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絮总觉着一阵心虚不宁越发没有闲情逸致去搭理她,下面正准备着。苏絮与齐相宜、姚木槿便闲闲说着话,用着茶点。
戏还没开始唱,荣嫔身边的坠儿便上来与诸位道:“我们小主身子实在不爽,回去了。请几位小主尽兴,再多点几出。”
见主人已去,苏絮再坐不住,起身便对众人道:“我平日里倒是不太爱这个,就先走了。”原本就没有旁的人,而蒋良媛,苏絮又一向是不把她放在心上,便没有与齐相宜和姚木槿客气。
齐相宜亦是跟着起身道:“怪热的,我也跟你一同回去吧。”
“索性咱们一块儿去苏妹妹那坐一坐,她那一处倒是风凉。”熹婉仪含笑放了手中的茗茶,去挽齐相宜的手。
苏絮微嗔道:“我这一走,两位姐姐怎么也不留了?倒是让我不敢走了。”
姚木槿一笑,“我与齐姐姐的那两出戏都看完了,你又是一向不喜欢看戏。还有什么不敢?既是蒋良媛有兴致,便让她等着看自己的那出吧。”
蒋良媛被她说的脸一红一白的,也不能立即起身就走。随着一笑,对身边的丫鬟道:“既是敏贵人要走,吩咐下面她的那出《忆秦娥》也不必唱了。怪添堵的。”
苏絮轻笑一声,拉着齐相宜与姚木槿便出了清音阁。三人坐在船上往苏絮的月色江声去,齐相宜无意间瞧见昭云归正在岸边往荣嫔的居所去。低低纳罕道:“不过是吃絮了东西,怎的叫了御医进来?”
苏絮一连多日都躲着昭云归,这会猛地瞧见,倒是有些不自在。昭云归也瞧见了三人,远远的站着行礼。待三人的船过去,才依旧走自己的路。苏絮盯着水里的几尾画地儿游鱼,清淡道:“许是着了暑气,这大热天的何必去看戏呢。”
姚木槿轻笑一声道:“哪儿是让咱们看戏去呢?不过是想寻了借口,巴结巴结齐姐姐与你。”
苏絮面上一红,神色讪讪,“瞧姚姐姐说的,她一个嫔位,何必要来巴结我们。”
姚木槿笑道:“是我这话说的过了,她啊,邀买人心罢了。往常从来不乐意跟咱们来往,今日倒是稀罕。”
齐相宜含笑道:“不过是看场戏而已。”
姚木槿揉了揉手臂,懒懒一笑,“我只当去看她打着什么主意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去了一个成日冒坏水的刘采女。就怕她那边不太平。”
“不太平?我看她平日里也挺清净。”苏絮不以为意。
姚木槿低声道:“自画像之后,皇上不勤去她那了!我私下里可听说她没少埋怨苏妹妹,说妹妹乔张做致,连着刘采女那事也恐怕是冤枉的呢。”
苏絮不太信姚木槿的话,齐相宜也奇道:“你什么时候听见的?”眼见着船靠了岸,姚木槿边下去边道:“屋里说!”
见三人进了门,红药笑道:“小主回来的真是时候,才送来的蜜瓜,奴婢冰了好一会儿。现下吃正好。”
苏絮把披帛摘下抛到榻上,忙道:“快拿上来吧,方才热的难受早就想回来了。”
“可不是,大热天的,唱戏的难受。我们也不好受!”齐相宜手里握着扇子,一下一下的打着风凉。
姚木槿忍不住笑道:“她巴巴的做了东,却没让人领情。”她遣退了众人,只与苏齐二人闲闲道:“那日里我从石矶观鱼那边回来,远远的便瞧见她与蒋良媛说话。便听见了那句说,‘敏贵人乔装做致’的。”
苏絮略有不快,缓缓道:“姐姐许是听差了!”
齐相宜笑道:“不还有蒋良媛在吗?她与刘采女是一伙儿,许是她说的。”
姚木槿不在意一笑,道:“可能是吧,我也没敢太留意,总是不好的!”说罢她干干笑了两声。
苏絮想起方才蒋良媛似乎颇为不喜《忆秦娥》,疑惑问道:“方才不过是一出戏,怎么好好的让她说我扫了荣嫔的兴?”
姚木槿拈了一块蜜瓜,悠闲道:“好好的你怎么点了那么一出儿?”
齐相宜听了摇着扇子的手,笑容难免有些僵硬,“原本也没什么,是那戏班该打,好好的竟也不挑一挑戏单子。”
姚木槿笑道:“他们哪儿有那个忌讳呢?也不是伺候宫里人的戏班儿。”
闻听姚木槿提起“忌讳”一词,苏絮越发惊异,忙道:“两位姐姐快别跟我打哑谜,是个什么缘故在里面?”
