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跟皇上说话,有你这奴才什么事?”叶竹君将脸一板,冷声喝叱。
澹台凤鸣在前面听着,越发觉得她面目可憎,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默默地穿花拂柳,很快过了石桥,穿过一片柳林,到了一处极偏僻的地方,停在了一幢独门的小院前。
德贵快走几步,抢在澹台凤鸣之前,推开院门,侧身让到一旁:“皇上,请……”
叶竹君跟着澹台凤鸣身后进入,见这院落虽小,倒也收拾得窗明几净,脑中灵光一闪,酸溜溜地道:“皇后娘娘进宫之前,就是住在这里?”
澹台凤鸣这时才开口说话,声音诮冷,透着说不着的寒意:“朕今日带你到此,是来拜访一位故人。”
“哦?原来里面住着的皇上的旧识呢?”叶竹君心中疑窦丛生,勉强笑道:“不知姓甚名谁,臣妾是否相识?”
“是否相识,推开门一见,不就知道了?”澹台凤鸣冷然抬起下巴,指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叶竹君下意识地把头转向房门,忽然发觉门里竟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连着退了两步,煞白了脸想要去抓澹台凤鸣的手:“皇上,里面究竟是什么,别吓本宫呀……”
澹台凤鸣哪会让她碰着,顺势一推:“去……”
叶竹君刹不住脚,冲着房门撞了过去,那门竟是虚掩,被她撞即开。
屋里躺着一个女子,穿着宫女的服饰,见到房门洞开,她掉转头来,看清来人,瞬间张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见屋子里关的并不是什么怪兽,而只是一名宫女,叶竹君顿时安下心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她很确定,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就算皇上有所怀疑,也已死无对证,只要面前摆着的不是叶刚的尸身,她就还有机会。
“你仔细瞧瞧,她是谁?”澹台凤鸣冷声道。
“谁?”叶竹君生出狐疑,壮着胆子靠过去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傅韶华!皇上,她怎会在此?”
她脸上遍布着一道道细微的血痕,象一只上好的玉瓷,不小心被震碎了,偏又还未散架,留下千万条裂痕。
“你可以叫她傅韶华,也可以叫她月娟。”澹台凤鸣噙着冰冷的笑容,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她,象老鹰盯着耗子。
“啊……”听到月娟这个名字,叶竹君身子陡然一软,尖叫着倒了下去。
怒放的粉色蔷薇从她插满珠钏的头上掉下来,滚落地面,瞬间凋零,黯然失色。
“还需要朕再多说什么吗?”澹台凤鸣嘲讽地弯起了嘴角。
“皇上,”叶竹君突然跪着爬过去,抱住他的双腿,哀声泣求:“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臣妾是冤枉的啊!”
“冤枉?”澹台凤鸣凤眼微眯,寒光乍现:“事到如今,你还敢大言不惭地喊冤?你将朕的尊严置于何地,将颖儿的人格置于何地?”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叶竹君的眼里蓄满了泪,弓着身伏在地上,拼命哭叫,想揪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德贵心中叹气,从厢房里捧出早已准备好的托盘,上面摆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娘娘,请上路吧……”
“不,不,不!”叶竹君号泣着,身子不断地往后缩:“皇上,这不公平,不公平呀!你没有证据,你不能要臣妾死!皇上的江山,有一半是我们叶家打下来的!”
“叶竹君!”澹台凤鸣耐性尽失,厉声喝道:“你是要自己举刀自裁,为叶家留点体面,保留尊荣,还是要逼朕撕破了脸,将事情抖落出来,灭你叶家满门?”
“皇上,”叶竹君瑟缩一下,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好歹服侍了你十年,求你饶臣妾一命吧!”
澹台凤鸣冷然道:“你若真记挂着夫妻之恩,就不会对颖儿下如此毒手!”
“娘娘,”德贵将匕首塞到她的手上:“多说无益,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叶竹君见事已至此,再不可违,眼中寒光一闪,忽地握着匕首向皇帝扑了过去,嘴中厉叫:“澹台凤鸣,我跟你拼了!”
澹台凤鸣冷哼一声,袍袖轻挥,叱道:“孽障!”
叶竹君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不听使唤地倒转匕首朝自己颈间抹去,鲜血狂喷而出,倏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含恨而终。
德贵趋身上前,搭着她的脉听了一会,跪地禀道:“皇上,娘娘去了。”
“传朕旨意,”澹台凤鸣背转身去,沉声吩咐:“嘉正十一年五月,朕游湖遇刺,慧皇贵妃舍生取义,以身护朕,功在社稷,特追封其为仁慧皇贵妃。”
“又,威武将军叶昊天刚正不阿,骁勇善战,乃国之栋梁,特封为忠义护国公,食邑千户。钦此!”
