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叹了口气,微微推开她,“他们竟然认识?”
宋玉颌首,便将麻姑的话一一告诉了他,只说麻姑因为春红的冤魂寻来,而良心过意不去,才说出了实情,她隐去了麻姑的身份,因为在她心里己经猜到麻姑是谁,这个可怜的女人,麻姑身上的秘密,让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这样说来,假币案便与宫中失火之事联系了起来。”
“嗯。”宋玉暂且放下麻姑,回到了案子上,“我觉得那场火应该是春红放的。”顿了顿,“她的目的是想乘乱离开皇宫,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也葬身火海,而这一切都是陆方主导,他利用春红对他的感情,诱骗她,或许在半年前,他们第一次相见,他便布下这个局,诈死脱身,制造假币,皇宫纵火,一连串下来,只为‘天谴’一说,对付太后。”
燕榕听言,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此人当真可恶,做了这么多坏事,可怜了那些为之死去的人,春红或许到死都不明白,是她的陆公子害了她,只是……这其中的细节,只有找到陆方才能知道,也不知太后派人去寻陆方的家人,可有结果?”
宋玉叹了口气。
“玉儿,今日无衣来报,陆方的家人己不见踪影,据查,有人比我们先行一步,带走了他一家老小,而那些人不是太后所派。”
宋玉大惊,只听燕榕又说,“在你查出陆方诈死后,朕便让无衣派人前去,甚至比太后的人还快,只可惜。”
燕榕眉头紧皱,紧紧的看着她,“不过,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有事。”
他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将她拥在怀里,宋玉好感动,吸了吸鼻子,“可是,明天便是五日之期……”
“明日,朕陪你将实情如实告诉太后。”
“若是太后不信呢?她会不会将那几个宫人定罪?会不会认为我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身上?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她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失落,每次案子到了关键时刻,便会失去线索,如果找不到陆方,那么她所有的推理便不复存在,而她终将难脱其责,她虽然抱上一条大腿,但她怕自己会连累了他,毕竟,大燕是太后说了算。
“你没有错,你做得很好。”燕榕的声音自她头上悠悠传来,“你是大燕的朝官,你比其他人都做得好,他们只懂争权,有几人能真正为百姓,为大燕?”
宋玉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其实,我也有私心的,我倒真希望天谴一说是事实,那样,对你的处境是有利的。”顿了顿,又突然想到什么,宋玉抬起头来,“这一连串的事,既然不是你安排的,也不是其它燕党人所为,那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帮你?”
燕榕听言迎上她的目光,望进她灵动的双眸,探究,深思。
“怎么了?”见他目光奇怪,她忍不住问道。
半晌,才听他说来,“不知,或许他们并非是帮朕。”
“那是什么?”
燕榕目光深暗,“或许,他们要引得朕与太后之争,动我大燕江山,从而从中受益。”
宋玉听言一惊,不由得张了张嘴,“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她有些不敢相信,“会是谁?”
燕榕摇摇头,“不管是谁,朕都不允许他们得逞。”
宋玉重重的点点头,突然鼻子一酸,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他不仅要应付自己的母后,还有那在暗处,身份不明的人,可谓四处受敌。
宋玉又紧紧搂上他的腰,心中拥起一阵怜惜,“我会助你,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燕榕将下颌搁在她头上,双臂紧紧把她禁锢在怀里,似要将她揉进身体。
*
次日,宋玉去了坤宁宫,太后招几位重臣议事。
宋玉将调查的结果公布于众,自是引来重臣议论纷纷,其中不凡有人指责她,如刘承,这样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是她害怕担责故意将真相牵引到陆方身上,因为大家都己得到陆方家人失踪,如此说来,两件案子都是悬案不成?甚至有人认为,陆方早己死去,与假币案根本就没有关联,是宋玉故弄玄虚,应该治她的罪。
宋玉抬头看向燕榕,他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她点点头,反驳道,“若陆方己死,那么,他的家人去了何处?有邻居交待,早一日还能见着他们一家老少,次日便不见踪影,可见是连夜遁走,虽然朝廷没有寻到他们,但也说明了一点,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这,这……难道因为如此,假币案,宫中失火一事,就这样搁下?任由传言在百姓之间肆无忌惮的传播,引得全朝众臣也人心惶惶,特别是天谴一事。”刘承看了一眼太后,“太后娘娘为了大燕鞠躬尽瘁,难道让太后娘娘继续背负此骂名?”