齐相宜撂下扇子笑一笑道:“没什么大关系的,那《忆秦娥》原是出悲剧。是讲那秦氏女得入秦宫门,却因奸人嫉妒陷害而家破人亡,她嫉妒求情,却最后不得王上信任,而终害的自己冷落失宠,孤独终老的故事。”
苏絮闻言,亦是忌讳起来,顿觉不详。先是听了刘氏的诅咒,如今又有这一出戏来招自己不痛快。齐相宜见她脸色不好,忙含笑安慰,“不过是出戏,也做不得什么。”
苏絮听着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姚木槿随着齐相宜一起劝她道:“你如今圣眷正浓,何必杞人忧天。你瞅瞅,咱们这些人里谁能得皇上的恩宠亲授骑射?”
听她二人这话,心里微微得一丝安慰。却正逢吴德全进门,对着几人请了安,道:“皇上让奴才来与苏小主说一句,今天下午要陪着荣承娴,让君大人带小主跑马。”
三人皆是一惊,确是各怀心思。姚木槿疑惑的开了口道:“荣承娴?”
吴德全面上堆笑道:“刚封的,方才小主们与荣承娴一同看戏竟不知道吗?”
齐相宜奇道:“我们该知道什么?”
吴德全回道:“荣承娴有了身孕。”
姚木槿手里拿着一块蜜瓜,听见这一句,竟失神的掉了下去,染脏了她半幅裙摆。心知自己太过失仪,忙定了定神笑道:“荣承娴是咱们这届第一个有孕的,当真是喜事。”
吴德全点头哈腰回道:“是熹小主的这句话,皇上心里也乐着呢。”
苏絮心里发酸,却想着到底是皇嗣重要,便也跟着笑道:“皇嗣重要,我今日累了也不去跑马了。”
齐相宜看着她们二人各自神色,忙嫣然一笑,嘱咐吴德全道:“既然皇上今日陪着,咱们就不过去了。劳烦公公帮咱们道个喜,等着过几日再过去给荣承娴请安。”
听着齐相宜得体的这一番话,熹婉仪与苏絮当即也含着笑点头和着。红萼张罗着送吴德全离开,见人走了大半,姚木槿脸上便立时没了颜色,连着苏絮也一块儿悻悻的笑不出来。
倒是齐相宜,无奈一笑,羡慕的感叹道:“荣承娴往日里不声不响的,却一直颇有恩宠。如今一朝有孕,又是氏族出身,来日也算有依靠了。”
“你们两个圣宠比她优渥,咱们这届秀女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现在都没个消息?”熹婉仪奇道。
苏絮与齐相宜闻言臊的通红,嗔道:“好好的,又往我们身上扯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恩宠吗?”
熹婉仪神色恹恹的,也吃不下蜜瓜了。起身道:“得了,我还是走吧,在这好好的找你们厌烦。”
苏絮禁不住嗤笑一声,拉着熹婉仪手道:“好姐姐可别往心里去,好好的怎么动了气了?”她强抛了方才的不愉心绪,对熹婉仪道:“今日皇上没工夫,两位姐姐便陪着我去跑上两圈吧。”
姚木槿一笑,“方才有侍卫统领教你,你推了。现在又何必来烦着我们?”
苏絮别扭道:“侍卫统领到底是男人,瓜田李下的,总要避避嫌不是?”
齐相宜笑道:“也是,你该当多注意着些,如今刘采女虽被禁了足,可到底还剩下蒋良媛呢?我看她那样子是顶着刘采女就要冲着你去了。”
苏絮打扫兴致,不解道:“刘采女也就罢了,蒋良媛也不知是哪里看我不顺眼。从前倒还好些,没了刘氏便亦发乌眼鸡似的了。”
姚木槿哂笑道:“哪是她看你不顺眼呢,恐怕是她们上面的人忍不得你呢!”苏絮眉间一动,心知姚木槿说的是安妃与靖妃,“蒋良媛还要指着她们照拂提拔,如何敢对你和颜悦色。只怕是走了蒋良媛与刘采女,还会再来别人呢。”
苏絮无奈一笑:“若是再来了旁人,我可再招架不住了!”
姚木槿忍不住笑意道:“怕什么?不是还有咱们两个,总不会让你吃亏的!”苏絮听着姚木槿这样的话,没来由胸中一暖。实在感怀,不禁叹道:“可不是,还有两位姐姐。”齐相宜含笑看着她,也微微颔首。三人便各自回居所换了骑装,去草场跑马。
苏絮虽只学了几日骑射,因着聪明,倒也十分有模有样。乌恒来朝陪霍景嵩围猎那日,她已经能在马上驰骋自如了。
乌恒一向善骑射,是以每每使节来朝,霍景嵩总会与乌恒汗王骑射一日。从朝阳初升到日暮西斜,先是跑马大赛,到了下午便是围猎。当日得猎物最多的那日,便会由霍景嵩钦赐其为哈硕勇士,大齐与乌恒族中的第一勇士。不过这个实在当不得数,总是玩笑一过便罢了的。
苏絮与齐相宜、姚木槿同着乌恒汗王的阏氏在小草场跑了几圈。又陪着乌恒的阏氏猎了几只兔子已觉着疲累,便接着更衣之便去歇息歇息。
她才出了草场,便见霍景嵩与乌恒汗王带着几位王子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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