下得不轻不重,刚刚好。”容大奶奶笑着看了她一眼,朝旁边站着的银叶说了一声:“让厨房准备开饭,将今日备下的菜式单子拿过来给我过目。”
春华秋华从隔间里走了出来,急急忙忙问容大奶奶:“三叔过来作甚?”
容大奶奶笑道:“他来跟你们大嫂谈生意呢,这可是想睡觉来了个送枕头的,刚刚好透露了下那姓贾的行踪。”
秋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就等着看热闹罢。”
容三奶奶坐在车子上,马车一路晃动,她的心也不住的跟着晃,只觉得落不了底。
在家里憋了好几日,思前想后,她最终没有拗得过自己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情思,决定冒险出门去会会那个十几年前的情郎。她想问个清楚,当年为何抛下她就走了,那枕边发过的山盟海誓,究竟是为了应付她还是真心。
自从与他好上了,她就一直打算要跟着他私奔,浪迹天涯,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走了,根本就不知会她一声,这让她实在有些难受。那日见着他,容三奶奶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那般英俊潇洒的他,怎么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这岁月不饶人,美人迟暮,也不会饶过那昔日的翩翩少年郎,容三奶奶见着他挂着老生的胡须,心中一颤,差点都要落泪,他竟然如此潦倒!
今日借了给春华买添妆礼的名头,总算是出了侯府,她一定要见他一面,好好说说这些年的相思之情。容三奶奶摸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扑通扑通的在乱跳,怎么也静不下来。
到了金玉坊,容三奶奶打发马车回去:“我还想买些别的东西,到时候我与妈妈自己雇辆马车回来便是。”
车夫不疑有他,赶着马车往回走了,容三奶奶带着林妈妈进了金玉坊,先看了首饰样子,定下一套,让伙计包好送去长宁侯府:“就说是三房给大小姐的添妆礼。”
伙计笑了起来:“这可是自己做馍自己吃。”
金玉坊不是容家的铺子么,容家每年自己来买的首饰也不少呢。
这边选好首饰,急匆匆奔出金玉坊,容三奶奶只觉自己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举起手来抹了一把,停在坊口的一辆马车会错了意,马车夫甩了下鞭子,赶着马车朝她走了过来:“这位夫人,可是要去哪里?”
林妈妈抢着道:“去西树胡同。”
车夫很殷勤的扯开帘子:“一百文钱。”
容三奶奶也不跟他说多话,由林妈妈扶着,撩开马车门帘便钻了进去,马车辘辘前行,容三奶奶透过窗户旁边的软帘看着外边的街道,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偷偷摸摸去见他的光景,也是这般心慌意乱,全身发软。
攥住马车侧面的帘子,容三奶奶往外边瞟了瞟,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人,大家似乎都在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她:“长宁侯府三奶奶去偷会戏子了!”她全身有些发冷,汗涔涔的沾湿了衣裳。
不,我只是去见他一面,问问清楚当年怎么就不辞而别,容三奶奶暗暗的对自己说,我绝不是去偷会戏子,我真的只是去得个心安。
西树胡同和金玉坊有一段距离,走了一段辰光才到,容三奶奶坐在马车里受尽煎熬,一张脸都白了一大片。好不容易才挨到车夫将马勒住,在外边高声道:“夫人,西树胡同已经到了。”
容三奶奶掀起一点点门帘往那西树胡同看过去,就见那胡同深深,里边有不少人来人往,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怯,她轻轻推了下林妈妈:“妈妈,你去去问问,若是瑞喜班确实在这里租住,你……”
林妈妈点了点头:“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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