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被打死,也不愿受这般侮辱,她淡淡转过头去,可是......
*
宋玉在牢房受折磨,那知朝堂之上,一场大风暴己经来临。
阴云密布的清晨,似乎暗示着什么。
小路子侍候燕榕洗漱,穿衣,准备早朝,正遇清漪端着汤羹进来。
“让我来。”
小路子退下,清漪上前,为他系着冕旒,“榕哥哥又是一夜未睡?”
她见他眼下的青色。
燕榕嘴角勾了勾,“无防。”
“榕哥哥要注意身子。”说着,双手来到他领处,为他系上扭结,他将她手一握,“朕自己来。”
她垂了垂眼,微笑着放开,“榕哥哥吃了早餐再去。”
燕榕将她看住,“清漪,你无须每日都来。”
清漪苦涩一笑,“清漪只想多陪陪你……”
燕榕暗叹一声,拍拍她的手,“朕走了。”言毕,大步离去,小路子紧紧跟在身后,接着是晨风,天保二人。
清漪看着他的背影,一片愁色,自苍山归来,他每日勤勉上朝,虽然,朝上太后多次给他难堪,如今更堪,听闻有时皇上未到,太后便与大臣商议要事,他心里该是多么的难受,他的处境这般艰难,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他,安慰他,她也决定,如果,他真的败了,她便随他一起,生死不离。
*
燕榕一行人,刚走出福宁殿,一阵狂风大作,燕榕微眯双眼,但见一队羽林军迎面走来,为首的是苏誉。
他挡住了燕榕的去路。
“大胆,皇上的驾也敢挡?”
小路子厉声呵斥,晨风与天保上前。
苏誉面无表情,朝燕榕一礼,“臣奉太后娘娘旨意,皇上,今日不用上朝了。”
什么?
几人皆是一惊,燕榕目光一凛,负于身后的手紧了紧,将苏誉看住,“母后的旨意?”
“是。”苏誉无惧他的打量,尽管那目光如刀,能将人生生镇住。
“至于详情,太后会亲自向皇上言明。”顿了顿,“皇上请。”
他上前一步,晨风,天保嗖的抽出刀剑。
这厢,羽林军己将众人包围,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周围宫人见了,纷纷跪在了地上。
“大胆,你们要造反不成?”天保怒吼。
苏誉仍旧面色冷漠,“臣也是奉命行事。”目光将二人一扫,“臣知二位武功高强,但若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也难敌我数众羽林军。”
“苏誉,你太猖狂。”
晨风大怒,被燕榕阻止,他看了看四周数众,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回宫。”
燕榕彻底被软禁,外人不能进,他更不能出,连着无衣等人,也被禁足,福宁殿“轰”的一声,大门紧闭。
朝上,太后宣称,皇上病重,经太医诊断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令端王等人在朝上发飙,被太后各打二十大板,押回府上“休息”,至伤好之前,不得上朝。
一时间,朝堂风云变幻,京城戒严,皇宫戒严,大街上的巡卫多了起来,众臣只道要变天了。
入夜,苏誉匆匆回了一趟苏府,紫莹迎上,“将军这般匆忙?”
苏誉将她拉入内室,将朝中之事相告,紫莹一惊。
“莫怕,我己派亲卫守着府邸,若有什么事,可让小厮来宫中相寻。”
紫莹咬了咬唇,片刻,“紫莹想回娘家……”
“如此也好。”苏誉想了想,瞟了一眼她的肚子,轻轻抚上,“这样也有个照应。”言毕,一边吩附管家,好生将夫人送回张府去,一边出了门。
紫莹扶着门框瞧着苏誉匆匆而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驶出苏府,进了张府大门,未过多久,马车又从张府后门出来,消失在夜黑之中。
一间僻静的院子,马车停在后院,车上走下一人,戴着纱帽,极快闪入院中。
“父亲。”她推开房门,未想,屋内还有几人,却是她的姐妹们,紫莹扬唇一笑。
千雪垂眸不语。
阿秀好似在走神。
“都到齐了。”正中站着一人,慢慢转过身来,打量着面前几位女子,掩不住脸上的笑容,“孩子们,为父等了四十几年,这一天终于到了……”
*
福宁殿。
太后在众多羽林军的簇拥下,从容而入,铿锵的铁甲声响彻在整个大殿,宽大的殿宇,没有宫人,只留有一盏烛火,原本奢华的帝王之殿,显得十分冷清与萧瑟。
“娘娘!”
“你们在外守着,哀家与皇上有话要说。”
众羽林军退出,只留程琳跟着。
进了内室,仍旧晕暗,不过,能看清燕榕坐在一张桌前饮酒。
“母后,儿子恭侯多时了。”
太后笑笑,缓缓来到他面前坐下,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杯,燕榕为她斟满。
“儿子先敬母后一杯。”说完一口而饮,然而太后端坐着,像只高傲的凤凰,她没有动。
燕榕嘴角一扬,“母后连陪儿子喝一杯都不能吗?”
“皇上倒是兴致很好。”
“呵。”燕榕笑出声来,持起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似无意问来,“母后为何要这么对儿子?”
