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陈姬听言,惊吼一声,“君上,你不可如此对我?”
“我是陈国公女,怎能去那种地方?”
“我要见阿父,我要见阿父。”
“贱婢,你今日害我,必不得好死……”
陈姬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上,孙周长袖一甩,“想不到寡人的后宫,竟是如此污秽不堪,这些姬妾何来妇礼?”说完厉眼瞧着郑姬,郑姬吓了一跳,急急跪下。
“郑姬,你是后宫之首,此番出了这等事,你可有责?”
郑姬愣了片刻,“妾有责。”
孙周又道,“昔日,你污蔑栾姬行为不端,令后宫谣言四起,乌烟瘴气,今日,陈姬阴谋,也因你教导众姬不力,如此,何以坐论妇礼,寡人降你美人封号,改为良人,减食奉,因栾姬身子羸弱,宫中所主交与宋姬代管。”
郑姬听言,心下大惊,万万没有想到这事,还会连累到自己,姬夫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君上?”
“阿母!”孙周打断她的话,旋尔软了口气,“阿母也见了,这后宫实在令寡人气恼,前朝诸事繁重,后宫如此,寡人心累也,望阿母理解儿子的一片苦心。”
话说到这份上,姬夫人不好再出言反对,心中对孙周处置后宫之事,甚不满意。
最后,孙周看向衡,直接下令赐死,衡瘫倒在地,栾姬立即上前求情,“若没有此奴,妍或许己遭毒手,妍求君上放此奴一条生路。”
孙周沉思片刻,“此奴发配于永巷,终生不得出。”
禁卫拖起衡退下,孙周瞧了栾姬一眼,这才出了关雎殿,众人皆散。
辛夷也欲退出,栾姬唤住了她。
“辛夷……”她苦笑一声,神色竟是无比的疲惫,“我入宫数月,几经生死。”栾姬以手掩面,低低的哭了起来,有万般无奈。
辛夷瞧了,心中难过,若不是孙周,把她拉了进来,她何须如此?
一切皆一个“妒”字。
入夜,辛夷去了麒麟殿,孙周躺在榻上,闭眼假寐,辛夷悄然走近他,坐在他身旁,轻轻揉着他的额头,他一把拉她入怀,吻向她的唇。
两人气喘息息,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你怎知是我?”
“感觉。”
“若不是呢?”
“无人能近我身,除了你。”
辛夷嘴角含笑,“累了?”
“嗯。”
“你不必如此。”
孙周低头看她,突尔扬唇一笑,“我累,是因朝中之事,你以为何事?”
“嗯?”辛夷瞧着他嘴角的笑容,难道不是因为后宫?
孙周笑道,“能除去陈姬,我甚是高兴,此人狠毒,留在后宫会对你不利。”顿了顿,“若那些女子,能安分守己,我不会为难她们。”
辛夷低下头,“孙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片刻,“你打算如何处置陈姬?”
“遣回陈国。”
啊?辛夷惊讶,只听孙周说道,“算是给后宫众人一个警告。”
“陈姬之举,的确罪不可赦,然,你如此匆匆定罪,就不担心陈国?那奴婢之言并非全可靠。”
孙周抚上她的唇,在她唇瓣上磨蹭,没有回答辛夷的话,略有思,辛夷一恼,调皮的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却又不敢用力。
她只是咬他,并无多想,谁知孙周脸色一红,她急急松开嘴,“痛了?”
孙周倒有些不好意思,瞪她一眼,好似真把他咬痛一般,辛夷又急急拿起他的手,轻轻一吹,“小气。”
孙周哭笑不得,刚才那一咬,可让他热血沸腾呢,为了惩罚她,他突然把手伸进她的衣襟,揉上她的柔软。
辛夷嘤咛一声,倒在他的怀里。
他不敢造次,否则,受苦的只是自己,揉了几下,他放开她,轻轻搂着她。
“陈侯,我会送国书前往,即便他怨恨我,我也不会更改,不仅为你,也是一国之君的杀伐决断。”
辛夷明白了,不再相劝,“你适才说,朝上有事,何事?”孙周呵呵一笑,长叹一口气,“你就不能安稳做我的女人?”
辛夷嘟了嘟嘴,“我不会干涉你朝中之事,然,若是与栾书有关的,我想知道。”
孙周捏了捏她的脸,颇为无奈,“栾书秘信,弹劾韩厥,说当年郤氏谋返,他也有份。”
“啊?”辛夷惊鄂不己。
孙周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今日朝上,有臣工提出,发现了郤氏党羽,是那些黑衣人。”
“不是敌国奸细?”
孙周道,“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大家都各持己见,栾书暗指这些黑衣人是韩厥所派。”
“如此韩厥杀如氏的目的呢?”
