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木槿直剌剌的闯进来,惹得苏絮不觉蹙眉,在心里存了三分的厌恶与心虚。她只怕姚木槿瞧出什么,旋即回身粲然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与昭大人闲话几句罢了。”她语顿,复言,“熹姐姐几时过来的?”
“才过来,便听见你说不祥之物、累人性命。”她含笑打量着昭云归,曼声道:“昭大人不是御医吗?怎的妹妹与昭大人闲话,也能提及不祥之物。”
苏絮拉着姚木槿坐下,朝着窗边的兰花努了努嘴道:“姐姐瞧那盆兰花。”
姚木槿寻着苏絮的目光望过去,微微一怔,惊异着说道,“怎么春剑竟在这时候开花吗?我只晓得剑兰在这个时候会开花,不想春剑也到了花期!”
苏絮扬眉,徐徐一笑道:“哪里到了花期,也不晓得司苑司的花匠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这春剑错过了花期也能开花呢!”苏絮说着,娇俏一笑,睨了昭云归一眼,极是自然的与姚木槿道:“我原本是有心给昭大人做媒,昭大人拂了我的面子,我便用那花劝昭大人。谁知道没劝成,反倒被昭大人揶揄回来!”
姚木槿撑不住噗嗤一笑道:“你又要做哪门子的媒,苏家二姑娘已经嫁给了柳大人,你倒是还有人选不成?”
苏絮不疾不徐的笑道:“我长姊还待字闺中。”
姚木槿这才恍然大悟的笑起,“柳大人是一等一的才子,要成了你苏家的女婿。若计较起来,昭大人也是医官中的魁首,你主意打得好,非要天底下的好人都成了你们姐妹的夫婿才完吗?”
苏絮摆首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过是闲话一句,惹了姐姐这样多的话。”苏絮说罢笑眼凝着昭云归道:“今日便算本宫多言,昭大人去忙吧!”苏絮语顿,又想起了什么道:“人参养荣丸本宫吃着正好,依旧还是日日活了来吃吗?”
昭云归眉头才微微松下来,“照旧吃着吧,秋日燥,微臣再给娘娘开些暖身去燥的药。多食些羊肉是极好的!”
苏絮低低“嗯”了一声,再不多言。昭云归便躬身与二人跪安告退。
姚木槿见昭云归出了合欢殿,才不觉笑眯眯叹道:“难怪妹妹要打昭大人的主意了,若是成了别家的姑爷,岂不是枉费妹妹提拔他至院判的这份儿心!”
苏絮挑眉,闲闲笑道:“熹姐姐最爱浑说,哪里是我提拔昭大人到的院判。是景怀皇后看人准,也是他自己的本事。”苏絮话落,也无意再与姚木槿多说昭云归什么。转首岔开话头道:“熹姐姐怎么过来了?”
姚木槿笑道:“齐姐姐不是说泽儿病了吗?我想过去瞧一瞧,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同我一道过去未央宫!”
苏絮原本也有心去看看延泽,点头笑道:“自是与熹姐姐同去,我先换身轻便的衣裳,姐姐等我一会儿便是。”
姚木槿含笑应道:“我着人去备下仪驾,在外面等你。”苏絮点头,目送着她出门,才扬声唤白檀与绿杨等人进了内殿伺候。
苏絮一边挑着宫装,一边垂目不悦道:“越来越会当差了,有人进来也不想着通报一声!”
绿杨有些委屈的申辩道:“咱们陪着二皇子在殿外玩儿,一时也没瞧见。熹容华还未等守门的宫人通报,就径自闯了进来。也是她们忖着熹容华与娘娘亲近的关系。”
白檀闻言不觉眼波一横让她噤了声,恭谨道:“奴婢会好好的嘱咐下去,以后除了英昭容以外,旁人要拦在殿外!”
苏絮低低“嗯”了一声,抬手挑出件胭脂红绣百蝶穿花的广袖双丝绫长衣,又配了浅水红绣祥云暗纹的六幅长裙。略略对着二人抬手,示意她们起身,道:“除了我最后说的那一句,旁的话她可听见了吗?”
绿杨摇首道:“奴婢是跟在熹容华后面进门的,她似乎什么都没发觉,直剌剌的就闯进去了。该是没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苏絮闻言,略略安了心。换过衣服,苏絮又不免要叮嘱着绿杨去好好训示宫婢一番,才出合欢殿的门,与姚木槿往未央宫去。二人进恰春堂的功夫,齐相宜正喂延泽吃药。苏絮上前福身,姚木槿也随着草草一礼。齐相宜忙将药碗还给乳娘,盈盈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眼瞧着就是晌午了。”
姚木槿欠身坐在齐相宜的身边,含笑,“方才听你说泽儿身上不好,我才拉着絮儿过来瞧瞧。”姚木槿说着往乳娘那边瞧了瞧,叹道:“也是个多病多灾的身子,泽儿比起月夕帝姬这样先天不足的孩子还易染病,昭大人可说过是什么缘故了吗?”
