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
宋玉追到门口，千雪的步子顿了顿，没有转身。
宋玉来到她面前，“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不会伤害苏夫人。”
千雪抬眸看她，半晌，笑了笑，“若有可能，我宁愿可以伤她。”
什么？宋玉不懂。
千雪摇了摇头，“谢谢你。”她转身上了马车。
“等等。”宋玉上前两步，“刚才救你的不是苏夫人那几句话，而是苏将军。”
千雪没动，宋玉又道，“苏将军将你押送衙门，其实是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太后……”
“我懂得。”千雪勾勾唇，“他对我还念着旧情。”
那你呢？宋玉想问，又怕她认为自己多事，其实千雪与苏誉之间，她还真看不懂。
若没情，两人总有一些瓜葛，若有情，又互相将对方推远。
如此想着，眼见着她放下车帘，马车远去。
一场小风波极快散去，太后好生叮嘱了苏誉一番，“你的新婚妻子识大体，千万不要辜负了。”
苏誉颌首。
接着太后与皇上要回宫，苏誉欲送，太后挥挥手，“罢了，回去陪你媳妇吧。”
待他们离开后，一些大臣也相继离开，苏府热闹未减，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响，一些好事份子开始议论沈千雪的事。
宋玉听了那些不堪的话，将杯子一搁，引来周围人侧目。
“怎么了？”徐盛问。
“臭。”
“那里臭？”
“口臭。”
二人一唱一搭，待那些人明白过来时，二人早跑远了。
*
再说千雪回到雅居，将自己独自关在屋内。
在千雪得到苏府邀请时，她便知没有好事，未让小樱跟着，是以，小樱不知情，焦急的站在门外。
“姑娘？”
“你退下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小樱默然而退，千雪靠在软榻上，凭泪水流下。
“姑娘，谢大人来了。”片刻门口又转来小樱的声音。
千雪睁开双眼时，房门己被打开，她未动，而是翻了个身。
“你若责骂，我无话可说。”
“我这里收到你母亲的来信。”
千雪听言嗖的撑起身来，“我母亲的信？”
但见谢玄将信拿出，递到她面前。
千雪一喜，急急接过，将信启开。
是母亲的字迹，千雪只觉鼻子一酸，迫不及待的阅看起来。
谢玄一掠衣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饮着，目光无意瞟她一眼。
她神色激动，看毕，眼角露出了笑容。
“信我也看了，既然夫人重获主子宠爱，千雪，你该放心了，也该收心了，好生为主子，你的父亲办事吧。”
千雪吸了吸鼻子，缓缓将信收好，放入怀里，叹喟一声。
“谢谢你。”
“今日之事……”
“我明白，少主不用担心，紫莹为了在苏誉面前留下美名，不得而为之。”
“你能这样想最好……她很聪明，连我也没想到，她会拿你行事。”谢玄将茶杯放下，理了理衣袖起身。
“你不怪她最好，如今你要做的是说服刘家大公子，只要在举事之后，他能对刘承反戈，我们就胜了。”
千雪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别处。
谢玄瞟她一眼，“你好生休息。”说着朝门口走去。
“少主。”
千雪突然唤住他，“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
谢玄步子一顿。
千雪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苦涩道，“喜欢他，愿为他做任何事，甚至违背良心，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想到他，便觉得是一种依靠，那怕他始终没有将你放在心上……”
“千雪！”谢玄没有回头，阻止了她的话，“适才我己说过，你该收心了。”
她说的，他明白，而他的告诫，她也明白。
谢玄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门轻轻合上之际，一阵寒风钻入，屋内的珠帘哗哗着响，轻脆动听。
千雪又拿出那封信，轻轻展开，默默看了一遍，嘴角一抖。
这并非母亲所写，她曾与母亲悄悄商议过，若写来信，在字里行间，会注上他们约好的标志，而这封信上没有。
千雪噗嗤一笑，将信纸揉成团，目光寂寂，母亲你还好吗？有生之年，我们是否还会相见？
*
谢玄回到府邸，立即朝后院而去。
推开房门，见子夏正与那人下棋。
谢玄上前一礼，“义父。”
“嗯。”那人轻应一声，手持一枚黑子，轻轻放入棋盘。
顿时，胜负己分。
“儿子甘拜下风。”子夏笑道，神色皆是恭敬。
那人摇了摇头，起身洗手，子夏赶紧递来帕子，那人擦了擦，朝谢玄看来。
