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风紧握双拳,脑海里不住盘旋的是慕容石棱刚刚的话,原来,自己从来都是不被看好的那一个,在百姓的眼里自己不如慕慕容燕回和慕容城,在容石棱的眼里自己更是如此不堪,毫无长进。
慕容风气恼得压根紧咬,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胸口来。
“殿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叫破。
慕容风赤红着双目回头,吓得那小宫女一颤,慕容风认识那宫女,是他母后李白吟宫里的。
想到李白吟,慕容风心中又浮起了一丝希望,身为皇后,要求自己的儿子出征不为过吧?到时候自己占了理,慕容石棱就是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殿下,皇后请您去她宫中一叙。”小宫女再度打断了慕容风的思绪,他点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找母后。”
说话间两个人就来到了皇后的寝宫,李白吟的贴身姑姑早已候在宫门口,远远看见两个影子,早已急不可耐的奔进去汇报了。
慕容风满心希望的进了殿,却见李白吟铁青着一张脸端坐在椅上,见慕容风进来,更是等不得他下跪请安,已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砸碎在地,怒道:“给我跪下!”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慕容风僵立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向最是宠爱他的母亲。
“你还不给本宫跪下?”李白吟显然动了真怒,又吼了一声,可她哪里想到,慕容风今日已经受了太多的气,如今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他真的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母后要儿臣跪,儿臣可以跪,可是母后也要说个明白吧?”慕容风傲然而立,浑然没有嘴上说的这么有礼。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连本宫的话也可以不听了!”李白吟怒不可遏,却又下不了台,反倒是一旁的姑姑给了她把台阶。
“娘娘,或许只是误会,还是先问问太子爷再说吧。”
李白吟搀着姑姑重新坐了下来,她问道:“你今日是不是找你父皇请缨带兵出征去了?”
慕容风抬头,镇定的答道:“是!”
李白吟闻言,顿时跳起八丈高来,“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且不说敌军将领有多厉害,就是此时此刻这种关键时刻,你怎么能够离京呢?”
“身为皇子,理应为国分忧,如今外敌入侵,儿臣亲自带兵,提高在军中百姓中的民望有何不可?”慕容风对李白吟的态度嗤之以鼻,“母后却说儿臣是疯了傻了,不知道母后是何用心。”
“你?!”李白吟气得够呛,一下子冲到慕容风跟前,“平日里你要去也就罢了,可今时今日慕容城刚死,尚有许多党羽未除,你父皇又身子不适,随时随地都可能驭龙殡天,还有那个慕容燕回,行踪不明,你就不怕你父皇刚,刚那个慕容燕回就跳出来吗?”
李白吟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慕容风心中也开始有些许动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然而,他这个念头尚未成型,却又听李白吟说道:“再说了,那边关艰险,战事瞬息万变,你从未上过战场,出了事可怎么办?你今日这是胡闹什么?”
慕容风憋屈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听见李白吟话里话外还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那股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你们,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慕容城好过我百倍是吧?”
慕容风骤然的爆发,也吓了李白吟一跳,她急忙平复心情,想要牵过慕容风,慕容风却一把挥开了李白吟,“母后,从小到大你就教我怎么压倒我的兄弟,怎么成为一个君王,可是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哪怕慕容城死了,满城的百姓也还在念叨他的好!他做过什么?除了一幅和善的家面目,他为他们做过什么?然而我呢?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最终却换来了什么?是百姓的侮辱和你们的鄙视。你们谁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根本打不赢这场仗是吧?我偏要打给你们看!”
