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目光阴鸷骇人,蓄着风暴,千雪转身便走,被他一抓住胳膊。
“苏大人?”
一旁的小樱见了,战战栗栗,后悔将此人放进来,可是她又如何阻当得了?
人人都说苏誉虽冷漠,却彬彬有礼,可为何对待姑娘,却这般凶恶?
纵使身份比他高贵的人那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偏偏此人总爱无理取闹。
小樱担心的看着姑娘,又无可奈何。
“滚。”
小樱身子一抖,在千雪的示意下缓缓退下。
“你何必与一个小丫头置气?”千雪对他的横蛮见怪不怪了,冷眼瞧着他。
苏誉冷哼一声,将她一路拖至房间,“咚”的一声,将门踢上。
“你还敢见他?”
“哈哈……”千雪对他的话感到可笑,眼角微挑,“我为何不能见他,他是我的恩主……”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掐住了脖子,推靠在门上。
因她的话,他气得五官狰狞,“恩主?游戏于父子之间,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你认为他们会任你玩弄于骨掌?”
“那又如何,这京城之中的贵人,父与子,兄与弟,谁不是如此?只要他们出得起价钱。”
面对苏誉的暴怒,千雪显得平静很多,甚至带着嘲弄的目光看着他。
一向冷静的苏誉,因这话气得血脉膨胀,双眼腥红,恨不得杀了她,但双手颤抖得使不出一丝力气,“如此,我也是你的恩主,此番,便是你伺侯恩主的时侯。”
说着低下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千雪一惊。
以往他对她再无礼,也不会如此羞辱,嘲讽,更不会有不轨的举止,可此刻,她又能怨谁?
从小她就被告之,她的命不属于自己,是那人,他给了她生命,也制定了她的人生,她无从选择,那怕她极为厌倦这样的生活,她极想逃出,她宁可死,可是,她连死的权力也没有,她受那人摆布,她是那人的棋子,唯一能给她希望的人,却从未把她放在眼里,他的眼中只有那人,为了那人的大业,他是甘脑涂地……
在她所认识的男子之中,她知,只有苏誉是真心对她,可又能如何?
苏誉是好人,是她灰暗人生的一抹灯光,但这抹灯光,不属于她,不仅仅因为她不爱他,还有不配。
因此,她尽量让他看到她罪恶的一面,用恶毒的言语来对他,让他为她失望,绝望,甚至赠恨。
她要告诉他,她只是他人生中的过客,毫不起眼的尘埃,卑弱的沙粒,风过,便消失在天地之间,不留一丝痕迹。
他有大好前途,有更辉煌的人生。
她没有推开他,而是顺从于他暴风般的亲吻,他的吻沿着脖子而下,带着惩罚与残忍,如洛铁一般,烫着她的皮肤,还有心,她抬起头,让泪水回归,伏在他的耳边,轻声一笑。
“官妓不用陪睡,不过看在苏大人的面子……千雪要金千两,一次。”
她知这句话管用,果然,他如被针刺,身子一颤,猛然停下,将她推离。
他低头看她,喘着粗气,目光仍有情欲,但更多的是愤怒,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悲伤。
她不忍看下去,垂下眸子,片刻又抬起,“大人是要继续?”