“你将子夏调教得很好，心思镇密，即要让子，又不想让我看出破绽，呵呵……”
谢玄看了看棋盘，也笑了笑，“子夏聪明。”
“嗯。”那人点点头，来到桌前坐下，“心思活跃，不像那些书呆子，我看着就讨厌。”
“今日苏府可热闹？”
“热闹非凡。”谢玄在那人面前入座，为他添上热茶，并将详情说了，那人又是呵呵一笑。
“紫莹那丫头不错，你告诉她，只要拿下苏誉，拿到兵符，为父会记她头功，以后，她想要什么都有。”
谢玄笑道，“是。”
那人端起茶杯吹了吹，“千雪那边，你也要警告她，不能去苏府生事，同理，她若事成，我便放了她的母亲。”
“是。”谢玄颌首，抬眸看他，“义父这次前来……”
那人叹了声气，将茶杯搁下，“刘蛾迟迟不肯称帝……”
谢玄赶紧说道，“都是儿子无能。”
“不关你的事。”那人摇头，忽尔冷笑一声，“世上那能有第二个武氏，不过……也快了。”
“义父己有法子。”
那人未回答，却将目光落在子夏身上，“你且记住，是人都有弱点。”
……
谢玄出了后院，谢伯迎上，“公子？”谢玄挥手制止他说话，眼神示意，谢伯点头，二人进了书房。
“如何？”
“老家伙果然有事相瞒。”
谢伯一惊，谢玄冷笑道，“无防，有子夏在手，怕他不成。”
……
这厢，屋内突然多出一黑衣人。
“主子，可否让属下跟着谢玄，此人有异心。”
“十五年前老夫便知他有异心，老夫不怕他有，他以为他能赢吗？”
那人淡淡而言，似不在意，不过一双冷目似鹰。
*
千雪“大闹”苏府婚礼，一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多日后都不能消停。
苏将军恋上京城名妓沈千雪，奈何被拒，原因是，沈千雪入府只能为妾，自古才女心高气昂，怎会甘心？苏将军迷途知返娶名门闺秀，沈千雪闹进苏府，伤了苏夫人，苏夫人宽容大量，不计沈千雪之过，赢得将军之心，归宁之日，送张府的礼物便是好几车，夫妻二人更是鹣蝶情深……
宋玉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对面茶楼说书人的声音。
她气呼呼坐回桌前，拿起一个糕点狠狠咬了一口。
燕榕瞟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书上。
“千雪不嫁苏誉，我不信是外界传言那般。”
“什么叫迷途知返？太气人了。”
宋玉为千雪愤愤不平，却发现约她出来的那人，根本没搭理她。
她将他手中的书抽走，双眼一瞪，“你也不发表看法，衙门里还有好多事，为了你我可是翘班了，你到好，只顾看书。”
燕榕低低一笑，给她一个暴栗，“好吧，你想朕发表什么看法？”
宋玉又嘿嘿一笑，凑近他，“苏誉到底喜不喜欢千雪？”
燕榕眉头一皱，“他己经成亲了，喜欢与否又能如何？”
宋玉神色暗淡下来，“这么说就是说喜欢了。”
“总归有些旧情吧。”
宋玉点点头表示赞同，“都怪太后，非要赐婚。”说着眨了眨眼，“若是太后给你赐婚，你怎么办？正妻皇后可不比那些妃子好打发呢。”
燕榕眉头一挑，倒了杯茶，半天冒出两个字“凉办。”
宋玉气恼了，故意转身离开，被燕榕捉住胳膊跌坐在他怀里，“放心，太后暂时不会给朕赐婚，赐婚意味着朕要亲政。”
宋玉笑了，在他身上扭了扭，搂上他的脖子，“那我可要感谢太后娘娘。”
“感谢什么？”
“给我更多的时间，让我慢慢将你的心抓住，以后都离不开我。”宋玉伸出手掌又嗖的一下合笼，贼贼一笑。
“抓住了又如何？”燕榕目光微沉。
“你就不会娶别人了。”宋玉天真一言，清澈的目光透着一些狡黠。
燕榕深深看着她，忽尔将她吻住。
片刻两人都气喘息息，宋玉满脸通红，燕榕目光炙热，抱起她朝床榻而去。
宋玉惊呼一声，推着他压下的身躯，“不行。”
“矫情。”
宋玉不满，“你把我当什么？”
燕榕冷哼一声，从她身上起来，靠在床上闭目假寐。
宋玉瞧他神色严峻，推推他，讨好道，“难得出来，我们去策马。”
“太冷。”
“去樊楼听曲。”
“太吵。”
宋玉眼珠一转，“对了，近日接了一个案子，遇到一点困难正不知如何下手，你帮我想想法子，我让王彪去取案宗。”
说着就要下床，被燕榕伸手一捞。
“你比朕还忙呢。”
“那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燕榕又将她压在身下，喷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
“你，你思想复杂。”
“哦？”燕榕不怀好意的嘴角一勾，“你倒说说怎么个复杂法？”
宋玉那好意思说出口，紧紧咬着唇，娇瞪着他，他轻声一笑，吻了吻她的额，眼睛，鼻子，最后来到唇边，哑声道，“说不出来，朕便教你。”
于是长臂一挥，纱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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