太后目光微眯,看着他仍旧露出笑容,“因为母后心疼皇上,不是谁都挑得起这千斤重担。”
“如此……”燕榕低下头,晕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听他喃喃道,“母后当真处处为儿子着想。”
一股深深的痛楚由心而起,不过,他也感到一些麻木了,他轻轻抚着酒杯上的纹理,“母后因为恨父皇,所以连儿子也恨上了,是吗?”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
太后微怔,随之一笑,“皇上何出此言?”
“母后为何不给儿子说句实话?”他看着她,又恢复平淡无波的神色。
太后至始至终,目光静如水,眉头不经意挑了挑,“实话?或许你说对了,母后的确恨你父皇,自然,也恨他的孩子。”她说得平淡,如陈述一件事实。
“呵呵,”燕榕一笑,“那母后打算如何处置儿子?”
太后垂了垂眸,“程琳。”
程琳上前,将一封召书放在燕榕面前又退下。
燕榕一瞥,“这是什么?”
“退位召书。”
“退位召书?”
“皇上身子羸弱,自知不能统治大燕江山,甘愿禅位,因皇上无子,尊母后为新皇。”
大殿一片安静,片刻只传来燕榕吃吃的笑声,太后瞧着他,嘴角也勾着笑。
国之大事,国之命脉,太后轻描谈语,燕榕也未动怒,二人好像是谈论天气一般,没有争吵。
他将召书看住,目光闪了闪,良久,“若朕不同意呢?母后准备如何?杀了朕?”
他不再自称儿子。
太后也不在意,如今,此刻,二人那还有一丝母子情意。
“不,哀家不会杀你,哀家担不起弑君的恶名。”顿了顿,“哀家会将你囚禁起来,一辈子。”
“母后如此行事,就不怕天下人的唾骂?就不怕大燕大乱,外敌入侵,百姓受战火之苦?”燕榕又喝了一口。
太后道,“所以才让你主动退位,在朝上向百官表明。”
“有人信吗?”
“哀家不管他人是否相信……自古以来,称帝者无不经过血腥战争,哀家也不怕举事者,哀家有大军可以镇压。”
燕榕摇了摇头,将召书推了回去,“朕不会下此召。”
“哀家容你几日时间考虑。”顿了顿,“正好,哀家还要等一个人。”
燕榕不解,太后笑得诡秘,“一个哀家的故人,皇上应该听过,或者见过,李贵妃。”
什么?
燕榕终于变了脸色。
“你果然早己知情。”太后冷言,目光嗖的一变,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哀家若不先动手,你岂非要对哀家下手?”
安静被打乱,涌起的是一股子对抗。
太后忽尔生怒,但极快又平静下来,嘴角一扬,“到时侯,哀家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宣布。”说完,看了看桌上的召书,“其实,你同不同意,有何重要呢?”
那胜券在握的神色,那不屑的目光,还有一种激动的期望,仿佛在等着某一刻的到来,太后不再看他一眼,起身朝程琳吩附着,“皇上虽然要退位了,但一切用度,不能有一丝马虎,仍与以往一样。”
“是。”
太后走出,片刻,大殿恢复了平静,只有计时器,滴滴的水声,清晰而突兀,燕榕的目光落在召书上,嗖的一声,手臂一扫,召书随着酒杯落下……
*
太后回到坤宁殿,清漪还跪在门口。
从清晨燕榕被软禁到此,她己经跪了一日。
“娘娘?”
“哼。”太后冷哼一声。
清漪磕了一个头,一日未进米水,神色己是疲惫不堪,“望娘娘答应清漪的恳求,清漪愿意在福宁殿陪着皇上。”
太后长袖一甩,“燕清漪,你有什么资格来求哀家。”
清漪泣道,“清漪自知娘娘恨着清漪,望娘娘成全清漪的一片痴情。”
“痴情?”太后呵呵一笑,“哀家曾当你是自己的女儿,对你格外信任,别以为哀家不知,那日你跑到哀家的寝宫,欲偷哀家的图纸,你便是这样报达哀家?”
“娘娘……”清漪无言辩解,紧紧抓住太后的衣角,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皇上,皇上无力与娘娘对抗,清漪只想陪在他身边。”
“呵呵。”太后低下头,扣上她的下颌,“这句话你说对了,皇上凭什么与哀家对抗?就凭你偷了哀家的图?实话告诉你,哀家早知你是养不熟的狗,那日哀家故意让你看见图纸,知道你会来偷取,可惜了,那图是假的,哀家之所以放宋玉离京,放松皇上那几个护卫进入皇宫,便是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你真当白将军会帅兵来救?便是如此,哀家的大军早己布了陷阱等着他们呢?”
“哈哈……”
清漪听言手一松,顿时瘫倒在地,止不住的身子颤抖。
不错,皇上是在等白将军,原来,这最后的希望竟是一个阴谋?
太后将她一脚踢开,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冷冷一笑,“你如此情深,哀家不是成全了你吗?哀家同意皇上纳你为德妃,啧啧,你可知,皇上是用他的江山来换的,他赞成哀家立刘氏七庙,己经将江山拱手让给了哀家,你也算让天下女人羡慕了,听闻皇上近日只宠你一人,但现在,哀家又反悔了,因为哀家最讨厌痴情之人。”
清漪嗖的抬起头,满脸的绝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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