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把话杂在一起说,许文岚说得又快又急:“不过这败家也就败家了,最怕的是哪天老姑一生气,给饭菜里下了耗子药,可不就把咱全家都毒死了吗?”
“说啥呢?”白老爷子受不了了,大声喝止。
许文岚却仍是道:“我说的没道理吗?爷,上次老姑和我生气,把我的小鸟摔死了,这次和我姐生气,把我姐的兔子毒死了,下次她是要和谁生气啊?糟了,三婶,要是我老姑和你生气咋办?你又没养鸟没养兔子,就只养了个狗剩……”
“你疯了!瞎说啥啊!”方氏尖声叫起来,先是狠瞪许文岚,又看白莲花,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赶紧几步跑回屋门口,一把抱起了从屋里晃悠出来的狗剩。
这是让她吓着了,不过也不好说啊!这胆子都是越练越大的,谁敢保证白莲花做不出那种事呢?
一院子人都被许文岚的设想震着了,李氏眼看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白莲花,立刻觉得不妙了。
“他爹,莲花就是气性大些,可她本性善良,怎么敢做出那种事呢!?”
“啊,本性善良,咋还摔鸟毒兔的呢?亏得这是咱自己家,要是在外头,还不立刻报官拿人啊!啊,要是以后……”许文岚又插一刀,直接命中要害。
“老头子……”李氏急叫了声,看白老爷子只是阴沉着脸不语,立刻扯白莲花:“快和带弟道歉,说你对不起她,会再赔她一对兔子。”
“凭什么啊?我就白被推了?”白莲花嚷起来,还想再说,却被李氏一把捂住了嘴。
“想想你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坏了名声还想不想嫁人了?”李氏心里这个急啊!
娶妻当娶贤,要是让人知道自己闺女一生气就毒死兔子这事,或是听到许文岚说的那些话,谁还敢娶呀?
再大的胆子也得掂量掂量,两口子哪儿能不打架?万一打架了就下毒毒杀亲夫可怎么办?
这些都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这闺女太实成,就像现在,明明可以推托说不是自己毒死兔子的,可她居然就这么认了,连半个“不”都不会说。
李氏这会是真有些后悔,该早点教教闺女怎么做人的,要是她之前好好教了,也不会现在这么傻乎乎的。
被李氏又推又拧,白莲花又是觉得委屈又是觉得窝囊,可情势比人强,她再委屈,也只能低头:“对、对不住,我会赔你对兔子的。”
白带弟喘着气,先是狠狠瞪着白莲花,瞪了半晌,忽然痛哭失声,抹着通红的眼,恨恨道:“不用你赔……”
说完这句,转身就往后院去了。
“不知好歹……”白莲花还想再骂,可被李氏一拉,再看白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忙收了声。
目光沉郁,白老爷子沉默半晌才道:“今个儿这事,都有错,莲花和文岚都回屋反省去吧!”这是罚不能吃晚饭了。
“老大,你媳妇今个儿过了……”瞄了眼朱氏,白老爷子没说话,可是白应魁却是明白老爹的意思了。
你媳妇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教训老婆这种事,在白老爷子还有很多男人看来,是件再稀松平常的事,平常在外头再温和的男人,回到家里都可能对老婆抡拳头。
现在他对白应魁说这句话,就是想让白应魁好好教训下老婆,这种事,他这个公公不好做,但总要让这个不孝的儿媳吃点苦头,受点教训。
不只是白应魁听明白了,朱氏也听明白了,回了自己屋里,也不说话,只是坐在炕沿边上看着丈夫。
白胜武似乎也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也不再出去疯跑,就挨着朱氏坐,就差粘在她身上,眼睛一个劲地盯着他爹。
白胜文倒没有什么,仍是淡然面而笃定的模样,因为认为紧张,他还有些好笑地冲着弟弟招了招手。
摇摇头,白胜武仍然搂着朱氏的胳膊,没过去。
许文岚看看沉着脸的朱氏,再看看一脸无奈的白应魁,到底还是扯了白胜武:“二哥,咱们去烧土豆吃吧!我今天没晚上饭吃,好可怜。”
白胜武眨眨眼,到底还是跟着许文岚去了外头的小灶房。
三小才一屋,就听到里头朱氏冷笑道:“不是要教训我吗?怎么还不动手?!”
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说,可孩子不在跟前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三小目光相对,谁都没出声,只是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听得白应魁一声叹息:“咱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了,我是啥样人你不知道?还打你,你打我还差不多……”
听到这,许文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屋里的朱氏显然是听到了,忙道:“混说什么呢?叫孩子们笑话……”
许文岚忙大声道:“二宝哥,咱的土豆得多烤点——快点啊,我饿得什么都听不着了……”
又压低声音小声道:“爹这样的才是真男人,那些外头熊回家打老婆孩子的才不是男人呢!”
说着话又瞪白胜文:“你刚才干啥给爷下跪?咱娘做错啥了?就是我也没做错啥,凭啥咱们求饶?你凭啥又要跪?!”
白胜文苦笑:“不是做没做错事的事儿,文岚,今个儿这事,是老姑的错,这个我心里头很清楚。可是你想啊,咱们要是不给爷认错,一味和爷倔,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孝了!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就是咱们没错,那也是咱们的错了!”
“咋能,明明就没错……”话说了一半,许文岚就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或许,白胜文说得也没错,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信奉‘正义即是真理’的现代,而是几百年前的清朝,在这个年代,还在讲‘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话,在她看来不过是据理力争,可在别人看来,就是他们一家子在忤逆老人了。
这年头可还有一条忤逆罪,重则甚至可能会被杖责而亡呢!
“唉……”低叹了一声,许文岚抬头看看屋里。
这不,打老婆在这里还是常态呢!得亏得白应魁不是那样的人,要真是那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爹了。
也没心思偷听里头说话了,许文岚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慧儿姐,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后院呆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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