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珲几经周折摆脱禁军,来到公孙稷的府邸,被公孙稷一掌打倒在地。
嘴角渗出血,他不敢去拭,恭敬的跪着,“属下该死,险些犯了大错。”
公孙稷负着手,左右度了两步,转身来到他面前,定定的看他两眼,冷然一笑,“你若暴露了身份,你这条命也就完了,为我办事者,大有人在,不缺你一人。“
“属下明白。“郤珲淡淡应答,只听公孙稷又道,”别以为我不知,回城,你欲送你阿姐离开,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郤珲一惊,抬起双眸,双手一揖,“属下只是……“
“住口。“公孙稷打断他,深吸一口气,”此乃天意,郤珲,你无法阻止,你难道忘了长桑君的卜卦?“言毕,提起他的领口,”孙周将毁于妇人之手,如此看来,你的阿姐便是他命中煞星,你阻止不了,“
郤珲听了,眼带着痛苦,一股失落之色。
“我知,”公孙稷又道,“你担心她的性命,我可以向你保证。“顿了顿,“如今,你该把心思放在你姨母身上,你消失了两月,她可是想你得很呀,还有中行偃及族中老者,只要我能得到他们支持,孙周一死,便是有韩厥反对,又有何防?”
……
郤珲离开后,公孙稷又唤来小奴卯,“告诉她,如今孙周与辛夷仇恨己生,是她最好的机会。“
卯眨了眨眼,“主子,可她,一心只想着主子,不愿争宠……“
“哼。“公孙稷冷哼,瞟了一眼小奴,“不能为我办事,还算一心只想着我?”
“自是。”卯连连应道,正欲退出,又被公孙稷唤住。
“主子还有何吩附?“
公孙稷抿嘴沉思,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卯打量着,暗忖,主子的美貌不比那孙周差,其谋略也不比他逊,又是长子,这晋国的君位,理当由主子接任。
想到这里,又暗叹一口气,可惜主子的阿母离世早……主子为了生存,装傻数年,原以为,栾书会选择主子做为傀儡,却未想到,栾书为了挽回他弑君的名声,意外选择了孙周。
孙周沽名钓誉,从小便假惺惺,处处压在主子之上,便是他这小奴,也受了那主仆之气,主子忍了数年,终于该是要雪耻了。
想着孙周被自己喜爱的女子所杀,就觉得解气。
卯这般想着,又听公孙稷说道,“言语之间,尽量委婉,不要伤了她的心。”
卯笑了笑,“喏,奴知道该怎么说。”
*
长乐殿。
当君夫人得到侍寝旨意,一时愣住,半晌未反应过来。
荇高兴不己,立即吩附小奴准备热汤,新衣,忙了一阵,这才把君夫收拾妥当。
君夫人红着脸,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荇笑道,“夫人不用担心,到了君上寝殿,一切按照世妇所授行事便可,再者,不还有君上吗?“
君夫人的脸更红了,少了平时的一份端庄,却多添一份少女的情怀。
荇呆了呆,不由得道,“夫人若在平时,也这般,君上定喜。”
君夫人听言,立即轻咳一声,“我是一国之后,要时常保持端庄才是。”
“可夫人也是君上之妻,做妻子的,不用在夫君面前,那般小心谨慎。”
君夫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若是平常夫妇,自是如此,然,我等并非那市井之人,礼数不可失。”
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担心引得君夫人不快,不管怎样,君上总算招夫人侍寝,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于是,她笑着连连应喏,送夫人出了殿。
一路上,君夫人紧张不己,半刻,便到了麒麟殿,有荚引着进了寝室,大门开启,当她踏进,还心跳如鼓,这不是她第一次来,那日大婚,她在这里侯了一夜……
众人皆退,她着红色寝衣,逦迤而行,越过层层纱幔,一股酒味,越来越浓,迎面而来。
但见孙周仰身倒在榻上,榻下还有几个酒壶。
君夫人大吃一惊,急步扑到孙周面前,“君上?”她扶着他,轻声呼唤。
孙周闭着双眼,脸颊绯红,一动不动。
君夫人未见回应,急着寻奴婢而去,刚一撑起身子,只觉腰上一紧,她惊呼一声,瞬间便被重重压住。
她紧张不己,一双眸子瞪得极大,对上孙周的双眼,只觉一阵害怕。