慕容风一把挥开李白吟的手,跌跌撞撞的朝宫门而去。
他心神惧损,又走得极猛,竟没有注意和来人撞了一个满怀。
那人“哎哟”一声跌坐在地,一抬眼却见是慕容风,急忙翻身跪倒在地。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慕容风一脚就要踹上小太监的肩头,却忽然看见他手中握着明黄色的圣旨,他心头一动,收回了腿。
“是来传旨的吗?”慕容风问,声音意外的有些颤抖,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从小到大,他唯一渴望的其实并不是皇位,而是他父亲一个赞赏的眼神,在他父亲的眼里似乎永远都没有自己,慕容城总是乖巧,背书也最是厉害,然而那样的书呆子,凭什么获得父亲的眷顾?还有慕容燕回,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却平白高了自己一个辈分,有了那样的身份,自然不必在乎父皇的眼神,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皇对他也似乎关爱备至,溺爱至极。
自己呢?却从来都是被苛责的那一个,哪怕做得再好,也不过是慕容石棱鼻孔里淡淡的一声“嗯”。
此时此刻,看着那圣旨,慕容风还在渴望,渴望慕容石棱终于可以相信他一次,让他带兵出征,取代所有人心中那个已死的慕容城。
“殿下,陛下有旨。”小太监爬起来,颠颠的宣旨,“……大皇子慕容风,忤逆犯上,罚俸半年,即日起闭门思过,未得昭不得擅自出府,钦此。”
“轰隆”一声巨响,慕容风只觉得自己生生被雷劈成了两半,那小太监看着慕容风苍白的脸色,急忙将圣旨塞到他的手里就跑了。
圣旨不重,落在慕容风手里却宛若千斤,他顿时脚步一踉跄,跌坐在地。
李白吟却长长呼出一口气,蹲到了慕容风的身边,“陛下还是疼惜你的,命你闭门思过,也不过是怕你擅自去了边关,如今帝都局势千变万化,风儿,你便听母后一句,安安生生的在京中待着,若真想立点儿民望,不如督促人好好管理军需物资,多多派送些去战场即可。”
李白吟颠颠的说了许多,慕容风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紧紧握着圣旨,不住的喃喃自语。
李白吟心中心疼,拍了拍慕容风的肩膀道:“你父王今日下了圣旨,那便是再不能忤逆的,这边是天子的威严,天子的权利。自古便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你父皇还只是命你禁足罢了。”
“君让臣死臣不的不死……”慕容风喃喃重复着,忽然眼前一亮,他转头看向李白吟,面孔狰狞的问道:“母后,你想不想做皇太后?”
李白吟“呀”了一声,又急忙压住了声音,一梭眼,殿宇里的人便鱼贯退了出去。
“你胡说什么?”李白吟道:“你父皇那样子也拖不了多久,你……”
“我等不了了!”慕容风打断李白吟,“我等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先是立太子,后是斗太子,现在又是立太子,我来来去去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我和慕容城斗来斗去,和慕容燕回斗来斗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把王座吗?如今他的确是快死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慕容风咬牙切齿,“他管了那么多年,早就该退位让贤,他设计了那么多事,让我们如同他手中玩偶,母后,你又甘心吗?你甘心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压在你头上,甘心你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不过是对方鼻孔里的一声哼?”
“我等不了了,如今他已经病成那样,如今我应该是他唯一的依靠,可是母后你看他做了什么?他依旧是不相信我的!”
“禁足?”慕容风倨傲的扬起头,“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禁我!”
李白吟看着慕容风,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并非如自己所见的温良,他的野心远远超出了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
而此时此刻,李白吟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不配合他,恐怕小命也是难保。
宫中的人,总是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李白吟的本能让她的身体先于她的精神做出了反应,她听见自己问,“你想怎么做?”
“一不做二不休!”慕容风压根咬得嘎嘎响。
慕容风心中下定决心,“母后你就替我盯着后宫,别让那些聒噪的女人闹起来,其他的事,儿臣自会操办得妥妥帖帖。”
慕容风说完诡异的一笑,“您就准备好您皇太后的服制等着吧。”
看着慕容风离开的背影,李白吟忽然觉得双脚一软,竟不自觉的瘫软在地。
而此时此刻,舒意房间里那一团黑雾却渐渐移动到窗边,随机一道身影呈现在舒意眼前,紧接着“咚”的一声,侍女沉重的尸体从半空跌下来,骨头碎裂的声音刺激着舒意每一根神经,她紧张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墨渊一个不爽,就把自己也变成一具尸体。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足够了,她再也不想回到那样黑暗的世界里去。
喜欢盛世狂后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盛世狂后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