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妈哼了一声:“虽然说天恩浩荡,没有连累容家其余人,可三奶奶毕竟是三爷的正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爷去西北受苦,她还能窝在府里享福不成?再说三爷自小便是捧在手心里头养大的,没个人去伺候他那可怎么行?”
小丫头子听了不住的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怜了三奶奶,嫁进来还没享到福便要跟着去受罪!”
新妇走在容家的小径上,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今日便要提出和离出府,这容家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小径两旁的石榴树上边已经是榴花似火,她的心里边也热热的烧这一团,她瞧着容老太爷是个通情达理的,只要是给她一张和离书,她就能甩手去做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方才出院子的时候站在门口停了下,那丫鬟婆子的话隐隐约约传了几句到了她耳朵里边——她得跟着去西北过苦日子?凭什么?她轻蔑的撇了撇嘴,就凭着自己被强迫送进容府成了亲,就该去服侍那个浪荡子?
匆匆忙忙赶到大堂,却没见着人,管事妈妈们说今日都在偏厅用饭,新妇赶着又去了偏厅,里边坐着许多人,不仅大房二房都在,那位本来该在床上躺着的容老夫人,此时却坐在上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肉,似乎就是一个骷髅,她的身边站了好几个丫鬟婆子,众人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大约是怕她从椅子里摔下来。
身子这样了还要出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故此撑着出来了?毕竟那位三爷是她的心头肉,知道这事情恐怕心急。
此时正是要用午饭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流水般送了上来,丫鬟婆子张罗着用碗给容老夫人添了汤,正准备喂她用饭,忽然就听容老夫人吃力的说了一声:“老三还没来……要等他!”
旁边容老太爷脸上一滞,今日不知道为何,容老夫人竟然吵着要出来用饭,这时候又问起了老三,莫不是母子连心?他凑近了容老夫人低声道:“我忘了告诉你,老三很得皇上器重,早两日下旨放了外任,已经动身了,人不在府中。”
容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眼睛也睁开了些:“真的,派去哪里了?”看了看在那里的新妇,容老夫人的脸色阴了阴:“怎么她还在这里?难道老三身边都没个服侍的人?”容老夫人说话相当吃力,说了这几句话出来,已经是呼哧呼哧喘不过气来一般,沈妈妈赶紧拿着帕子替她擦汗擦口水,看得新妇好一阵不舒服。
“怎么还坐在这里吃饭?怎么不跟着老三去?”容老夫人好不容易又挤出了一句话来,眼珠子浑浊,可依然还是方向准确的望向了新妇,紧跟着牙齿里吐出了几个字:“没心没肺。”
新妇冷冷一笑,朝容老太爷行了一礼:“容老太爷,我原本打算问那容钟毓要和离书的,可现儿他却不方便给我,还请容老太爷代他写份和离书给我。”
大堂的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所以的人都惊诧的望着新妇,就见她态度从容,嘴角含笑的望着容老太爷,仿佛刚才她只不过说了句要出门买些东西般轻松。
“老三媳妇,你这是何故?”容老太爷猝不及防,望着新妇有些说不出话来:“你提出和离也该有个理由罢?这日子过得好端端的,忽然的一声喊就说要和离,那怎么也让人转不过弯来!”
“容老太爷,我瞧着你也该是个明理的人,你自己说说看,我这日子叫过得好?你那宝贝儿子容钟毓都不能人事了,那他还用得着娶妻吗?你们容家不是骗婚?再说了,他这种品行恶劣之人,我再也没办法跟他过下去,只能和离。”新妇振振有词,逼得容老太爷都无言以对。
容老夫人坐在那里听到新妇说容三爷的坏话,心中大怒,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来指着新妇便骂:“好你个贱妇,我毓儿哪里不好?竟被你说成这样!”
新妇轻蔑的瞧了容老夫人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容老夫人,你年纪大了,经不得惊吓,我便不将容钟毓现在的去向告诉你,免得你又发了病让全家上下忙做一团!你便安心在旁边听着气闷说话便是,我只想要涨和离书便出府,以后和容家不会有半点干系!”
“给她,快给这贱妇写份和离书!”容老夫人大怒,脸都涨红了,一阵咳嗽呛住了喉咙口,好半日都没有缓过神来。沈妈妈和旁边的丫鬟们赶紧提她揉胸捶背:“夫人,你便不用管这么多了,吃过饭便回去歇息罢!”
谁知容老夫人十分执拗,听到新妇说的那几句话,似乎话中有话,伸手拉住了容老太爷:“老爷,毓儿究竟去了哪里做外任?”
容老太爷被容老夫人的话问得一怔,脑子里边想了想,还没来得及编出个地方来,二房那个小子容嘉瑞却已经搭腔了:“祖母,听说皇上舅舅不喜欢三叔了,所以让三叔去了西北,要十五年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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