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议论着,颂钦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大白离开了。
单薄的身子依然消瘦,阳光洒在颂钦苍白的肌肤上,让她瓷白的肌肤终于多了几分红晕,笑起来时十分的迷人。
街道上还是那么喧闹,时不时有人亲切的给颂钦打招呼,小孩子们好奇的围着雪狼,却也不敢十分靠近……
颂钦悠悠的走着……身影在人群里渐渐模糊。
“皇叔……我们不上去吗?”有些着急的声音,在街角的一家茶肆里响起,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眉眼如画,精细的如同画里面走出的人物一样。
少年有些着急的看着远处的人群,不由得拉住了身旁身材高大男人的衣袖,“母后都要走远啦……”
话语里,竟然带着几分忧伤。
“你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男子的声音沉着稳重,却带着不能反抗的威严,声音低低的,却叫人不敢违背。
少年咬了咬唇,难过的低下了头,“我知道,母后不记得我了……我答应皇叔,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母后。”
“昊天,你长大了……回去就要登基了,我圆了你这个愿望,是不想你心里还总是念想着,如今你也亲眼所见……她生活的很好,你也刚放下心了。”
男子的声音不由得多了几分沙哑低沉,像是在对少年说着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昊天没有说话,倒是男子又开口说道:“你是愿意带她回去,让她一辈子生活在深院宫闱里,还是愿意让她如现在这般模样,开开心心没有烦恼的生活?”
昊天低头,的确……在宫里他从来没有见过母后能像这般展露笑容,现在……看着她开心喜悦的笑容,看着她柔和的眉眼,还有她身上从来没有展现过的生机……
“皇叔,我知道了。”
昊天轻声说着,却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那我以后……还能来看母后么?就像今天这样远远地看着。”
“走吧,该回去了!”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行先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伟岸的身影,昊天愣了愣,急忙追了上去。
“你已经长大了,马上登基成为一国之君……以后你想做的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
男子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根本就不曾开口一般。昊天跟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即使他的身影伟岸高大,却也还是很快融入了人群之中。
…………
“你又一个人跑出去!喝药了没?”
颂钦刚回到家,就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松开了大白,伸出手去,就被那声音的主人扶住了,她忙笑道:“孟阎表哥,你别着急,药我喝过了,也在落日之前回来了,我知道,待会要针灸的……扎了针才可以吃饭,吃完饭还要要喝药的,喝完药才能睡觉,我都记得的!”
“嘴倒是越来越利索了!”孟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搀扶着颂钦坐到了正堂上,为她施针。
手上,脑袋上传来清晰的刺痛感,是银针的威力,颂钦微微的蹙眉,“这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遵照我的嘱咐,按时喝药,很快就能痊愈了!”孟阎一边施针,一边回答,一刻也不得闲着。
“我明雪嫂子呢?”颂钦不由得开开心心转移了话头,“听说今天不舒服?我那小侄子没事吧?”
“她在休息呢,我把她安排到别院去了,省的她总惹是生非,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的人了,还总是闹着要和别人比划两招呢。”
孟阎提起来,就觉得头疼……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明雪的性子竟然是这么的……活泼好动?
