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数日前。
谢玄带宋玉去了鹰王府,乌苏好茶,谢玄令宋玉煮茶,宋玉在其茶盖上,写有几个字,“太子乃鹰王所害”。
乌苏持起茶盖一见,顿时惊住。
他看了看众人,目光与宋玉相遇,宋玉微微垂眸随之退下,他不动声色,却己是心中骇浪。
接下来两日,他辗转难眠。
太子死,他与大多人一样,气愤难当,便是不好战的他,也不能受这个气,又加上好战派的出头,煽动,西戎王的不干涉,原本犹豫着是否出兵向大燕讨个公道,也最终勉强答应下来。
而得到这个消息,直觉事情重大,正想着以什么法子将这个小厮唤来,却被鹰王送到身边。
那日二人秘谈,宋玉毫不隐瞒的说了自己的身份,曾经的京畿提刑司,又提出此事的凝点。
乌苏找到那两个画师,取来画像,果真如宋玉所说,不过,最好的法子便是验尸,然而此事非同寻常,乌苏自然做不了主。
西戎王被鹰王之人秘密监视,不过有乌苏相助,宋玉顺利见到了他,对于要剖解尸身,西戎王无法接受,在他的眼里,会触动神灵,对西戎不利。
这便耽搁了几日,宋玉知道他们的信仰,虽着急,也不得不静下心下,战争爆发,更多的是死人,是国家的混乱,是各个部落的争权夺利,西戎王便也看清了鹰王的野心,最后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同意验尸。
在宋玉的建议下,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果然在太子的后脑勺发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是这根细针要了太子的命。
以宋玉推算,小王爷被和尚的话引诱去了保国寺,鹰王故意调戏德妃,引得小王爷生怒,发生争执,太子闻言赶来相劝,小王爷持剑相向,误伤太子,在利剑刺入太子腹部时,银针同时射出,才致太子没有任何挣扎之下一命呜呼。
一切都算得恰到好处,谁射出的银针,宋玉心里己经有了答案,便是那带着面具之人,而这人,她犹豫一番,还是将谢玄道出,并说出鹰王与世子勾结的阴谋。
乌苏也相告,与鹰王之约,鹰王身边的确有谢玄此人。
可想而之,西戎王的震惊,愤怒,虽然他并非完全相信,但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性子,他是明白的,因此,西戎王当即下令,令乌苏捉拿鹰王及一干人等。
而此刻的鹰王正在狼牙谷设下陷阱等着燕榕,乌苏借此带着大军前来。
宋玉见到燕榕那一刻,自是激动万分,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
二人紧紧相拥。
数万将士睁大着双眼瞧着这一幕,他们不知宋玉的女子身份,险些眼珠子掉了下来。
原来,大燕皇帝是断袖。
“玉儿……”燕榕声音哽咽,见到她的出现生生怔住。
原先的怒气,埋怨被喜悦冲散,适才的疑惑,诧异,被喜悦代替。
这一刻,能抱着她,感受着她,他竟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来得那么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一时变得词穷起来。
“燕榕,我想你……”
她泪流满面,从此再也不想离开他半步,可是……
一声冷哼转来。
谢玄还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
燕榕这才回过神,微微推开宋玉,捧起了她的脸颊。
她觉得他定在故意的,当着众人的面亲她,或者说是做给谢玄看。
一国之君,竟如此……幼稚。
令周围的人尴尬不己。
不远处的乌苏本想过来行礼,见这番情景,不知如何是好。
宋玉一惊,一张脸涨得通红。
“皇上情不自禁,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
谢玄阴阳怪气的说来,看似极为生气,又满脸的不屑,还有淡淡的伤感失落。
燕榕嘴角一勾,正想说什么,宋玉突然看见一旁的晨风,大吃一惊,“晨风怎么了?”
提及晨风,燕榕身子一僵,他深吸了一口气,“因宋宝相逼,自刎了。”
什么?
宋玉惊鄂不己,张大着嘴,英武,天保低下头,难掩悲痛之色。
泪水在眼眶打转,看着毫无生机的晨风,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猛的转身,寻找宋宝的身景,与宋宝投来的目光相遇。
她只觉心口疼痛难忍,像谁用刀子刺入心脏,搅了又搅。
阿宝,这些日子,她一直避开这个名字,避开这个人。
便是刚才,下车之际,她看见了他,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适才又听说他逼死了晨风,她当真有杀他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呀……
她紧紧握住双手,燕榕将她搂住,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难受,他生怕她会承受不住。
但她,却咬牙推开燕榕,吸了吸鼻子,大步来到谢玄面前,大声怒斥道,“谢玄,你本是大燕的罪人,又与西戎鹰王勾结,挑起两国战争,令无数将士丧生,实在罪大恶及。”
她突然的指责,令众人一怔,包括燕榕。
谢玄眉头紧皱,谢伯欲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说的是实事,在这些人看来,公子的确是罪大恶及,可公子心里的苦谁又能得知?这般被心爱的女子责骂,谢伯只为公子感到心痛。
但是,宋玉大声说完之后,便又上前两步,小声道,“快挟持我。”
什么?谢玄瞪大着双眼,谢伯猛的抬起头来。
宋玉一改适才愤怒,此番表现出着急。
“他们不会放过你,不管是西戎,还是大燕……”她瞟了一眼燕榕。
她的声音极小,可他们这几人,听见了,也明白了,燕榕自是气恼,立即冲了过来。
谢伯反应迅速,徒手便朝宋玉擒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容不得人多想。
这边的变故,西戎人不知实情,只见着那个被大燕皇帝极为看中的小厮被挟持。
乌苏带人立即赶了过来。
“皇上。”
“乌苏将军。”
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不过,却己知彼此,此番也容不得多礼,所有人都将谢玄几人围了起来。
“放我们走,否则。”谢伯恶狠的说道,锁住宋玉的脖子紧了紧。
宋玉“紧张”不己,“皇上,救我,救我。”
燕榕气得吐血,只得按奈住,配合她,“放开她,朕什么都答应你。”
谢伯冷笑,“皇上君无戏言?”
