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莱,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阿迪莱暗惊于心,表面则竭力维持着镇定,一派泰然自若地说:“女主子所指什么,属下不太明白。”
阿迪莱的‘守口如瓶’早在玖玥的意料之中。这种时候,倒叫她忍不住想念起了阿伊莎。那妮子可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主儿。仅从这点而言,姐妹俩还真是‘南辕北辙’。
知道她故意装傻,玖玥也不急于逼问,只就走到窗前,将窗扇用力推开。呼啸而至的冷风让她一度身体微颤。
“他说宿城一带有百姓暴乱,以至整座城池陷于一片阴霾之中。守城官员落荒而逃,使得城内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说到这里,她缓缓转身,仿佛能洞悉看穿一切的清澈目光落在阿迪莱身上,“这样的鬼话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阿迪莱,我只要你一句实话真言。他去哪儿了?”
“主子确是去宿城了。”阿迪莱语气坚定。虽说有些对不住女主子,但她别无选择。
玖玥微不可闻地溢出一声叹息。就知道要想撬开阿迪莱的嘴,不那么容易。她是可以拿出主子的威严,对其逼问。只阿迪莱的骨头可硬得很。这么做未必就能从她嘴里探知到什么,说不定还会伤了主仆之间的和气,却是得不偿失。
沉寂了片刻,当她再度开口,声音里含了一丝淡淡的忧忡与不安。
“阿迪莱,我不想再失去他......”
目光隐晦的一闪,阿迪莱悄然将垂于身侧的双手攥拢成拳。
“我知道,你同样不想失去阿伊莎这个至亲,对不对?正如阿伊莎对你的意义非凡,他对于我,也同样的举足轻重。上一次,我放他走,结果呢?他失去了和我相关的一切记忆,变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而你,也遭受重创,险与阿伊莎天人永隔。你可曾想过,真要你有个三长两短,阿伊莎怎么办?在这世间,她能够依靠的仅有一个你。”
眼见阿迪莱的神色已有了微微动容,玖玥再接再厉,“他不肯告诉我去向何方,意味着此行必有危险。他有危险,难道阿伊莎就没有吗?你真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主子你的妹妹身陷于危险而无动于衷吗?”
“可是......主子他......”
“我知道,他要求你守口如瓶。不过阿迪莱,他是你的主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先前还用怀柔政策的沐玖玥语声急转直下,双眸中的灼灼锋芒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我再问你一次,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阿迪莱经过长时间的天人交战,终于一咬牙,道出了实情:“凤赭显逃跑了!听闻是被一伙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救走了。还打伤了不少狱卒......”
虽然阿迪莱只是一带而过,然,聪慧精明似玖玥这般,已经对事情有了大概的掌握。
不必说,能调动如此多武林高手的人,非慕容渊莫属!
寒追踪而去,未必就是奔着被救走的‘凤赭显’。在她看来,寒多半是想同慕容渊做个了断!
持续了这么久的一段孽缘,也是时候该把它彻底的清理掉了!
“阿迪莱,即刻准备,随我出宫!”
“女主子,万万不可!主子正是担心你会有危险,才瞒着未对你说......”
玖玥倏然一记冷厉的目光扫向她,语声如冰:“他不想我有危险,难道我就想他有吗?上一次,我放他走,险致他与我从此天各一方。我再也不要‘重蹈覆辙’。就算死,我也要同他死在一起!”
“女主子~”
“快去!”
阿迪莱一咬牙,终是敌不过沐玖玥的坚持,讷讷地道了声‘是’,就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玖玥出宫,未曾惊动任何人。她担心,万一她和夫君都不在宫中的消息不胫而走,会被一些‘多心’之人无端地揣度猜疑,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她留了阿迪莱在宫中。阿迪莱胆大心细,定能处理好宫中事宜。如此,她离开得也安心些。
按照阿迪莱给出的讯息,夫君是往南追去。南......莫非是南汕?慕容渊很可能是奔着梵谷之国的旧址去的。
“主子,是不是该歇一歇?”
劝说声来自初一。他惯常都对玖玥唯命是从,更从不敢置喙她的任何决定。可连续几日不分黑天白昼的赶路,他没什么,怕只怕主子的身体会吃不消。
“无妨,继续赶路!”
