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流氓!
宋玉暗骂,反将身上的衣衫裹了裹,并打开他的爪子,“苏誉的事,你开心吗?如此,太后的压力不下。”
她转移话题,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觉得他该是开心的,今日,她见他数次笑容,都是出自内心,不似初见那般,冷得如冰块,纳木如石头,就差额上写几个大字,“非诚勿扰”。
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紧锁,“你不开心?”
她不解。
燕榕看着她的眼睛,“你可是因朕而将苏誉置于风口浪尖?”
宋玉听言不悦,“我宋玉可是公私不分之人?于情,我自是不希望苏誉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曾帮过我,我对他有好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瞪我……但是不管什么理由,杀人就是不对,大燕有律法在,法便是法,不能凌驾于情感之上。”
燕榕听她这番慷慨陈词,笑了,拉起她的手吻了吻,“朕欣慰有你这样的臣子,维护大燕律法,便是维护朕。”
宋玉红了红脸,怪不好意思的,得老板工作好评,不容易呀。
“情不能凌驾于法,却能做为你推理的出发点,但是,也可能误导于你,其中的度要你自己去把握,不管真相如何,一定要拿出可信的证据。”
宋玉一怔,原来他不会因为要对付太后,便拿苏誉说事,也没有这样要求她,他要她拿出确凿的证据,他是如此正大光明。
他要争,会使手段,不使阴招,会谋略,不会害人,在里县,他便是这样,他心中装的是大燕,装的是百姓。
好崇拜!么么哒。
宋玉一笑,又扑在他怀里……
这厢船尾,坐着几人,无衣,天保,晨风,英武,小路子。
小路子羞羞的将眼蒙上,“羞死人了,宋玉胆太大,几次将公子扑倒。”
无衣摇头一笑,其余几人都有些脸红。
“想不到呀,主子竟对这小子动了真情?她有那点好?一点也不温柔。”晨风一阵感叹。
天保嘿嘿一笑,朝英武瞟去一眼,“英武呀,你来说说.”
英武冷哼一声,“与我何事?”
天保道,“别以为我不知,每次见到阿秀姑娘,你都会多看两眼,阿秀姑娘也是刁蛮的主。”
“无聊。”英武起身,一掠衣摆飞到船帆上,不管那几个八卦男叽叽喳喳……
宋玉与燕榕享受着二人时光,在船是你浓我浓,偎依着说了好些话,后来又提到苏誉与千雪,宋玉问燕榕,他若是苏誉应当如何?
燕榕十分高傲的回答,“朕不是苏誉,朕就是朕。”
宋玉不依,“我说假如。”
燕榕白了她一眼,“你为何对别人的私事如此关心?”
宋玉嘟嘟嘴,“我不忍心看到有情人不能成眷属。”
“有情人?”燕榕淡淡一笑,“太后己为苏誉订了亲事,这世上不能成眷属的人多了去,况且,他俩未必有情。”
什么?苏誉订亲了?
这一消息实在出乎意料,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苏誉居然没有反对,新娘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张静姝,听其名就知是一位娴静美丽的女子。
宋玉一声长叹,原来她真的错了,不是每份感情都会坚贞不渝,就如雍县的李秀才与江家小姐。
*
回来时,天色己暗,宋玉在燕榕怀里睡着了,燕榕白皙细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流连,描着她的眉,她的唇,却也入了神。
小白眼狼,无衣己派人去调查你,朕没有你想的那般心胸宽广,朕在意你的一切,最好别让朕查到不好的消息,否则……他在她脸上捏了捏,用了力,目光己是一片冷冽。
与之同时,另一辆马车与他们相错而过,车上坐着千雪与小樱。
千雪心情不佳,不知是因为听了苏誉将娶张家小姐的事,还是因为他卷入了陆方一案。
今日樊楼里谈论得最多的便是他。
她也见到了他,与他的手下在喝酒,他很高兴,没有受案子的影响。
他的手下还把她叫去,弹了一曲,给了赏金,她笑脸相接,那知,他却将那白银扔掉,“区区白银,怎配千雪姑娘的身份?”然后,他从钱带里拿出一锭黄金,最后干脆将整个钱带都塞在她手中,“若不够,可让人去我府上取。”
她知,他喝多了,他是故意羞辱她,她难受,无奈。
她出了房间,只听屋子里的人在谈论张家小姐,是如何如何的贤惠美丽,冰清玉洁。
她笑了,他本该配这样的女子,她为他高兴。
以后,他也不会再来纠缠于她,她可以好好做自己的事,将来,将来呢?
千雪抚了抚额,她没有将来。
“姑娘,到了。”
小樱的话让她回了神,由她搀扶着下了马车,然而,刚一落地,便被某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是谁?……”
小樱的话还未说完,就瘫倒在地,同时倒下的还有车夫,千雪一惊,待看清那人时,只觉腰上一紧,被强行带入一旁的小巷中。
“你放手。”
千雪挣扎,被那人推靠在墙上。
“你把他们怎么了?”她怒斥。
他欺身压了上来,她偏过头去,不想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你关心他们,一个婢女,一个车夫,你可有关心过我?”
