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夜却是极不平静的一夜。
大概两更天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扰了上京原本寂静的黑夜。
“碰碰碰!”
“谁啊?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萧府管家被这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被人扰了清梦,因而急不情愿。
“我有紧急军务要汇报给萧大人!”
听到这话,管家赶紧匆匆忙忙拾起披风起身为来人开门。老爷如今在朝堂上官居要位,军国大事可万万耽误不得啊!
府门一开,侍卫便万分焦急的要求见萧思温。
“请您在此侯着,我这就去请大人!”管家将侍卫带到正堂,随后便去请萧思温了。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萧思温便穿戴整齐快步走到正堂。
“属下见过萧大人!”侍卫单膝下跪给萧思温行礼。
“察萨将军不必多礼,将军深夜拜访,定然是有要事相告,不妨开门见山。”萧思温在朝中多年,自是识得来人的,此人正是御前带刀侍卫察萨将军,而今日他如此打扮,看来御前定然有事情发生。
“皇上在黑山行宫驾崩了!”
原本已做好心理准备的萧思温却还是被这话给惊到了。他记得前日提前回京的时候,皇帝还好好的,怎么这才过了短短两天,便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晓?”萧思温皱眉问道。
在朝为官多年,萧思温自然是知道,出了这种事情,此时最要紧的便是全面了解形势,若情势判断有误,那才是最致命的事情。
“耶律大人已经派人封锁了行宫大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因为萧大人您当年对耶律大人有知遇之恩,所以耶律大人特派属下前来通知您皇帝被弑的消息,请萧大人您务必提早做好打算。”
“那耶律夷腊的意思是?”萧思温不是不明白察萨话里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若处理不得当,怕是大辽将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另立新君!”
此话给萧思温的心里重重的敲了一钟,虽然一直身居要职,但是他却也从没想到如此重大决策权竟然交到了自己手上,他忽然有些犹豫了。他犹豫的是到底把这个千载难逢的捷足先登的机会送给谁,毕竟自己在朝中几股政治势力中都处于很微妙的地位,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做出抉择。
“请察萨将军先行回去,在下自当处理好此事。”御前的人马深夜到府,传出去到底是会让人心生疑虑,因而察萨自然不能久留于此。
“那就请萧大人尽早做出决断,属下告退。”
萧思温送走了察萨,便重新开始考虑另立新君之事。不料这时,吕不古见萧思温久久未回返卧室,已起身出来寻找。
“夫君为何这么晚还不回房休息?“吕不古带着睡意问道。
“怕是今夜睡不了了!”萧思温叹了叹气。
“不知夫君所谓何事?”
听到吕不古这样问,萧思温抬头迟疑的看了看她,心里似乎在揣测,良久,他终于决定还是将此事告诉她:“皇上驾崩了!”
“何时之事?”吕不古到底是帝王家出生,见过太多勾心斗角与权利交替,因而反应远远没有萧思温那般激烈。
“昨日。而当下最要紧之事便是另立新君,只是这新君的人选,我却有些拿不定主意。”萧思温虽然为官多年,深知官场之道,可是却偏偏在这最不该优柔寡断的时候迟疑了。
“夫君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我现在心中有两个人选,一个是耶律凌宇,一个是太子耶律贤。耶律凌宇的优势在于是太宗之孙,太宗一脉树大根深,势力不可低估,而耶律贤乃世宗一脉,虽势力不如耶律凌宇,但其贤能与才干,却是不可多得。”萧思温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对吕不古讲了出来。
“夫君觉得治理天下靠的是什么?”吕不古没有理会萧思温刚才所言,反而询问道。
萧思温被吕不古问得心中一愣,随即缓缓说道:“汉人《贞观政要》有云,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百姓乃国之邦本。”
吕不古走到萧思温面前轻轻一笑:“我想夫君心中定然已有了打算,不是么?”
“知我者,果然莫若夫人也!”萧思温一反常态,脸上若有似无的微笑着夸赞道。
“耶律凌宇虽乃我弟弟之子,但其人心高气傲,暴虐程度比穆宗耶律璟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他当了皇帝,那恐怕最后苦的是百姓。可耶律贤却不同,虽然在朝无依无靠,但其贤达却也是声名远播,若其为君,定然是位贤能之君!”吕不古浅浅笑道。
“夫人果真好见识!”萧思温对吕不古的分析十分满意,觉得正合自己心中所想。
“夫君若真有心辅佐新君登基,那可得加快步伐,否则恐被人抢在了前头。”吕不古提醒道。
“夫人所言极是。那就请夫人早些歇息,我自会去处理此事!”
随后,萧思温便快马加鞭的朝太子府驰去,吕不古看着萧思温离去的背影,脸上却凭添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笑,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却显得极其诡异。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在上京的街道上响起。马蹄声最终在太子府门前停下。萧思温翻身下马,未待门人通报便直奔耶律贤内室而来。
萧思温见到耶律贤便拱手致礼道:“在下向陛下报喜了!”
“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适才大人所报之喜让我胸中疑惑,还请大人明示!”耶律贤平日里与萧思温并没有太多交往,因而对他的突然造访颇感意外,但却也不能失了礼貌。
“皇上已经殡天,这对陛下来说,难道不是大喜之事么?”
听了此话,耶律贤不禁为知一愣,随即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昨天,我刚刚收到殿前都点检耶律夷腊派飞骑从黑山行宫送来的紧急奏报!”
这个消息对耶律贤来说,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情理之中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4岁丧父,亲眼看见父亲世宗皇帝被奸人所杀,若不是被一位厨子抢在叛兵之前将他抱出帐外,使他免于一死。后因穆宗皇帝没有子嗣,就把耶律贤当成自己的儿子收养。而如今,穆宗已死于非命,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思温见状忙说道:“陛下乃世宗嫡子,有帝王之度,继承皇位,上顺天意,下合民心。如今上京之中除在下与陛下之外,尚无人知道此事。陛下该早下决断,速速赶赴黑山行宫,为大行皇帝发丧,然后继登大宝,以号令天下。倘若消息传开了去,被他人抢了去,那陛下则成终身之憾,悔之何及?”
耶律贤思虑良久,萧思温这番话不论是鼓励也罢,是恭维也罢,却是为耶律贤平添了信心与勇气:“大人所言极是!若我大事有成,定不忘推戴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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