说着,解开衣裳,外衫滑落,露出她白嫩的双肩。
红粉佳人,便站在面前,触手可得,可他反而倒退数步,那股悲伤越来越浓。
最终嘲弄取代了一切。
“千雪,你为何变成这样?”他似问她,又似自言自语。
“千雪本是如此,是大人误解了千雪。”
心中拥起的是悲痛与绝望,还有无尽的凄凉,但依旧笑脸如花。
接着便是苏誉的一声讥笑,身子一个踉跄,“是,苏誉看错了,你不是两年前那个我所认识的姑娘,苏誉付错了真心。”
缓缓的丢下这句话,岂知心在滴血,他不再看她一眼,抬头看着屋顶,又是自嘲一笑,忽尔一拳打在千雪身后的墙上,似乎整个屋子都在震动,千雪仍面不改色,连眼也未眨一下,最终苏誉甩门而出。
泪水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两年前的她是怎样?她己不记得了,他又何须去记住,时间虽短,早己物是人非。
千雪吸了吸鼻子,嘴角微翘,告诫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缓缓蹲下身,将外衫拾起……
*
坤宁殿。
清漪伺侯着太后起身,更衣,洗漱,盘头,有条不絮,太后对着铜镜,左右瞧着自己的新发髻,甚是满意,“这些年都由你为哀家梳头,若那日你嫁出宫去,哀家可不习惯了。”
“清漪不嫁,清漪一生都愿留在宫中,陪着娘娘。”
这并非她唯心之言,她宁愿老死于宫中,只要能待在他身边,那怕只是看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太后了然一笑,却也不点破,倒有几分同情。
这时程琳来报,说皇上昨夜翻了管美人的牌子,太后轻应一声,不以为然,倒是清漪手上的木梳滑落于地。
她急急跪于地上请罪,太后瞟她一眼,起身,由程琳扶着去了文德殿……
*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清漪来到图龙阁,那里有她与燕榕一起美好的时光,两人一起读书,一起习字,一起坐在窗台上眺望着整个燕宫,历历在目,仿佛昨日。
元宵之夜,宫里灯火辉煌,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
她说,“榕哥哥每年都能陪清漪看灯该多好。”
他说,“那有何难?每年花灯节,我都送你一盏最好看的花灯。”
她笑得开心,“榕哥哥不许返悔。”
他眉目一挑,“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他对她的承诺,她却有着小心思,如此,她便可以陪在他身边,可惜,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她知,他是皇上,会拥有许多漂亮女子,只要他心里有她,她便足矣,可是,自从苍山回来,他对她的疏离,她怎能不知,尽管她为他做了许多,他似乎都无动于衷,便是送她花灯,也只因一句承诺,再无其他。
如今他己经招妃侍寝,她心痛得滴血。
她时常在想,她若不姓燕,该多好,可不是这个身份,又如何能走近他的身边。
清漪独自站在窗台下,如儿时一般,眺望着福宁殿的方向,他此刻又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伴着“清漪”二字传来,她愣了愣,是他吗?她摇摇头,他怎会还记得这里?
可当她仍抱着一丝希望转过身去,顿时怔住,一身明黄,不是他还会是谁?
他身后没有跟着宫人,想必被他打发了,瞬间她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她未向他施礼,便这般痴痴的看着他,她知不应该,可没有外人,她为何还要隐藏自己的感情?
“你招了管美人侍寝?”
未想开口一句话,竟是带着指责,还有无尽的酸楚。
燕榕听言微皱起眉头,没有回答,半响才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他并非指责,甚至带着一股怜惜,清漪紧握双手,目光幽幽,突然回过神来,是了,这不该她问,她有何资格?
心中又升起一股怨恨,她咬着唇,有些赌气的朝他一礼,“清漪见过皇上。”
他即然要疏离她,她何不顺了他的心。
她执傲的不肯起身,闹着小脾气,赌他不会如此狠心,终究,她赢了,他走了过来,扶起她。
“你让采苓送来的信,我己知道,清漪,不要这样,不值得。”他有些心痛。
她让采苓将太后许宋玉进京的事告诉了他。
“值不值得,清漪自己明白。”
“你以为太后会不知情吗?清漪不要再冒险。”
清漪一怔,太后知道?她抬头看他,他眼中的关心是真实的,她又有些恍惚。
燕榕却避开她的视线,“你要做的是保护自己,我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你还会关心我吗?”
她忽视他的话,直直的望着他,神色委屈,似怒似怨。
“我当然关心你,不仅因为你是……我的族妹,还因我们从小的情意。”
族妹?
清漪听言如针刺,猛的倒退两步,伤心欲绝,声音硬咽着,“你,只当我是族妹?”
她低声指责,燕榕垂了垂眸,负于身后的手,紧了紧,他平静而无情的说道,“这是事实。”
“那如果不是呢,你是否会……”
“清漪!”燕榕低声呵斥,阻止她的话,两人目光交织,她的期盼,他的无奈,片刻他长叹一声,“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是呀,这种毫无意思的猜想,只会让她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她挣扎过,想过放弃,可是她做不到,而他,好似无关紧要。
清漪自嘲一笑,“清漪明白了,是清漪想多了。”
燕榕闭了闭双眼,“朕答应你,会保你一世平安,只要是你要想的,朕都会给你。”
这是他作为帝王的承诺,与儿时不同,却不是她所想要的,她要他,他会给吗?
“清漪谢过皇上。”她曲膝一拜,突然又跪在地上,“清漪想要的,清漪的婚事,清漪自己做主,若太后强制赐婚,还望皇上相助。”
她淡淡的说来,情绪己平静,这便是她,即使心里难受得要命,也懂得控制。
半晌,终于得到他的话,“好,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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