“有表哥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颂钦笑着,又和孟阎闲聊了一会儿,便略微感觉有些乏了。
孟阎送她回了房间,嘱咐她一会儿别忘了吃饭,便离去了。
颂钦靠在床上,不由得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来……
轻轻的把那纸摊平,上面的字流畅整齐……正是今天贴出来的公告。
“摄政王?”颂钦仔细小心的抚摸着纸张,墨汁淡淡的香气氤氲缠绕在鼻尖,她看不到字,却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她摸索走到窗前,对着亮光,将纸张轻轻凑到了眼前……
公告都要贴着脸了,执着坚持着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着,模糊的字迹隐隐约约可以瞧见。
看完布告,她的眼睛酸痛不堪,几乎就要流下泪来,她忙活动了一下眼珠,放下了手中的布告,不由得轻声低喃道:“摄政王……墨诏枫……”
不知为何,觉得这名字如此熟悉,就像是深深刻在心里的。
颂钦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脑袋,却是什么也无法记起……
无可奈何,将纸张收了起来,然后谨慎小心的摸索着,放到了一个精美的锦盒里,小心的藏在了柜子里。
…………
西境幼帝收权登基,摄政王终于是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成为一个清闲的王爷,但是西境举国都清楚这摄政王对于新帝的影响。
汝阳王的王府重新打理了一遍,有一个院子却是一花一木都未曾动过。
昊天便装踏进了这院子的书房时,还没来得及问好,他身后的小跟屁虫就已经提前跑了上去。
“父王,你看……父王……”
小小的身子,柔柔软软的小圆团子,着着锦衣,抱着怀里一个大盒子,声音轻快如同银铃一般悦耳,自豪的先凑上前去。
“安宁公主……”书桌旁的秦尉行礼问好,然后看了一眼墨诏枫,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安宁手忙脚乱,直接爬上了墨诏枫的腿,蜷缩在他的怀里,墨诏枫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安宁小小的身子拢了拢,随后进来的昊天挥挥手示意不用行礼,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祥和的场面。
安宁开心的将盒子打开,喜悦的眉眼竟有七八分与墨诏枫相似,“你看,父王……你看……”
墨诏枫低头,看到盒子里躺着一颗夜明珠,鸡蛋一样的大小,表面温润细腻,异常珍贵,安宁自豪的抬起小脑袋,“可漂亮啦,皇兄……送我的!皇兄送的,只有安宁才有!”
墨诏枫不由得笑了出来,“对,安宁的最漂亮啦。”
安宁扭动了一下身躯,将盒子捧到墨诏枫的面前,“父王喜欢,送给父王。”
“父王不要,给安宁。”墨诏枫笑着回答了一句,安宁也笑得更欢实了。
“父王和你皇兄还有话说,安宁先出去找秦尉玩好不好?”墨诏枫柔和的说着,秦尉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安宁看了看墨诏枫,又转头看了看昊天,这才听话的从墨诏枫身上爬下来,冲着秦尉冲了过去,“秦尉抱抱……举高高。”
秦尉冷漠的面孔上也不由有几分动容,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抱起了安宁朝外走去,还不忘闭上书房的门……
“皇叔……”昊天先张口说话,只是还带着叹了口气,从手里取出一条明黄色的卷轴来,递给了墨诏枫,“东帝……驾崩了。”
墨诏枫一惊,半天缓不过神来。
隔了一小会儿,墨诏枫才缓缓打开了卷轴,是东陵递来的降书……
东帝上官玄烨于月前驾崩,因尚无子嗣,愿向西境臣服,避免引起祸事陷东陵百姓于水深火热的战事之中……
“他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墨诏枫不由得记起了他们之前的约定。
“难道他是真的……”昊天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好端端的东帝,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会突然驾崩呢?”
“你接受便是了,不会有诈。”墨诏枫挥了挥手,却是勉强笑了起来,“他只是做他想做的事情。”
昊天不明就里,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墨诏枫站起身来,他书房的墙上,有一副九州地图,这世界上的九个国家的版图都全部绘制成了刺绣绣在上面……
整个地图上,有一条红色的印记,将九个国家都串连在了一起,像是路线图。
昊天没有多问,因为他清楚这是墨诏枫的隐私……和那个女人有关。
墨诏枫静静地看着地图,笑了起来,“我也应该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把西境的江山交在你手上,我很放心……”
说着,墨诏枫轻轻地沿着那条红线触摸着整个地图。
他不会忘记,他曾许诺过她,要走遍这九州大地,看尽这世间风景……每一个日出,每一片晚霞……
如今她牢牢地扎根在他的心里,他要带她一同踏遍这美好的河山。
许诺过她的事情,又怎么会半途而废。
…………
东帝驾崩,东陵按照上官玄烨的遗愿归属为西境的版图。
兵不见血,这是西境初登基的年轻帝王顺利完成了两国统一的大业,一时间大获各朝赞扬,全力奉承。
西境成为了这世上所有国家中实力最强大的国家,国泰民安,兵力充足,幅员辽阔。
颂钦一如既往,在众人的亲切招呼声中牵着大白提着药筐从街上走过,布告栏那里又是十分喧闹。
上个月才说是西境新帝登基,今个又怎么了?