齐相宜闻言面上便发了愁,摆头道:“也不晓得是为什么,三五日的小病不断。御医也说不出是什么缘故,喝下去的药也快赶上月夕帝姬得多了!”齐相宜说着,亦发恹恹的不安。不觉抬眼去瞧苏絮。
苏絮正从乳母的怀中将延泽抱过来,见齐相宜望着自己,便晓得她又是触动心事,想起荣修媛热毒之事。苏絮的手轻轻触过延泽的脸颊,牵唇柔婉一笑道:“昭大人之前不是说过,双生子在母体中,原本就是元气不足。”
姚木槿颔首笑道:“正是呢,如今月夕帝姬也养的极好,想必泽儿也能养过来的!”
苏絮极为熟练的拍着延泽的背,微微摇晃着怀抱,道:“御医也叮嘱过,该吹风的时候便吹风,姐姐也不易总怕这个怕那个的把他宠坏了!”
齐相宜低低“嗯”了一声,叹道:“如何能不宠着小心护着呢,沐儿去了……”齐相宜话落,不觉语中一梗。忙低眉,镇声道:“罢了,如今泽儿必定要好好养着!”
“也或许是因为姐姐怀着他们的时候,总胎动不稳的缘故。”姚木槿递了茶盏到齐相宜的面前,淡淡一笑转了话头道:“今日听昭大人的意思,仿佛瑾嫔的身子也不宜有孕,不晓得能不能保住。”
齐相宜颇为怜悯的叹息道:“没有也就罢了,若是得而复失,未免太过残忍。”
姚木槿若有所思的开口,“想来今日昭大人当着太后的面,不敢说的太严重。也许瑾嫔的胎还不如昭大人言语中来的安稳呢!”姚木槿语顿,立时看向苏絮道:“妹妹可问过昭大人没有,瑾嫔的胎到底如何?”
苏絮缓缓笑起,“她好不好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何必特特去问一句!”苏絮话落,香茹进门来禀道:“娘娘,御前来人了。”
齐相宜细声道:“请进来吧。”
御前的宫人进门对着三人一福,恭敬道:“皇上晋瑾嫔为容华位份,晓喻六宫。”
齐相宜漫不经心的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宫人打千儿,弓着身子退下。苏絮唇角不经意的挑起,转眸正见姚木槿怔忪着说不出话。苏絮立时敛容,低声唤道:“熹姐姐,熹姐姐?”
姚木槿面上不觉便有些恹恹的不痛快,“宫妃有孕,循例都是晋一级的,怎么落到她头上,平白的越了两级上去!”
苏絮含笑劝道:“许是皇上为安她的胎,才特意晋了容华位份。”
姚木槿只以为苏絮心里也是厌恶叶筝的,便不觉讽刺道:“既是如此,瑾容华当真得好好保着这一胎了!”
因着瑾叶筝晋位的圣旨到来,惹得姚木槿大为不快,也没了多说下去的兴致,讪讪的起身回了长乐宫。苏絮略略落后她两步,将延泽还去齐相宜的怀里。徐徐道:“姐姐从前在长杨宫里劝我的话,如今妹妹是言犹在耳。纵然因着沐儿的死,姐姐再难过,也该有想开的一天。泽儿是皇子,多少人眼红嫉妒的打他主意?若是姐姐失了皇上的顾惜,被皇上厌弃。只怕往后让靖夫人与怡妃钻了空子,生生将姐姐母子分离!”
齐相宜压低了头也不多言,苏絮瞧着她一蹶不振的样子,也不好再深说,转身出了未央宫。第二日苏絮去御前,便向霍景嵩提了延泽生病。当晚霍景嵩便去了未央宫探望,当晚虽未宿在恰春堂,却是三两日的往英昭容那边去。延泽周岁宴那晚,齐相宜终于将皇帝留宿在了恰春堂。这其中自是一番纠结不提。
进了十月,一天冷过一天。轻薄的秋装渐渐厚了起来,人也越发倦怠。这日入夜,见皇帝宿在了未央宫。苏絮才换上一身藕色的素淡宫裙,披了斗篷往叶筝的关雎宫去。平日里她极少往关雎宫走动,多半都是叶筝漏夜去合欢殿见她。如今叶筝虽是假孕,却到底要做戏做全套,万不能让人瞧见她在外面行走。
风不住的往袖子与领口里钻,虽不是极冷的难受,却吹得人心烦意乱。绿杨拢了拢袖子,小声与苏絮道:“瑾容华又不是真的怀孕,娘娘何必这般体谅她?”
苏絮轻缓的摆首道:“如今到底是紧要关头,小心为上!你可让人早早的打点过了吗?”
绿杨颔首道:“大殿过了,二更天的时候,叫人在关雎宫挨着揽月阁的角门儿等着。咱们过去敲三下门,便有人应了。不会让荣修媛瞧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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