说罢,他扔下众人,纵身跃出院墙,展开身形在岛上狂奔,不一会已到了码头。
湖边停着一条小船,船头立着一名女子,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裙,被阳光染上了淡淡的金色,颈间几绺发丝散下来,也似染上了一层金辉。
她听到风声,回过头来,双眉如黛,眸光莹然,见了他展颜而笑,略有些心虚地道:“小凤,我有睡哦,可是睡不着嘛……”
他飘然跃上船头,一言不发,只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叶竹君,傅韶华先后死亡,等于拔掉了长在后宫中的两颗毒瘤,虽然短时间里惹起一些议论,但很快便被新鲜事物遮盖,遗忘到九霄云外。
祝颖儿有子万事足,在倾云宫里安心养胎,几乎足不出户,倒是太后常常过去看她。
新婚生活虽然甜蜜而悠闲,却未免有些过于单调,唐意开始琢磨着具体做点事情,省得年纪轻轻就整天混吃等死。
谈到在古代开创自己的事业,她不得不想到姜梅,由她再想到慕容铎提及的圣武皇后。
她,算是在古代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的穿越第一人。
不但创造了宠大的物资财富,更亲手创办了贵族经济管理学院,改变古人的经营理念,给她所穿越的那片大陆留下了巨大的精神财富。
当然,唐意不是商人,她不擅长经商,但她是个法律工作者,也许可以考虑依葫芦画瓢,弄间私人侦探社玩玩?打着皇后的旗号,可以接许多刑部不敢接,不愿意接,百姓想告却告不到的案子。
等以后条件成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威望,她也可以创办学校,开班授课,培养一大批具有现代意识的刑侦人员。唐笑和季雪窗在江湖上都有极广的人脉,本身功夫又高,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自个家里摆着两个大侦探不拿出来发挥余热,奉献社会,让他们每天晒太阳发霉,简直是暴殓天物嘛!
赵玉池是现成的秘书。她识字,接案子,泡泡茶,登记资料,顺便帮忙填个审讯纪录……这种简单的工作应该难不倒她。
唐意是个行动派,脑子里的构想刚刚形成,屁股早已兴奋得坐不住,乘着澹台凤鸣上早朝的空档,抱着糖糖就回娘家拐人去了。
“外公,外公……”人未至,声先到,车没停稳,脆脆甜甜的嗓子,已把季雪窗勾得从回春堂里跑了出来。糖糖迫不及待地挣脱了唐意的束缚,扭着小身子往他怀里扑。
“哎哟喂,我的小心肝!”季雪窗将她肥肥的身子高高举过头顶。
闲云,如霜,赵玉池三个见了面,亲热得不得了,一时间笑闹声不断。
唐意下了车,东张西望:“咦,怎么不见大哥?”“他成天神出鬼没的,谁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季雪窗抱着糖糖,眉开眼笑:“不在正好,省得跟我抢宝贝孙女。”
“唐大哥看中一件七宝玲珑塔,说要盗来给糖糖做生日礼物。”赵玉池把唐意迎进店堂,送上茶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你到这来,皇上知不知道?”季雪窗百忙之中,抽空瞥了闺女一眼。唐意很不以为然:“我又不是他养的宠物,回娘家难道还要他批准?”
“出嫁从夫,何况他是皇帝,你私自出宫,本是你的不对。”季雪窗将脸一沉,摆出爹爹的架子教训女儿。“那,”唐意将头一偏,整个人往他身上靠:“来都来了,难不成爹舍得把我们赶回去?”
“去去去……”季雪窗胡子一翘:“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
“如霜姐姐说妈咪没骨头,所以才会成天腻在父皇的怀里,到哪里都抱着,象拧麻花……”糖糖很认真地解释。唐意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糖糖!”
回去首先要整顿宫规,看她们没事都教小孩子胡说些什么?
几个女孩捂着嘴,吃吃笑弯了腰。“哦……”季雪窗拉长了语调,哧笑:“原来某人得了软骨病……”
“对了爹,”唐意赶紧转移话题:“我这次出来,是想找你和大哥合伙做件大买卖。”“哦?”季雪窗听了不禁发笑:“你也懂得做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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