颂钦靠上前去,还没走近,又听见了纷纷议论声……
“东帝驾崩了……东帝驾崩了啊……”
颂钦心被揪了一般的痛苦,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神采,呆在原地。
东帝。
上官玄烨。
心里骤然清明,像是无数个夜晚的梦魇突然涌现,像是日日夜夜她都做着重复的梦,梦里有一个人……
然而每次梦醒,她却似乎又全然忘记了。
可是现在……突然全部都记起了一般。
上官玄烨,上官玄烨……
满心满眼,竟然都是这个名字啊!
“你们说什么?”颂钦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还带着淡淡的颤音,众人都吓了一跳,看到颂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步步的勉强接近布告栏,不由得都退开让路。
不知是谁好心的解释了一句,“东帝月前驾崩了,我们这穷乡僻壤竟是现在才得到了消息……东陵向西境臣服了……以后再也没有东陵这个国家了……”
“东帝并无子嗣,本来还想着……以后为了这皇位东陵不知道还要乱成什么样子呢,没想到,东帝却在弥留之际,下了这样的遗诏……”
“如今倒是兵不见血,百姓也不用受战乱之苦……不打仗,是好事……”
“可是东帝……这才三十有三啊……好好的怎么人就没了呢……”
“唉,谁知道呢……”
…………
一声声的议论,全部都如针一般重重的刺在了颂钦的心上。
颂钦仿佛是听不见一样,只是凑近了布告栏,贴的很近很近,整个人都趴在了布告栏上,一个字一个字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
可是当她看完布告才明白,是真的……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支柱,跌坐在地上。
“上官玄烨……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就这样离开呢……
“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呀!”
“快去,快去仁和堂叫孟阎大夫!”
“快去啊!”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
众人看见颂钦神情不对,纷纷上前询问关切,已经有人跑去给仁和堂告知了,这二小姐身子虚弱是众人皆知的,一直都是靠吃药维持身体。
若不是孟阎医术精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长得又漂亮,脾性也是温和……非常招人喜欢的。
可偏偏是个瞎子,身体又虚弱……怪不得二十七了都还没有嫁出去……孟阎大夫一家都是大大的善人,这二小姐算是一辈子有人照顾了,这也算是福气。
众人纷纷扼腕叹息,颂钦却突然要站起来。
慢慢的爬了起来,有好心的人要来搀扶,她都拒绝了好意,挣扎着自己站了起来……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痛,大白也变得有些狂躁,向伸出手来想帮忙的人呲牙咧嘴,低低的怒吼着,将人都吓退了。
颂钦牵起了大白,目光毫无神采,竟是一步一步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公告栏,留下吃惊的众人。
颂钦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只是漫无目标的走着,感觉自己爬了很久的山……
大白一直在前方带领着她,没有去仁和堂,也没有回家。
只是引领着她向前,她感觉到自己出了镇子,上了山……脚下传来痛感,几乎全身都没有了力气,却还是不受自控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一个阳光明媚的小院子里,园里种满了竹子……晚上可以坐在竹园里看满天星辰,白天你可以去镇子里散步,晚上回家有人为你点灯,做好了晚饭等着你归来……”
脑海里氤氲缠绕着这些话语,像是一个人附在自己的耳边轻喃言语……
她一直认为,这些只不过是梦境,都是虚无的。
世界上根本不曾有一个人这样对待自己……
可是她错了。
当她终于认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上时,他却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
为什么?
颂钦突然跪倒在地上,她真的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大白轻声哼唧着,贴在她的身边,轻轻的蹭着她的身子……
“不碍事的,大白,没有关系!”颂钦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明明四周空荡毫无人烟,明明她心里就像是被掏空一般,痛到快要窒息,可是为什么……她还要勉强笑呢?
孟阎表哥,明雪嫂子,阳光散落的小院子……亲切友好的邻居,还有疼爱照料自己的家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对她许诺的,为她编制的美梦。
他……完成她的梦想,可是如今他又在哪里呢?