玖玥丝毫没有将马速放缓之意,语声坚沉如冰。
初一眉头隐晦地皱了下,其实早料到主子给出的回应会是如此,却还不死心地想要问上一问。
玖玥可以几天几夜不睡,却不能不吃不喝。何况,马儿也得喂食草料。否则,不被累死也会被饿死。
彼时,玖玥初一连同带在身边的几名护卫正围坐在一个桌前吃饭。眼下,时间紧迫,所谓主仆之别也就没什么重要。这几个人与其说是护卫,玖玥更愿意把他们当做‘同伴’。
初一吃饭一向很快,眨眼之间已吃下两个馒头,这会儿起身去向店里的伙计打听消息,看近日有无一伙人从这里经过。结果,还真让他打听着了。
“主子,店小二说就在几日前,确有一伙人骑马从这里经过。他们看上去很急的样子。伙计见难得有客人从店门前经过,本作势上前揽客。然而,那些人急于赶路,压根没理他......”
玖玥点了点头。如果所料不错,伙计见到的就应该是夫君以及随行的护卫。
既然他果真是从这里走的,就证明她的揣测没错。看方向,先后两拨人的确是奔着南汕去的。
“我们追!”
彼时,南汕边境的一个小镇,慕容渊看着意料之中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面孔,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间,他指了指一桌相隔的对面座位:“过来喝杯茶吧。”
凤赭寒做了一个让护卫们等在外面的手势,就信步进了茶肆。
这里位处边陲之地,相对偏远困苦。他们所在的茶肆实在小得可怜,总共不过两张桌子,茶汤更是苦涩地难以下口。
凤赭寒坐下后,忍不住打量了慕容渊一眼。见他并不意外自己的出现,唇角不觉晕开一丝冷笑。看样子,就连他的出现也早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你救走的,是我北漠重犯,我不能坐视不理。”
凤赭寒的开场白显得冷涩而毫无温度。
闻言,慕容渊勾勒在唇边的弧度不觉一深,就连眼睛里也染了微许笑意。
“你不是已经猜到,那个人......并不是凤赭显。即便你带回去了,也无用。”
凤赭寒唇角勾起的冰冷隐过一分讥诮,声音冰冷刺骨,字字如锥:“他对我无用,对你亦然。那你又何必费力气将他救走?”
慕容渊看似苦涩地轻叹一声。小狼长大了,如今竟也要转回身来反咬他一口了吗?
“你救走他,是因为你不甘落败。只要有他在手,你还可鼓动北漠的文臣武将,霍乱江山也并非没有可能。就是现在......北漠朝堂之上所谓的保皇一派也是任你差遣,不是吗?”
慕容渊眸色微动。略略有些出乎意料,凤赭寒竟在上位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查出了这些?真不愧是他的‘好徒弟’。
“那个人,并不在这里。”
说出这话的慕容渊,唇角蔓延出一抹诡异阴冷的笑容。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凤赭寒的回答竟然是:“我知道!:”
眉心微微一跳,慕容渊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似乎在忖度他此话的真假。他早知道自己不曾把那个人带在身边?那又为何追踪而来?难道是......
“以师傅的思虑谋略,不会带着一个‘累赘’走南闯北。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我所料不错,那个人此刻犹在凤城之内,对不对?”
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错愕,又很快归于平寂。慕容渊用一种近乎感叹又安慰的语气喃喃说道:“你果然长大了!”
顿了顿,他恢复了月白风清的样子,笑问道:“你是为了‘解药’而来?”
他问得直接,凤赭寒同样答得干脆,“什么都瞒不过师傅。”虽然此前,慕容渊也好,落水心也罢,都说去除他记忆的蛊毒无药可解。但以他对慕容渊的了解,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留着‘后手’。而这个所谓‘后手’,很可能就是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如果我把解药给了你,你就肯放我安然离去?”
“不错!”
“宸儿啊,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些。”
随着慕容渊这声喟叹飘出双唇,茶肆里突然间浓烟乍起。
“不好!”
门外的阿伊莎察觉不妙,立刻奔入茶肆。然则,哪还有自家主子的身影?
阿伊莎恨恨的一跺脚,“还是着了这只老狐狸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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