他的眼神看似迷茫,却又带着深深的恨意,一股掠夺之色,君夫人不明白,“君上,你醒了,让臣妾为君上倒来醒酒汤。”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他却不应,双眼通红,犹如野兽,似要把她活吞一般,他迅速把她翻过身,她的头脸捂在被褥里,她只觉呼吸困难。
她更加害怕,等不到挣扎,只听“嘶”的一声,原是身上的衣衫被撕毁,紧接着身下一股子的锥痛……
君夫人侍寝,无可厚非,然,仍引起众姬小小猜测,原因侧是,君夫人接连侍寝三日,且并非她侍寝之日。
虽然,也不是其她姬妾侍寝之日,只不过君上去关雎殿的时间更多,如此,众人便想,还是君夫人厉害,一连数日,在麒麟殿留宿,也只有正妻才能享受的权利。
然,在第四日,君上的旨意又下,仍是君夫人侍寝,君夫人却脸色苍白。
那三夜,对她而言,是一场恶梦。
每夜他林酊大醉,她被他紧紧按入被褥之中,仿佛不愿看到她的容颜,他的粗鲁让她害怕,那有世妇所说的那般,疼痛过后便是温馨,她除了痛苦,感到的是冷漠,甚至还有恐惧,与屈辱。
若有可能,她再也不愿受那般罪。
于是,她便以身子不适,拒绝了。
荇为她着急,她却摇了摇头,苦笑,荇不知原由,连连叹气,幸得君上并未责备,还送来数多礼物,以示安慰。
一时间,君上与君夫人伉俪情深流传后宫。
辛夷听到消息,针刺破了手指,血珠子染在缝补的丝帛上,樱见了心痛不己,接过她手上的活,
“美人,小公子的衣衫宫中皆有准备,美人何须亲自动手?“顿了顿,”便是美人心意,也不能这般日夜不休的赶制,即伤身子,又伤双眼。“
辛夷又从她手里夺过丝帛,摊看细细抚摸着,“这件小衣,快完成了……“
“美人做了许多,小公子那能穿得了?咦,这件好似大了些。”
辛夷笑笑,“自是,他总会慢慢长大。”
“嗯?”樱不明白,辛夷也不在解释又拿起针线。
樱叹了口气,咬咬唇,”美人,君上好久没来了……“
辛夷无动于衷。
“便是君上与美人怄气,也该来看看小公子。”
辛夷仍不言语。
“美人!”樱急了,“难道就不担心吗?”
辛夷顿了顿,淡淡道,“担心什么?君上与君夫人是夫妻,本该如此,这才是夫妻相处之道。”
“可是……”樱还要说,只见老仆亚端着汤羮笑着走来。
“美人,这是老奴亲自熬的,美人身子实在单薄,须好好补补。“
辛夷放下手里的活,急急接过。
笑道,“有劳了。“
“美人是主,老奴是仆,老奴所做,乃是应当。“说着瞟了一眼樱,又道,”美人是老奴所见过的,除了君夫人之外,最贤慧的主子。“
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话中所指,无非是辛夷不争不妒,大方得体,便是有身边人鼓动,也知分寸。
辛夷那能不知,刚才的话,她必是听见了,如今孙周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那怕心痛得要命,她己没有这个资格,也不愿意去理会。
于是,她跟着笑了,缓缓喝着碗里的美食,虽然,食不知味,不过,没有关系,她只盼着日子到来,一切的苦都将结束,她不会再失眠,不会再流泪,不会再伤心与纠结,也不会再有仇恨……
有了君夫人的相护,她的日子,过得平静,便是姬妤,宋姬,栾姬,前来看望,她拒见,其余人,更是如此。
因而,辛夷在后宫之中,名声不佳,孤僻高傲,甚至有人认为是因子而骄。
只有一次,得了姬夫人传话,去了寿安殿,姬夫人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许久。
她的肚子大了许多,经过亚的调理,身子也圆润了,但在姬夫人眼里,只觉十分刺眼。
在她知道她是郤至之女时,对她的态度是极大的转变,姬夫人没有见过她的阿母,却在阿妹的信中,知道了此人,又是一个靠着狐媚之术,爬上主子床榻的女子,她怎能不恨?
便是越看辛夷,越觉得她与其母一般,而那孩子,也有些不明不白,孙周糊涂,她不能糊涂,可奈没有证据。
她便冷眼相待,训斥一番话,因她“恃子而骄”,未料,她一幅顺从模样,莫不作声,便是姬夫人说些难堪之言,她也一一接受。
让姬夫人觉得,拳头打在流水之上,又自觉无趣,长袖一甩,呵斥她退下。
退出之际,偶尔与师玉的目光相遇,她愣了愣,但见师玉目光无异,却心口莫明一跳,又见师玉扶着姬夫人进了后殿,姬夫人笑脸如花,辛夷摇了摇头,若是珲弟,怎会做出这样事来?
经过姬夫人训斥,辛夷更是深居简入,然而,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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