太后听言,目光一沉。
“不错。”谢玄接下刘承的话,刘承不免看了他一眼。
谢玄笑着看向宋玉,“宋大人居住宫中可能不知,如今外面天谴的传闻多么疯狂,甚至影响到朝政的处理,既然宋大人提出高大人的调查有误,又找不到真凶……那么不知宋大人可有什么办法,将传言压下去?否则,满朝文武恐实难相信宋大人的说辞,太后娘娘还得背负骂名。”
好一个谢玄,宋玉狠狠朝他瞪去,那厮还对她直眨眼。
将传言压下去,很简单,让太后直接归政不就得了,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宋玉暗自嘀咕着,但是给她两个脑袋也不敢说出来。
“谢大人所言甚是。”
宋玉正不知所措时,但听燕榕开口说道,不知怎的,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燕榕目光扫了扫众人,最后落在太后身上,笑道:“母后,儿臣倒有一计。”
“哦?”太后挑挑眉,众人也都洗耳恭听。
“天谴本带有神鬼之说,儿臣自是不信的,相信诸位大臣同儿臣一样。”他顿了顿,“世间有天谴,自然也有祥瑞。”
“祥瑞?”太后不解,众人不解,只听燕榕继续,“有人别有用心将宫中火灾是为天谴,为何不能称之为祥瑞呢?如今的燕宫是在先朝的基础下,修葺扩建完成,綄衣局建于先朝,与其他宫殿相比,陈旧,狭隘,本就该弃之不用了,如今一场大火毁之,乃‘除旧立新’的吉兆,是朝政蒸蒸日上的体现,如此以来,天谴一说,不攻自破。”
燕榕的话说完,众臣一片安静。
宋玉却是目光一亮,尼玛,太有才了,这样借口也能想到,她心中欧耶一声,一幅崇拜的眼神看着燕榕。
燕榕始终带着微笑,不过,端王等人却有些不明白,皇上的话岂不是帮太后脱困?
燕榕又道,“这只是权宜之策,最为重要的还是要宋大人找到陆方,公开假币案,宫中火灾的真相,即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凶手。”
高呈听言,额上直冒冷汗,皇上话岂不是指责他冤枉了好人?可他做这些,都是为太后娘娘解忧的,他不免瞟了瞟太后。
太后听了燕榕的话,愣了愣,却也露出了笑容,忽尔又想到什么,那笑容别有意味,并不真实。
刘承等人哑口无言。
谢玄终于收起他招牌式的笑容,目光深沉的落在燕榕身上……
对太后而言,这的确是个法子,又加上燕党等人的支持,太后也着实恼了天谴一说,以祥瑞代替那几个宫人顶罪,虽然有些差强人意,但能博得美名,于是她同意燕榕所言,但是散会后,太后独将谢玄留下。
“谢卿,你说皇上此举何意?肯为哀家解围?”
谢玄不以为然的笑道,“太后可还记得微臣建议用宋玉调查假币案是为了什么?”
“将皇上一军。”
“不错。”谢玄继续说,“皇上自己设的局,却要自己人来解,难道太后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太后听言也笑了起来,“假币,宫中失火,他逼哀家归政,哀家便将宋玉推在前面,哀家是想看他的笑话,可是……宫中失火是端王等人向哀家提出让宋玉调查?”
“那是因为,他想借此除去高呈等人,知道太后会让高呈插手,然后再提出异义,太后不得不治高呈之罪,这样便可将司法三部掌握于自己手中,包括皇上提出祥瑞之说,是早己安排好的。”
“可是。”太后听言眉头紧皱,轻轻叩响桌案,“在陆方一案中他为何要放高呈一马?”
谢玄道,“那是因为时机未到。”说完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太后娘娘不必为此恼心,皇上要怎么算计折腾,由他去,如今最重要的是太后即己决定登基,要好生安排,该调兵遣将了,这才是大事。”
“调兵遣将……的确是重要之事。”
谢玄只觉太后语气不对,又见着太后犹豫的目光,心下顿时一凛。
*
宫道上,刘承与沈秦二人边走边谈。
沈秦:“刘大人,太后独留下谢玄不知是为了何意?”
刘承:“老夫倒没想到,谢玄会站在我这边。”
沈秦摇了摇头,“刘大人错矣。”
“嗯?”
沈秦继续说道,“以我看呀,太后是越发重视谢玄了,以后太后成事,这大燕国不姓燕,不姓刘,改姓谢了。”
“什么?”刘承大惊,“他敢,老夫绝不让他得逞。”
*
坤宁殿,宋玉真想抱着燕榕亲一口,但端王等人面前,她不敢造次。
太后未治她的罪,虽然三月之期仍有效,不是还有时间吗?又有燕榕帮她,还招集众人为她献策,她不再害怕。
众人都在商议着,异常活跃,只有她的目光一直留在燕榕身上,好幸福,感觉飞上了天。
“咳咳。”端王大声咳嗽,对宋玉这般大胆而赤裸的表达情绪十分不悦,直接指责,“宋大人,你可有在听?”话刚落下,众人都停下讨论朝宋玉看去,见她花痴的对着皇上,都不由得想到那日,她晕倒,皇上着急的将她抱出……
众人顿时渗出一身冷汗,正在这时,无衣进来禀报,说王家兄弟来了,雍县县尉寄来公涵,雍县发现假币,王家兄弟知事情严重,便来相告。
这对宋玉来说,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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