“自是离间我与栾书关系,却不知,我与韩厥早己结成同盟。”孙周有些好笑。
“荒唐。”辛夷愤愤道,“栾书与韩厥之争,己有数年,这次竟能扯出郤氏来。”
“能与谋逆有关,定是大罪。”
“如此,你打算如何?”
“那些黑衣人不管是敌国奸细,还是郤氏党羽,都不能容。”
辛夷听言,心下一颤,“你相信当初郤氏谋反是真?”
孙周定定的看着她,“我知,因你家族关系,对郤氏有不同的感情,然,不管真假,郤氏势力甚至高于栾氏,早己威胁公室地位,即便他仍存于今日,我也不会容他。”
辛夷哑然。
任何国君都不会容忍势力大于自己的臣工,就如现在的栾书,孙周想尽一切法子压制他,而当年的郤氏厉公直接选择灭族,相比下,孙周算是心软了。
然,并不代表孙周不狠绝,厉公是昏君,灭了郤氏的同时,也把自己送进了坟墓,孙周目光长远,他平衡国中众臣势力,提高公室影响力,为他争霸中原垫基础。
然,那些黑衣人或许与韩厥没有关系,但当真与郤氏有关?郤氏灭族还有人在?还是栾书故意捏造?
辛夷一直想说出自己的身世,此刻又犹豫了。
孙周见她惆怅,笑了笑,“如此,不该告诉你这些。”
辛夷摇摇头,“孙周,若有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如何?”
“为何骗我?你还有事瞒我?”孙周微微推开她。
辛夷咬着唇,笑道,“无,只说如果。”
孙周疑惑,辛夷吻上他的唇,“不管怎样,你且记住,我的心是真的。”
随后,突然转移话题,“下月傩祭(驱除灾疫的祭祀),君上可知有何忌讳?”
孙周瞟她一眼,“不会又让我禁欲?”
辛夷脸红了红,“君上应居玄堂右侧,乘玄车,驾铁骊,载玄旗旂,衣黑衣,服玄玉,食黍与彘,其器宏以弇。”
国君要居右室,乘黑色的车,驾车黑色的马,车上插黑色龙纹旗帜,国君穿黑色的衣服,佩黑色的饰玉,吃黍米与猪肉,使用器物宏大。
“嗯。”孙周听言颌首,“如此,只要不禁欲即可。”
辛夷咬咬唇,这厮好没羞,她一本正经与他说祭祀之事,他却总想到那事上。
顿了顿,辛夷又道,“君上还要去渭河,亲观捕鱼,进献祖庙。”
“渭河?”
“然。”
孙周又是一笑,“如此,甚好。”想了想,“我要在那里建一露台,便与夫人同游。”说完含情的看着她,“若你在宫中烦闷,我就陪你去那里居住,再植上一大片木槿,冬观雪,夏观月,春赏花,秋赏叶,岂不美哉。”
辛夷想像那个情景,不由得露出笑容,抬起头,主动与他唇舌交缠。
入夜,无月,中行偃府邸。
中行偃在书房里看书,突然一阵寒风,吹散门窗,中行偃起身关上大门,转身之际,书架下己站了一个黑衣蒙面男子。
中行偃吓了一跳,随之镇定下来,朝来者一礼,“侠士有何指教。”
黑衣人也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封帛书,交到中行偃手中。
中行偃认真看后,执于烛火中。
这时,黑衣人说道,“至时,此人会来寻你,你可放心,主子答应你的事,定会屡行。”
中行偃再次躬身行礼,只觉一阵风后,面前的人一晃而消失,中行偃也不惊讶,继续翻开适才未能阅完的书简。
同一时间,宦者令从自己府邸出来,急急上了马车,朝晋宫而去。
适才主子告诉他,衡不能留,他着摸着法子。
次日,孙周下令,遣陈姬回国,在陈姬的哭泣与漫骂声中,她踏上了回陈国之路。
众人皆知,尽管她的阿母是陈侯宠妃,然,她被休归国,是如此不堪的罪名,若想再嫁,恐他国也不会接纳,且名声己毁,将成为诸国笑柄。
御苑里那些无名的姬妾,更是警小慎微,只有蔡姬,高兴而歌,然,蔡姬在暗室伤了身,这么一乐,一口气未提上来,就此倒了下去,医者来诊治,摇了摇头,人己殁。
众人一阵嘘吁,姬夫人听言,只令好生安葬,再无其他。
后宫之中,死于非命的女子太多。
栾姬近日深受感悟,陈姬被遣,蔡姬惨死,没有国君的宠爱,当真什么也不是。
然,自从那日后,孙周未曾踏入关雎殿一步,蘋一直认为“畅月”期间,君上不便前来,安慰她宽心,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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