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夫人围在一旁,逗弄着承宣,相宜偷眼瞄了下容三奶奶那边,见着她坐在那里陪着一位夫人说话,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一边,心中略微有些惊奇,莫非小喜子听错了,或者是她根本没这打算?
只不过,万事都得仔细,越是瞧着平静,指不定里边越发有什么问题。
等及快到午时,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容家在偏厅那边开了几十桌,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托盘上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瞧着十分热闹。
相宜生怕人多,惊扰了承宣,与容大奶奶说了一声,抱着承宣就往悦华园走,刚刚出了偏厅,就见着几个婆子端了托盘往这边走过,相宜朝旁边避了避,让着那几人过去。
一个婆子踩着台阶往上走,忽然间,脚下似乎一滑,整个人身子朝前边倾斜了过去,前边几个被她一推,身子没站稳,跌跌撞撞就往旁边倒了下去。相宜本来就已留心,瞧着那走在后边的婆子将托盘一扔,端了菜碗翻转过来,一碗热腾腾的油汤就朝相宜泼了过来。
“少夫人,小心!”方嫂拉着相宜急速倒退了几步,一碗汤悉数泼到了地上,有些洒到廊柱上边,腾腾的升起了白烟。
“方嫂,你别管我,赶紧去将那婆子拿下。”相宜推了下方嫂:“快去。”
“少夫人,说不定还有后手,我护着你先回悦华园。”方嫂看了下,见金珠金玉已经追着那婆子过去,门口站着的丫鬟赶着进去向容大奶奶通传,这才放了心:“容府外头还有老卢带了护院守着呢,少夫人放心,肯定能抓到。”
容大奶奶得了丫鬟的信,急急忙忙赶了出来,见着相宜脸色煞白站在那里,又看了看承宣:“没事情罢。”
方嫂走到廊柱那边看了看,咬牙道:“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怎么了?那一碗菜汤里边放了什么?”容大奶奶走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廊柱那边溅了油汤的地方已经去了一层皮,朱红的外壳已经褪去了颜色,只留着灰白的底子。
“那里边该是搀了些什么东西,就连那漆水都能消去,若是小少爷身上溅得一星两点的,只怕……”方嫂咬了咬牙:“一定要将那歹人捉出来!”
相宜跟着过来,望着那斑驳的廊柱,简直觉得触目惊心,不由得将承宣抱紧了几分,承宣有些不受力,哇哇的哭了起来。容大奶奶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相宜,不可焦躁。”
“母亲,如何能不焦躁?若不是那小喜子偷着来报了信,谁又知道她会如此算计?今日我是处处小心,都差点被她得了手,若是不留心……”相宜打了个冷颤,几乎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少夫人,稍安勿躁,这人肯定是跑不了,要是跑了,我非得跟老卢拼命,白活了一大把年纪!”方嫂瞧了一眼偏厅里探头探脑的几个丫鬟婆子,低声道:“这事不宜张扬,免得打草惊蛇。”
容大奶奶点了点头:“可不是?今日是咱们承宣的好日子,怎么着也不能在今日办那带煞气的事儿,可得给承宣积福,相宜你先带着承宣去歇息着,只管将今日的戏唱完再说。”
说到唱戏,相宜忽然想起了瑞喜班,点了点头:“母亲,我先回悦华园。”
容三奶奶只想着自己肆意妄为,却不知道后边还布了局让她钻,秋华将自己的计划与相宜商议过,两人推测了各种可能的结果,不管怎么样,总会让她现形。
偏厅里此时正热热闹闹,那些贵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外边发生的事情,只有容三奶奶心上心下,有些坐立不安,只是眼角眉梢却装出一分镇定来,一边吃吃的笑着,一边与旁边的几位贵夫人说话,心里头却时时在记挂着外边。
现在去陷害容大爷已经毫无意义,毕竟他已经袭爵,就算是他死了,这爵位也不会落到三房来,好在容家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大方仅仅嘉懋一根独苗,若是他死了,或者他一直没有儿子,这长宁侯府到时候落入谁手,就不一定了。
容三奶奶自认为现在自己还没那本事去害嘉懋,毕竟嘉懋机灵,又有那么多长随跟着,听说他还跟着外祖父练了些本领,只怕一般人做不到他,容三奶奶这才考虑着要将主意打到刚刚出生的承宣身上。
除了泼热油这一招,她还准备了几招后手,就看这事情如何发展了。
可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容大奶奶从外边进来,笑得风轻云淡:“方才外边一阵喧闹,我出去看了下,原来是一个婆子没有站稳,打翻了托盘,那碗菜洒出来了,只怕是有两桌要等一阵子才会新炒出那个菜来了。”
“没事没事,这不是好事吗?都说打发打发,小少爷是贵人,这才会大发特发!”贵夫人们都是会说话的,一个个将这奉承话儿说得滴水不漏,容大奶奶听了格外高兴:“都是大家说得好!还请大家吃饱吃好,下午还有堂会呢!”
“堂会?”有人很感兴趣:“请的哪个班子?”
“听闻京城最近来了个瑞喜班,唱的是昆曲,都说唱得好,要价也高,今日特地花了重金请了过来,咱们等会好好乐呵乐呵。”容大奶奶笑容满面,眼波一转,不露痕迹的从容三奶奶身上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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