他冷笑着,声寒如冰。
这样的苏誉她没有见过,上次,他对她无礼,今日又要如何?
他为何总是不放过她,便是她如此不堪,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他难道还对她……她不配,真的不配。
千雪无声流泪,双手抵在他胸口,不让他靠近,只觉心中纠痛难忍。
纵使太多委屈,她无人能诉,她的苦谁能知,甚至她连死都不能,她宁可独自承受。
父亲当她是棋子,爱慕的人从未将她放在心里,唯一真心对她的,她不能去伤害,去连累。
“我为何要关心你?关心你的人该是张家小姐……。”说完这句话,她便后悔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声音带着酸气,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果真,她感到他身子一震,他紧紧抓住她的双肩。
“你说什么?”
他的话突变急切,又小心翼翼。
还有某种情绪。
是惊或是喜。
她心中一慌,立即低下了头。
“回答我。”
他骤然提高声音。
她抬起头来,却是扬了扬唇,“难道不是吗?我该恭喜苏将军。”
“那你哭什么?”
千雪笑出声来,“我哭不是因为你,而是……他人。”
他不懂。
她轻轻拭去泪水,扬着头,笑问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何堕落风尘吗?那我告诉你。”
他眉头紧皱。
“当年,我逃婚出来,因没了盘缠,误入军营偷食,被做饭的李大叔发现,他见我可怜,留下了我,这些你都知情,可你不知道,我为何逃婚?”
他只知,她是不满意父母的安排,难道还有隐情?
“因为。”她微笑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我从小喜欢的男子,他在汴梁,所以我要去寻他。”
听言,他目光一暗,万分惊讶,她喜欢的男子?她有喜欢的男子?
“我悄然离开军营后,终于来到汴梁,不过,他早把我忘了。”
千雪冷笑一声,“当初走得义无反顾,家岂能再归?若大京城,一个女子要生活下去,靠的是什么?”顿了顿,“只有自己的身体。”
竟是这样?
苏誉想过这两年来,她吃了许多苦,否则,怎会沦落此至,他恨过自己,当初怎么把她弄丢了?
那日,她随李叔进城购物,便再也没有回来,她拿了他的银子,留了一份书信,至今他还记得,信上短短数句:谢将军收留,今日离去,后会有期,他日相见,再将银两奉上。
他急疯了的去寻她,毫无所获,甚至去了她所说的家乡,才知她在骗他,没人知道她,她用的是假名。
她便在他生活中消失,就如她撞入那般,没有任何征兆,直到在一场酒宴上,他再见到她,而那时,她己成了沈千雪。
苏誉自责的垂下了头,心中满是悔恨。
又听她说道,“可我偏偏还不能忘了他。”
什么?他猛的抬起头来。
“我只要能看见她,便己知足。”
他目光一凛。
“即使他己不认得我,我的心早己收不回来了。”
“你说什么?”他的手紧紧一握,千雪只觉双肩一痛,她无畏的迎上他的目光。
“我不配与他在一起,我哭是为他,苏将军,我拒绝你也是因他。”
“闭嘴。”
他身子有些颤抖,双眼猩红。
“不管你对我多好,多用心,我爱的人是他,不是你……”
“闭嘴!”
苏誉终于忍不住的大声吼道。
原来,她的堕落,她的拒绝,仅是因为一个男人,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嫉妒如潮水般的涌来,让他愤怒,让他心痛。
“他是谁?”
“重要吗?”千雪冷眼看着他,“我不会告诉你,苏誉,苏将军,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请你放了我,将军说得对,如今的千雪不再是你所认识的姑娘,若将军还念着当初的情意,请不要再来打搅我。”
无情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捅在他的身上,让他血肉模糊,痛得麻木不仁。
他缓缓放开她,双手自然垂下,低着头,神色颓废,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吗?
她见过他策马飞驰,见过他与士卒搏斗,知道他心中的抱负,与他战死的父亲一样,保家卫国,而此番……
千雪紧紧握住拳头,压制住想去拥抱他的冲动,从他身侧缓缓越过。
“沈千雪!”
他突然唤住她,她脚步一顿。
“你可曾喜欢过我?那怕一丝一点。”
是了,她可曾喜欢过他?
在江南军营,她险些被发现了身份,他救过她,还将她留在身边,虽然最终,她被父亲抓了回去,但他对她的照顾与庇护,她感激不己。
在汴梁,他又处处维护她,甚至要带她离开,尽管她从未给过好脸色,他也未有过放弃。
她不该心动吗?她有过心动吗?
她不曾去想,不敢去想,此时,他再次问来,何必呢,心动如何,未心动又如何?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知他看见了。
只听他一声笑,“沈千雪,苏誉再也不会来找你,他会忘记你。”
她一怔,知道,这次是真的了,她与他以后再无交集。
她也笑了,原来拒绝一个人,纵使再多法子,也不如一句,我爱的人不是你,来得直接,震撼。
她毫不犹豫的继续朝前走去,前方仍是黑暗一片,她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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