颂钦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像是山里一座小憩的亭子,她无神的坐下,亭子里的风很大,吹得颂钦浑身冰冷。
大白乖乖的蹲在她的脚边,轻声呜咽时不时蹭一蹭颂钦的身子。
不知道停留了多久,颂钦就只是愣愣的坐着,脑海里闪现这些年来所有的梦境,本来明明都是记不得的了,可是如今却是如此的清明牢固,一幕幕的场景全部都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眼前微弱的视线也逐渐黯淡了下来,颂钦知道一定是天黑了……
她知道孟阎他们一定在着急的寻找自己……她到了该针灸的时间了,该吃药了……可是她就想这样静静的坐着,不想移动。
心好累……真的好疲惫。
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寒冷,有温暖的怀抱,轻轻的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喃语道:“傻丫头,让你等着这么久。”
傻丫头,傻丫头。
多么亲切却又陌生的称呼……梦里,她好像哭了,但是她知道自己早已经不会再流眼泪了……
她想紧紧抓住梦里那抹飘渺的身影,仿佛他真的在她身边陪伴着她,他的怀抱,他的体温……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触。
可是为什么,他就那样毫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将她抛弃在这里……为什么他还是要离开她?
颂钦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仿佛梦里的景象全部又都回来了,明明是半个人生啊……从那年的烟雨蒙蒙中她轻握住了他的手,到他轻声喃语,让她等着他。
一切仿佛都是梦,却又是那样真实清晰的存在。
颂钦只觉得下巴一片冰凉,不由得有些清醒,微微睁开眼睛,竟是看到了模糊的光线,然后她便彻底清醒了。
梦境四散而去……周围一片沉静,只有大白轻柔的舔着她的脸颊。
她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哭了呢……原来全都是大白的口水啊……
颂钦不由得轻笑起来,但是却紧咬双唇,比哭还痛苦……她伸手想擦拭自己的脸颊,只是一抬手,肩上披着的东西就跌落在地上。
颂钦一把抓住,那是一件皮毛柔顺的大氅,在这气候宜人的小镇,是没有冷到需要用这东西的,一般的披风足以应对冬天,更不会有大氅这种奢华名贵的东西。
手中的触感清晰真实,皮毛柔顺的大氅,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披在自己的肩头,让她在这寒冷的亭子里睡了一夜……
难怪梦境中是那么柔和温暖。
颂钦将大氅凑到鼻尖轻轻的嗅着,除去她身上的味道,仿佛还有别的……那种亲切而又陌生的味道。
颂钦匆忙的起身冲出了亭子,四处张望,可是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能大声呼喊:“是谁?快站出来!”
大白也跟着颂钦一下子冲了出来,在颂钦身边保护着她。
颂钦喊了半天,却无人应答,林子里十分安静,大白哼唧着在她身边徘徊,咬着绳子来回蹭着她的身子,担心她摔倒了。
“怎么会有人?”颂钦无奈的冷笑了一声,揉了揉大白毛茸茸的脑袋,将绳子攥在了手里。
若是有人想在晚上接近自己,大白又怎么会让那个人靠近呢?
颂钦垂下了眼睑,有些失望的呼唤大白:“走吧,回家。”
大白乖巧的在前面领路,颂钦紧紧的在后面跟着……
手里还抱着那件大氅,凭空出现的东西,肯定是真的,他就在这里!
颂钦紧咬双唇,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吓得颂钦紧紧闭住眼睛,咬住唇瓣连声尖叫都没有……她等着自己跌在粗糙的地上,然后遍体鳞伤……
可是没有,一双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清瘦的身子,然后她落进了一个温暖阳光的怀抱里。
大白呲牙咧嘴,想扑过来,却被那冰冷的眼神扫过,浑身僵硬,耷拉着耳朵,轻声哼唧着,卧回在地上。
颂钦呆愣,这触感是如此真实,她感觉到了那温暖,还有砰砰的心跳!
不敢睁开眼睛,只是伸出手牢固的攥住了那人的袖子,“我……我抓住你了!”
“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熟悉而亲切的语气,淡淡的清香,还有毫不掩饰宠爱的温暖。
“你……”颂钦轻轻颤栗着,却是从内心呼之欲出的欣喜,仿佛从她醒来以后,人生便是一片苍白……此时此刻才有了色彩,她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波澜起伏,从未像现在这般欣喜难耐。
“你……上官玄烨……”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不敢确定,手却是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清瘦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颤栗。
“对,是我。”
温柔的回答,让颂钦一直紧张不安悬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和梦里一样的声音,和梦里一样的怀抱……还有梦里一样的温柔气息。
她等的人,终究是回来了。
从清醒至今,她都是在等……虽然脑海一片空白不知为何而等,在等什么,但是那个梦中总是阴影缠绕她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不要忘了我,等着我……”
“等着我……”
她终于等到了。
…………
……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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