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抢劫的男子似是摔折了腿,倒在地上站不起身,手里紧握的物什也掉落在地滚了出去,却是个做工精致的玉镯,被这么一摔,竟丝毫未见损坏,可见其价值精贵。
身后那一主一仆紧追着而来,丫鬟打扮的人将地上的玉镯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递给了身后模样贵气的女子,“小姐,还好没坏。”
那女子身着华贵,长相颇为美艳,一双丹凤眼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站在一侧的沈羽书与兰灵灵后接过了玉镯,而后走到沈羽书身前,盈盈福身,施了个礼,声音温雅动人,却又含着别样的娇弱,“刚才多谢公子,若不是公子相助,奴家这玉镯险些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助她也不过是因为这窃贼险些伤害到兰灵灵,沈羽书不想居功,对着那女子点了点头,拉着兰灵灵便要离开。
“且慢。”然而,那女子却似乎并不想让他二人走,柔柔一笑,道:“这玉镯乃是奴家祖母所赐,奴家从不敢离身,公子今日帮了奴家大忙,恩情不敢忘,敢问公子大名?”
沈羽书轻蹙了眉头,这女子看起来出身名门,一言一行都似官家女,京城人事纷杂,目前和任何官府之人扯上关系都不是他愿。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牵起了兰灵灵,看着那女子径直道,“告辞。”
“哎,公子。”
那女子似乎还想再留,然而沈羽书拉着兰灵灵已经转过了身去,女子不觉微皱秀眉,蓦地,低头在侍女耳旁小声吩咐了什么,片刻后便见那侍女点头,而后快步离去。
“那姑娘长得还真漂亮。”兰灵灵唇角轻扬,看着沈羽书笑道:“你怎么就不告诉人家姑娘你的名字呢,这么娇滴滴的姑娘,不相识一番难道不可惜?”
她眼底闪着狡黠的光,沈羽书点了点她的额头,拉着她脚步不停,“眼前已经有个貌美如花的之人,沈某既得佳人眷顾,又何必再顾其他。”
沈羽书甚少评价她容貌,如今语调正经的夸赞她,兰灵灵不禁脸色一红,她原本是想调侃逗弄他几句,可最后被逗弄的人却变成了自己,蜜语甜言在耳,还是自己出自自家相公之口,兰灵灵告诉自己不能轻易被他几句话便打发了,可忍不住终究翘起了嘴角,眉开眼笑。
她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沈羽书的眼,兰灵灵的确很是漂亮,秀丽的面上又透露着一股娇俏灵动之气,很轻易让人心之向往,比起刚才那女子来也丝毫不逊色,然而他爱上兰灵灵却又不是因为她的容颜,他对她的爱,是不知何时滋生在心,爱意浓厚,容貌反而已不再重要,然而男人对于自己所有物都会有一种不可让他人觊觎的占有欲,特别是亲密如妻子,他甚少夸赞她,是私心只想让她的美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她面带笑意,他不觉也弯起了唇角。
男人甜言蜜语的攻势实在强大,兰灵灵走了片刻,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没有放下,她的手被沈羽书紧紧握在他温厚的掌心里,浓浓的满足与愉悦占据了她的心,蓦地生出一种但愿此刻时光停留的感慨来。
然而,现实终究打破了想象。
“沈兄,是你么?”
身后一道快急的声音出现,沈羽书转过头来,男子俊逸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那男子大喜,似乎极为兴奋,忙施了礼,“原来真是沈兄,刚才家姐告诉我有位公子出手助其拾回了祖母所传的玉镯,却不想是沈兄,多日不见,沈兄别来无恙?”
这男子沈羽书记得,便是考试取得探花之名的司徒澈,司徒澈乃当朝丞相之子,其父司徒文虽身居高位,然而司徒澈身上却没有世家子弟的张扬纨绔,反而为人谦逊,不论见着何人脸上都是一脸温笑,在朝廷之上口碑甚好。
沈羽书双手抱拳还了一礼,“多谢司徒兄挂念,沈某一切甚好。”沈羽书的语气虽淡然却又不失礼,疏离的恰到好处。
沈羽书作为朝堂新起之秀,为人温和有礼,然而不知为何却甚少与人深交,这样的人深谙为官之道,在朝堂之上进退有度,不可谓不聪慧,沈羽书态度的淡漠,司徒澈却似乎毫不在意,脸上仍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他看了眼沈羽书身旁站着的兰灵灵,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沈羽书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内子兰灵灵。”
兰灵灵本是好奇的看着司徒澈,她刚刚沉浸在沈羽书给她的满足愉悦感中,蓦地被人打扰,心中不无可惜,见司徒澈看了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见过司徒公子。”
“夫人有礼”,司徒澈似乎惊了一惊,然而很快便笑道:“原来沈兄竟真的娶妻了,朝廷之中前不久有人传出此事,原来不是传言而已。”说着对着沈羽书兰灵灵又是一笑,“恭喜,恭喜。”
司徒澈说着,看了眼身旁站着的女子,“姐姐,多亏沈兄刚才相助,且沈兄又是我同朝之友,我们怎么也好答谢一番。”
司徒翩跹盈盈一笑,“前面不远正是一个茶楼,乃是清幽之地,品茶甚好,还请沈公子与沈夫人答应一同前往,让翩跹报得刚才之恩。”
相较于姐弟二人的盛情,沈羽书却似颇为淡然,只道:“多谢司徒兄司徒姑娘相邀,然天色已晚,还是改日再叙吧。”
说完,微微颔首,拉着兰灵灵便离开了。
身后司徒翩跹挽留声似有若无飘入耳内,然沈羽书却是没有回头,牵着兰灵灵很快便走出了人群。
走过最是繁华之地,人烟渐少,兰灵灵见沈羽书步伐不停,看着他笑道:“走这般快作甚,莫非身后有妖魔鬼怪在追着我们?”