“自是。”
“好,皇上守诺,我也守诺。”谢伯将宋玉押到马车旁,阿青等人立即跳上了马,谢伯看向谢玄,“公子快走。”
谢玄看了看宋玉,又看了看燕榕,好似这才反应过来。
他嘴角一勾,“我曾说过,要让她陪我一年。”
燕榕一惊,却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中毒,只有一年的性命。
只听谢玄又道,“此时,你还可以返悔。”
“朕会让他交出药来。”
谢玄冷笑,“你以为真的有药吗?”
宋玉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见燕榕的神色,举起双手,势要下令捉人,立即紧张的大声喊道,“皇上救命。”
她意在提醒他,要救的是他。
燕榕只狠狠的瞪着她,她的目光有着恳求,有着难受,还有着歉意。
燕榕,再救他一次。
燕榕,就当我最后一次还他恩情。
燕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她的心思,他明白了。
他又将目光落在谢玄身上。
谢玄,朕遵守诺言,还你当日,搭救玉儿之恩,还你,当日书信之情,从此之后,不要再落在朕的手里。
最终,他的手轻轻落下。
“朕放你们走,但必须及时放玉儿归来,否则,便是逃到天崖海角,朕也不会放过你。”
谢玄听言对于他能放水,微感惊讶,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深深看他一眼,跳上了马车。
这一别将是永远。
“皇上,不能放谢玄走,他是杀害我西戎太子的元凶。”乌苏在一旁急切说道。
“可是,他捉的是我大燕的皇后。”
什么?
所有人都惊住,特别是乌苏,“皇,皇后?”
乌苏己风中凌乱,不是男子吗?不是一个辞了职的提刑司吗?
燕榕转过身来,“将军放心,朕会安排人暗中跟随,一有机会,定会将此贼抓住,押到西戎王跟前,便是你们不处置,朕也绝不罢休,他竟敢挟持朕的皇后,朕定要将他碎撕万段。”
“这……自是,自是。”
乌苏还能说什么,一个大燕国的皇后,其身份不比太子低,他总不能,不顾人家皇后死活,就上前拿人吧。
乌苏长叹一声。
马车便这样在数万人的注视下扬长而去,燕榕久久站在原地,直到车影再也瞧不见。
*
大燕与西戎正式的会盟,是在十日之后。
选择在双方边境线上。
那里本有一座驿站,此番成了会盟的重要场所。
这是数十年来,两方国君第一次见面,虽然有些仓促,但同样庄严而盛大。
西戎王感谢大燕帮他们查得太子之死的真凶,同时对皇后失踪,深感同情。燕榕对太子之死深表歉意愧疚,敬佩西戎王深明大意。
双方签定合约,永不侵犯,和平相处,友好通商,学术交流,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是大多人愿意看到的,最为高兴的莫过于两国士兵。
谁愿意打仗呢。
至于西戎内政,听闻,鹰王被赐于毒酒,而曾经偷袭月芽镇的那些好战派,五大部落,在与大燕做战之中并没有讨到便宜,死伤数多,西戎王趁机排斥打击异党,巩固自己的政权,好战派的势力大大被压制。
宋宝本是大燕世子,交与大燕,由大燕处置。
一场战争就此结束。
会盟之后,燕榕回京。
他派人尾随谢玄而去,得到的消息是跟丢了,只得谢玄送来一封信,一年之后,还君明珠。
燕榕气极,将信撕碎,知道他是故意气他,派数百探子四下打探。
而从宋宝的口中,得知,根本没有解药,福王妃善医,福王竟也学得几分,那毒是他亲自所配,可潜伏于身体之中,长达一年之久,而初期,中毒者并不会感到不适,福王从苏州来京城,便悄悄给谢玄种下了此毒,一年之内,福王认为自己足可以夺回皇位,并掌握大燕政权,不再需要谢玄的朝中力量,只是未想到,都是一场空,不过,此毒成为福王威胁相助宋宝的条件。
福王自杀那日才告诉了谢玄,并骗得他有解药在宋宝身上,但谢玄逃脱困境之后,寻名医诊断,得知此毒无解,己入骨髓。
他之所以仍要帮着宋宝,只因鹰王允他,可取虎王之性命,那是他真正的仇人。
原来如此,燕榕一时心情复杂。
燕榕回到京城,正值寒冬腊月,仍止不住全城百姓官员的热情。
早在城门口,便己排列开来,百官为首相迎,百姓夹道欢呼,放起鞭炮打起鼓,来迎接他们的年轻的帝王。
入宫后,自是一阵忙碌,燕榕顾不得休息,大殿之上,与众臣商量要事,安排政务,直到深夜。
却未想,刚下朝,在殿外一直等着他的竟是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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