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玖玥依旧问得不温不火,却是一丝缓冲的时间也不曾给他。
周光林捧着血糊糊的右手,一张脸血色尽失,白得像鬼一样。
见他只是呼哧呼哧喘气,并不言语,耐性有限的沐玖玥随即向初一飘过去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再次举起短刃。这一次,是割断了周光林左手小指。
“啊——”
惨绝人寰的嚎叫声简直能刺破人的耳膜。
沐玖玥微微蹙了下眉头,想着下次初一再动手她得提前把耳朵捂住。
再断一指的周光林干脆昏死了过去……
不等沐玖玥吩咐,初一已自动自发地提来了冷水,兜头朝周光林泼了下去。
一个激灵,周光林醒了过来,却被随之袭来的剧痛折磨得险些又晕了过去。
“周员外还没想清楚吗?要不要再……”
沐玖玥的话未等说完,周光林已吓得猛摇起了头,“别,别再伤害我,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即刻就开仓放粮。”
得到了他的允诺固然是好,只不过……
“周员外真以为本郡主是傻瓜吗?放了你?岂不等于‘放虎归山’?惜财如命若你一般,怎可能兑现承诺?”
周光林暗暗咬牙。这狐狸一样的小郡主,果然不是轻易就可骗过去的。
“郡主放了我,我保证决不食言,如有违背,愿遭天打雷劈。”为了达成目的,他不惜连‘发毒誓’的招数都用上了。
沐玖玥星般的眸子似深潭一般窥测不得,鲜有情绪露出的绝美面容此时仍是一副但若清风流云的神色,绽着诡异清冷的一丝微笑。
“周员外可能搞错了,我今日‘请’你来此,并非为了与你‘谈条件’。你的命在我手里,你觉得你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吗?”
闻言,周光林脸色沉黑似墨,眼底迸射出刀锋般的涔涔寒光。死咬着齿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究竟想怎样?”
沐玖玥笑意嫣然,声音里带了隐约的明快之意,“我不是说了,只要周员外肯交出粮食,我便保你性命无虞。当然,若你死守着粮食不放,我也没意见。不过为了偿补我的‘黯然神伤’,我会让我的手下一天斩断你一根手指。待十根手指全数斩断,就再斩你的脚趾。一寸一寸,将你‘碎尸万段’。”
如此天真无邪的一张少女脸孔,却说着最是狠辣阴毒的话语,难免给人一种冲撞的违和感。
有那么一瞬,周光林的心跳几乎停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笑语嫣然的少女,眼底神色瞬间变了数变。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少女所言的真实性。他知道,沐玖玥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只从她刚刚那么干脆而决绝命令手下斩断他两根手指来看,这位小郡主绝不是‘善茬’。
飞快在心里权衡计较了一番,周光林终是选择了妥协。除了妥协,他似乎也没有别的抉择。虽然让出那些他本打算高价卖出以大发一笔横财的粮食,等于在用刀生宛他的血肉。可若不答应,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粮食再重要,也抵不上他一条命来得贵重。
“好,我答应你。”
目的达成,玖玥却丝毫没有松一口气的惬意之感。是因为她心若明镜,开仓散粮绝不是简简单单即可完成的任务。
哎。不管怎样,先解决了粮食的问题,总算也是收获一件,至于后续的麻烦,就留待以后再去烦恼吧。
~~·~~
玖玥把周光林妥善‘安置’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并送了他的亲笔信去周家。可想而知,周家在得知‘老爷’被人绑架时立刻就乱作一团。周永光的妻妾们在‘交’与‘不交’粮食的分歧上争执了许久,最后听从了当家夫人的决定:交出粮食。毕竟,救老爷要紧!
这么一来,粮食是有了,可如何将这些粮食送到贫苦百姓手里,却成了沐崎焱兄妹亟待解决的一个难题。若要官兵挨家挨户去发,这些粮食能否最终到百姓手里则成了未知。毕竟,‘私心私欲’是人的劣根性,那些官员官兵说不定会将粮食私自的克扣下来。那样的话,百姓还是拿不到粮食,更别说解决眼下粮食紧困的燃眉之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开仓,由百姓自己来取粮。只是这么做有一个潜在的危险,就是由于分粮不均,又或少数人的贪得无厌,极有可能会引起‘暴动’。一旦发粮变成了‘抢’粮,情况将会彻底失控......
