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皇帝寝宫,御医李成站于凤赭寒面前,毕恭毕敬地说着什么。
总管太监的出现打断了李成正在进行中的叙说。
“皇上,适才皇后娘娘想要面圣。奴才已按照皇上吩咐,请了娘娘暂回紫宸殿。”
“嗯!”
凤赭寒淡淡应了声,一双琥珀色的妖冶子瞳再度落向御医李成。后者心领神会,继续着刚才未完的话题,恭谨而道:“这半月来,微臣几乎每日都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结果发现娘娘的脉象一切如常,唯独......不见了‘喜脉’。更奇怪的是,从娘娘的脉象上来看,也没有任何流产滑胎的迹象。却不知为何,喜脉竟会无缘无故地消失掉?”
无缘无故吗?
凤赭寒微微眯起的子瞳深处有种不见底的深邃光芒隐隐闪烁,静幽、诡异。
“此事不可声张,更不可询问皇后,记清楚了?”
李成作为‘臣子’,岂敢说个‘不’字?闻言便是连连点头,恭敬地道了声‘遵命’就退出了寝殿。
片刻之后,凤赭寒捧起了一碗茶,正待送至嘴边,却捕捉到总管太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奴才不敢胡言!”总管太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觑着凤赭寒的神色。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须得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功夫,方可保住一条小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可说,什么时候不可说,都在他必须考量的范畴之内。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祸从口出’,连累自己早早‘归西’。
“赦你无罪,说吧!”
太监总管等的正是这句话。如今有了‘特赦令’,他总算不用担心自己会小命不保了。
“奴才觉得......皇后娘娘有些奇怪!”
凤赭寒忽然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惊得太监总管连忙跪地,“皇上恕罪!奴才一时糊涂,说了不当说的话......”
“你说......皇后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总管太监一边擦着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一边斟酌字句,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端庄贤肃、宽待下人,治理后宫恩威并济,这在和宫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可自打这次娘娘自宫外归来,奴才就发现......发现娘娘身上的某些气质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说前几日,奴才听闻紫宸殿里的一个宫女不过是不小心打碎花瓶,扰了娘娘午休小憩,就被打了三十大板。皇后娘娘更不准御医赐药,结果那名宫女第二日就被发现死在了房中......虽说,当奴才的做错事,主子惩罚也是理所应当。可......不许御医替那名宫女诊治,未免有‘残忍’之嫌。这件事,更引得和宫上下议论纷纷......”
听着总管太监的一番叙说,凤赭寒幽邃深沉的子瞳飞快地划过一丝凌厉。而与此同时,在皇帝寝宫外吃了记闭门羹的‘沐玖玥’正在走回紫宸殿的路上。途径御花园时,却闻得里面发出一阵孩童天真畅快的笑声。
“好像是太子殿下正在园中玩耍,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跟随在后的宫女婉清试探地问道。
沐玖玥看似兴致缺缺,抬步正作势要走回紫宸殿,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这会儿是谁陪着太子?”
“应该是菊清姑姑。”
菊清......吗?
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女子黑如曜石的子瞳闪过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双脚一旋,改变方向往御花园中徐步走去。
婉清自是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后,刚要举步跟上,耳中就落入了沐玖玥淡雅依旧却莫名带了几分冷冽的声音:“你们在此等候,不必跟着了!”
婉清岂敢有异议?立刻福身应诺:“是!”
彼时,菊清手持承装鱼食的小瓮,蹲在凤藜禹身旁,脸上堆满了欢欣慈爱的笑意。
凤藜禹则不时把手伸向小瓮,捏出一点点鱼食,撒向千鲤池。瞧见那一条条漂亮的红色鲤鱼为争鱼食而纷纷游来,小家伙别提有多开心了。
看到小主子一会儿拍手一会儿又跳起来,高兴得不得了,菊清唇角翘起的弧度不觉更深。兴致一来,她站了起来,从瓮中抓出稍许鱼食抛进千鲤池。
忽然这时,清澈池面隐约映出了一张面孔,那人伸出双手,似乎是想......
“母后~”
直到凤藜禹怯怯的声音响入耳畔,菊清恍然惊醒,转身,就见沐玖玥正满脸笑意地站在面前,忙不迭深蹲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沐玖玥淡淡应了声,即在凤藜禹面前蹲了下去,伸出双手,一脸慈爱地说:“乖禹儿,母后抱抱好不好?”
要是换做寻常,凤藜禹早兴高采烈地扑进娘亲怀抱。然则此时,小家伙却做出一个‘躲避’的动作,往菊清身后挪了挪,一双和凤赭寒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儿闪烁微许怯色。
这太反常了!
小孩子最是不会骗人。如今连太子殿下都躲着公主,莫非......她的胡乱臆测竟成真了?
菊清如是想着,留意到沐玖玥眉上挂了嗔色,便是心中一紧。脸上挂了不甚自然的一丝浅笑,立刻打起了圆场,“适才太子殿下就嚷嚷着饿了,估计这会儿是饿急了,娘娘您别放在心上。”
“怎么会呢?”沐玖玥嘴上如此说,看似和悦的神色落在菊清眼里,却叫她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
“奴婢这就带太子殿下去用膳,恕奴婢先行告退!”
“嗯,去吧!”
得了回应的菊清如蒙大赦一般,立即抱起凤藜禹快步离开了御花园。
仿佛身后有人追赶,这一路,菊清走得很急,回到紫宸殿的时候已是大汗淋漓。甫一放下凤藜禹,她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菊清因心中骤然涌起的惊骇,脸色呈现出死灰一样的苍白。身体不住的抖动轻颤,木然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牙齿下意识咬住嘴唇,见血了犹不自知。
公主......公主竟想杀了她???
为什么?她追随公主多年,对主子的衷心日月可鉴。公主也待她一向也情如姐妹,断然不会对她起了杀心。除非......除非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公主!
那她会是谁?真正的公主又去了哪里?
一时间,菊清的思绪百转千回,淹没在惊惶与恐惧中的心久久难以平复。直到小主子一声稚嫩的轻唤飘入耳畔......
“姨姨~”
菊清猛然惊醒,掠过不安的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凤藜禹巴掌大的小脸儿,心中更是一阵慌乱。
倘若那个人真的不是公主,那她会不会......会不会也对小主子下手?
不,她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掐着手心勉强让自己定了定神,菊清自地上爬起,坐在了椅子上,顺势将凤藜禹抱到了腿上。
她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刻,就越得沉着冷静。因为她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小主子......
为今之计,只有将她的发现对皇上全盘托出。可是皇上会相信吗?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沐玖玥反复看着自己嫩白无暇的双手,嘴角溢出的浅笑莫名带了几分阴森诡然的意味。
实在看着菊清那丫头太过碍眼,在千鲤池畔,她一时起意本想杀了那丫头灭口。可再一仔细忖度,却终是罢了手。
凤赭寒将她拒之门外,这绝非好兆头。恐怕他已对她生出疑心......在这样的前提下,若是菊清这丫头再出现什么‘意外’,难保不会牵扯出他更多的疑心,置自己于更加危险的境地。她何苦为了区区一个菊清,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中?横竖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罢了。除掉她还不是信手拈来,何必急于一时?
倒是凤赭寒......
看来,她得加紧动作才行了。倘若叫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真正的沐玖玥已经香消玉殒的‘真相’,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甚至‘玉石俱焚’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她要做的,是赶在他动作前尽早地占于主动,得到一切她想要的。
凤赭寒,这一次,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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