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震惊,没有鄙夷,没有荒唐……在女子道出这句‘惊天之语’后,沐玖玥除了初时微微错愕地挑了下峨眉,几乎难从她脸上看到其他表情。
正因为如此,女子才更加肯定自己的抉择是对的!要是换做了旁人,听她若此一般‘大言不惭’又‘异想天开’的话语,不笑得前仰后合,也会施与她鄙夷的冷嘲热讽。入宫为妃?若蝼蚁一般渺小的她,怎会有如此荒谬又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还不可笑吗?
“我为何要帮你?”
听了女子的惊天之语后,沐玖玥沉默了片刻,随后抛出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询。为何帮她?的确是个令人玩味的问题
“郡主可有在意的家人?”
女子不答反问,于唇角隐晦牵起的一丝苦笑总算引起了沐玖玥的注意。尤其是她的问题……
“这是自然!”她给出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郡主可愿意为了他们‘赴汤蹈火’,刀山火海里穿梭遨游也在所不惜?”
沐玖玥并未答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轻睨了女子一眼。不可讳言,女子的这个‘理由’的确打动了她。
良久,她不做回应,女子也缄默不语。一段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沐玖玥微凉淡雅的声音缓缓自女子头顶上方飘然而落。
“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以足够说服我的‘理由’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可愿意?”
女子低着头,良久的不置一词。她再清楚不过,所谓‘足够说服玖玥郡主的理由’,就是她要把埋藏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告诉给她,以换取她们相互之间的‘信任’。否则,非亲非故甚至连相识都不曾,玖玥郡主不知她的‘底细’,如何能轻易答允她这般离谱又荒唐的请求?
“你可以考虑,毕竟,对你而言这绝非轻松的决定。”
女子还是低着头,嘴唇已被咬得隐隐泛出苍白之色,却依旧不见她松口。看得出来,她心底的那个‘秘密’必然十分沉重。
沐玖玥不再看她,翻身上马,一声爽脆的叱喝,便与初一两人双双绝尘而去。独留下女子,良久地跪在地上,恰似伫立风霜的雪人……
到左府与左尔岚小叙了一个时辰,又一起进了午膳,沐玖玥方才归回王府。却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巧遇有些日子没见的西楚三皇子宇文拓。
与其说是‘巧遇’,倒更像是他有意在这里等候。
宇文拓、沐崎焱、宫肄辰这三人的气质各有不同。沐崎焱是外冷内热的类型,温文尔雅的表象往往只是他的一种‘保护色’。至于他真实几何,鲜有人可以窥探揣测。再说宫肄辰,玩世不恭、冷魅邪肆、吊儿郎当……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气质。如果说温和清雅是沐崎焱一贯给人的印象,宫肄辰则更像是只‘七色鸟’,顷刻间即可变出许多个不同的他,着实令人费解得很。较之这两个人,宇文拓给人的感觉显然要‘简单直率’得多。他很严肃,严肃得像个‘夫子’。他又很内敛,自从围场中她迫不得已之下帮他吸出毒血,每每见了她,他的尴尬都清晰写在脸上。就如此刻,与她打招呼,眼睛左闪右躲,就是不肯又或不敢直视她的脸,单纯得着实令人有些无语。
“真是巧,居然在这里偶遇三皇子。”没有戳破所谓‘偶遇’的真相如何,沐玖玥神色一派风轻云淡地与他打着招呼。说话间,已从马上跃下。总不好人家西楚三皇子站在地上,却要高高仰望着她吧?
“其实也不是‘偶然相遇’,我是特意在此等你的。”
不等沐玖玥戳穿,某只单纯的‘小白兔’居然自己招了。
沐玖玥佯作不知,闻言只轻挑峨眉,“哦?皇子特意在此等候,所为何事啊?”
“我是来向你辞别的。”
辞别?
玖玥瞬间了然。如今,东越西楚之间的战火已灭,西楚也就再没了立场和理由拘束着宇文拓的自由之身,那么他理所当然就该返回到西楚去。只不过,前几日朝堂内外还哄哄着要在皇家择一位郡主做和亲之人选,嫁给宇文拓,也算是对他这段日子所受苦难的一种‘弥补’。可是知道现在,也未有任何消息传出。看样子,是不了了之了。殊不知,这是皇祖父的意思,还是宇文拓的?
“其实皇子不必专程来一趟。我说了,那日围场救你,全然是为了替我哥哥解围。事后,你不是也及时还了‘人情’。既如此,我和三皇子之间只能算作‘泛泛之交’,皇子又何必如此?”
玖玥声落,宇文拓眼底即有一丝黯然飞快闪过。但他却能理解她与自己划清界限的‘苦衷’。东越国的老皇帝十分多疑,如果被他发现众皇子亦或皇子家眷与他西楚之间有但凡一丝的牵连,都少不得要诸多揣测思虑。那样的话,对沐玖玥,乃至对整个南清王府都是极为不利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选在了外面,避开众人耳目,与她见上一面。否则的话,即便走,他心里也终究是留着遗憾的。
“无论郡主如何觉得,郡主救过在下的命是不容忽视的事实。救命之恩,在下时刻铭记于心。如今将要启程返回西楚,从此隔着千山万水,再相见恐就难了。故,在下特来作别,也想对郡主说一句话——若郡主日后有任何需要,只消一纸飞书,在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字字句句恳切,态度更是真诚不含一丝一毫的虚伪敷衍。在听了这番话后,沐玖玥也实在不好再拿‘冷若冰霜’的容色去面对他,遂扯了下唇,尽管弧线不明显,但正是这几乎微不可见的一线弧度,瞬间融化了她眼底的冰霜。
宇文拓咧开唇送出一个暖心的笑容,亮若曜石的眸子映入她难掩绝色的娇颜,眼中有莫名的光影闪烁,冲动之下竟脱口问道:“待我来日功成名就,必来与郡主相见,郡主可愿等我?”他此次回返东越,必然要与东越太子进行一番龙虎之争。若是得胜,便可取代储君之位,成为新的太子以及东越未来之皇。到那日,他便有足够的‘资格’站在喜欢的女子面前,承诺她一生一世的‘幸福安乐’。可是现在不行。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他怕……怕她会成了别人的妻。
淡雅清冷的美眸略略一闪,除了些微错愕,再没有一丝表情流露。望着他的目光淡漠,像在看一个无关轻重的‘陌生人’。
似被她冷漠如冰的目光蛰了一下,带出宇文拓心里微微的刺痛。从她的目光里,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排斥’。不,甚至连排斥都没有。她是完全不带一丝情绪地看着他。
宇文拓黯然垂眸,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微微涩苦的笑容。原来,是他的‘一厢情愿’。
“郡主好自……珍重!”
强自按捺心底的失落与黯然,说完,他转身离开,却步履沉重,双脚犹若有千斤万斤重。
与此同时,沐玖玥和初一也双双骑上马,往南清王府的方向驰去。
直至他们消失了踪迹,一身红衣锦袍的宫肄辰才自暗巷里走出来,俊逸脸庞挂着兴味的笑,眼底神色却凛厉地叫人心里发寒。
出现‘情敌’了呢!早知会成今日这种局面,当初在皇家围场,就不该救那位三皇子。
宫肄辰悔不当初。不过方才小玥儿的表现还是很让他满意的。且宇文拓即将返还东越,相见之日遥遥无期,他遂也不必把这个‘潜在的敌人’太过放在眼里。还是早日取得佳人芳心来得重要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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