商讨之下,沐崎焱最终决定在各地分别开设粥厂。如此,既可有效保证贫苦百姓的温饱,又能分散百姓的集聚,很大程度上降低了‘百姓暴动’的可能。
晚膳后,玖玥百无聊赖在房中摆弄一颗粉色的珍珠。这是几年前她生辰之日,哥哥送给她的礼物。粉色珍珠极为罕见,就为了这珠子,哥哥亲自去了躺东海,也就得回这么三颗。另外两颗被她珍藏起来,余下这一颗,她则习惯了贴身带着。闲来无事,总会时不时地拿出来赏玩。久而久之,珠子表面被磨得更加光滑......
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还不及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即被来人抛出的粉末迷晕,伏倒在了桌上......
入夜,宫肄宸回到驿馆,却发现原本该陷入万籁俱寂的驿馆不明缘故的竟灯火通明,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想抓来个人问个究竟,这时,却是沐崎焱大步朝他走了过来。犹若乌云压顶一般,沐崎焱一张脸泛着铁青之色,浓眉紧蹙,紧绷的神色令宫肄宸也不觉收敛起一贯玩味邪肆的笑容。
沐崎焱大步流星走至宫肄宸面前,劈头说道,“玥儿不见了!”
即便宫肄宸对事态已有所预料,当‘玥儿不见了’这几个字落入耳中时,他仍有一瞬间的震惊与错愕。心脏犹如被歹毒的蔓藤紧紧缠绕,带出微微的刺痛。
他眸若冰刀,开口的声音沙哑低沉:“怎么回事?”
沐崎焱虽然对宫肄宸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可眼下事态紧急,他也只得把‘偏见’放在一边。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眼下,还有什么能比尽快找到玥儿更为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沐玖玥暂居驿馆的房间,沐崎焱指着地面形体不明的白色粉末状物体,难言忧忡地说道:“应该是有人迷昏了玥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离。”
宫肄宸听了这话,便讽刺地冷冷一勾唇角:“你说‘神不知鬼不觉’?就是说初一和春夏秋冬几个人都不曾察觉?”
沐崎焱眼中神色急剧凛然,“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问过初一和春夏秋冬几人,他们均说未曾看到有人进过这里......”
猛然间,宫肄宸似想到了什么,波光潋滟的眸子微微一闪,转身走出门外。
“我会把她带回来!”
扔给沐崎焱这么一句,他即飞身而起,一眨眼的工夫即消失在幽沉的夜空里。
~~·~~
“你来了!”
随着这道温婉细腻的女声在香气四溢的房中响起,一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袭雪白的轻纱长裙,将她曼妙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三千青丝随风轻徐地飘扬,散发出淡而沁芳的香气。
女子体态轻盈,肤若凝脂,一双秋水剪瞳脉脉含情地看着红衣绝美的男子,却在不经意间触及到男子眼中的凛冽冰寒而不觉叹了声气。
“这便生气了?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这般说着,女子步履轻盈地来到桌前,为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酒,双手各执一酒盅来到他面前,“喝一杯吧。”说着,将持于右手的酒盅递与他。
宫肄宸并没有接过她递来的酒。两个人,四目相对,似有火光碰撞,他散发着凛冽森寒的锐利眼波让女子胸口微微一疼。垂下眼眸,柔媚的声音不觉沾染了丝丝苦涩:“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你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
“她呢?”
宫肄宸显然不想跟她废话下去,开门见山地冷冷质问。
闻言,女子美艳容颜不觉有些暗淡,“你口口声声只担心她,那我呢?难道你忘了曾答应过义父,将来是要娶我为妻的。”
美艳女子声音哀怨,一语道出了她与宫肄宸‘亲密无间’的关系。
“那是在师傅重病时的权宜之计。师傅只有你一个义女,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你。我为了让师傅安心,不得已才应下师傅的嘱托。”既然话已经讲开,宫肄宸索性将自己的‘态度’清楚地诉与她听。
“水心,我是不可能娶你的。”
落水心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捏紧又松开,闻言却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语气轻松泰然,“你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讲话,让我好不习惯。怎么?被我吓到了?放心,我有我的尊严,不会逼婚于你的。”
她说不会对他逼婚,却并未说不会嫁给他......将这话锋里的玄妙如数掌握,宫肄宸却不戳穿点破。一丝微凉的沉默气氛在两人之间盘旋了片刻,直至落水心走回桌边,自顾自地小酌一杯,随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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