沈羽书看向兰灵灵时,之前面对那司徒姐弟二人时脸上的淡漠已不见踪影,他目光温柔,眼底带了丝笑意,“没有妖魔鬼怪,却是牛鬼蛇神。”
兰灵灵撇撇嘴,“这是什么喻法。”
沈羽书看四下无人,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月上树梢,两人回到府邸时夜色已深,在外游玩了几个时辰,兰灵灵到底有些乏累,迫不及待便向卧房走去。
然而沈羽书却顿住了脚步,拉着她微微一笑,“明日便要面圣了,我还要去书房将面圣的文案整理一番,待会你先睡吧。”
兰灵灵微微一怔,看了眼天色,“这么晚了,你还要忙?”她心下蓦地愧疚,为了让她散心,他陪着她出门游玩,如今夜色已深,他却还要办公。
她轻轻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那你什么时候回房?”
沈羽书微微一笑,“我尽快。”
虽然心疼,然而面圣是大事,一个差池便有不可设想的后果,兰灵灵自是希望他准备妥当,点了点头,终是在侍女陪同下单独进了卧房。
洗漱完后,她躺进了被子里,然而辗转反侧却始终睡不着,她习惯了他陪在身旁的温暖,想要轻轻一伸手便能触及他,闻着他身上清雅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没有进屋,她睡意全无,想到她爹的案子,心绪纷杂,紧了紧手心,蓦地坐起身披上衣物走了出去。
书房里灯火明亮,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看到他坐在桌前提着极快的写着什么,昏黄的烛火印照出他脸上温柔的轮廓。
沈羽书终究还是看到了她,微微一笑,迎着她走了过来,“怎么还没有睡?”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实话实说,“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他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很快嘴角轻扬,“我马上就忙完了,夜里凉,你先回去。”
她摇摇头,倔强的看着他,“我要陪着你。”
他担心她受凉,拿了件大氅披在她身上,一手轻握着她的手,一手执笔快写。
她安静的趴在他腿上,看着他办公,他处理公文的时候,神情一向肃穆而认真,虽然他再三保证过皇帝不会因为她爹的案子为难他,他说他不会有事,可她仍然放心不下,爱恋一个人到了极致,担忧便随处而来。
他很快便处理好了公文,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看着她时,他目带笑意,然而她却没有错过他从始至终眼底的一丝烦郁,她握着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怔了下,笑道:“为何这般问?”
“从进了京城以后,你的眉头不经意间总会轻皱,一回这宅子你就换了所有的奴仆,今晚见那司徒姐弟两人你的态度也极不寻常,不像我认识的你。”
闻言,沈羽书目光温柔,“你这般聪慧,终究被你看出来了。”他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如今看来却是告诉你才能让你放心。”
他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深沉的夜色,慢慢开口道:“灵灵,我说过京城是个深井,尤其是在朝堂更是极为复杂,如今派系林立,以丞相司徒文为首的大臣一直暗中与皇上争锋斡旋,司徒文位高权重,皇上一时奈他不得,不得不重用新人。”说着他淡淡一笑,“我便是被皇上提拔的其中之一,然而皇上疑心极重,他赏我住宅,却又在我身边布满眼线,周海便是他心腹之一,派来监察我一举一动,我不得已便使计散去了周海等人,另一面,司徒文也极力拉拢诸位大臣,如今朝堂局势诡谲,绝不是轻易与人结交之时,因而如今便要事事慎重。”
这么一说,她霎时明白他为何会有之前种种举动,怪不得他说皇上一时不会为难他,竟是因为不得不用他来抵抗旧势,他平安无虞,她稍稍放下心来,然而想到他处在这般杂境中却又蹙起眉头。
沈羽书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如今这局势,我还应付得过来,不必担心。”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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