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在说什么!”莫浅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道。
雪儿颤了一下,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谢青瑶听着雪儿这番信口开河,已知事情果然是她搞的鬼了。
只是她依旧不明白,雪儿这丫头为何会这样跟她过不去。
君御涵看了莫浅一眼,语气已恢复了平静,带着几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这丫头倒是怕你。”
莫浅冷哼一声,盯着雪儿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胡言乱语?诽谤主子,是万死之罪,你知道么?”
雪儿哭了一声,转身向莫浅磕头道:“奴婢不怕死,只求主子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您二人已互许终身多年,若非先前的变故,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又怎会像如今这样苦苦守望!您只知道要担心旁人的脸色,怎知道王妃日日以泪洗面,又怎知道当日忍痛打掉那个孩子,王妃的心里有多苦……”
君御涵的手中,一支笔杆“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孙红素忽然掀开帘子走出来,厉声斥道:“这奴才信口雌黄,居心叵测!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外面果然冲进来两个亲兵,一左一右拖起雪儿的胳膊便往外拉。
雪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哭道:“奴婢没有信口雌黄!那是王爷回京去救太妃的时候……许多人都知道的,王爷若不信,可以问当时的大夫,还有阿木……”
君御涵的目光落到了阿木的身上,后者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雪儿说的……可是事实?”孙红素的声音发颤,看上去是怒气冲冲,谢青瑶却只相信她是兴奋莫名。
阿木“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哆哆嗦嗦地道:“奴才该死!奴才并非有意欺瞒王爷,只是当日王妃的情状实在堪怜,王爷的心思又全在孙姑娘的身上,奴才觉得王妃情有可悯,一时糊涂就帮着隐瞒了……”
君御涵许久没有说话,孙红素似乎也被吓住了。帐篷里只有雪儿的抽泣声和阿木牙关打颤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君御涵忽然叹了一声:“如此说来,是本王对不住你们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谢青瑶已经完全没了解释的必要。
如果是雪儿一个人信口开河也就罢了,如今又添上了孙红素和阿木……最可笑的是,阿木并没有说谎。
这件事,当日她便知道是说不清楚的。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想解释明白更是难上加难了。
君御涵闭目良久,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丢到谢青瑶的手中:“本王早该成全你们的……耽误了你这么久,都是本王的不是,希望你不要见怪。”
谢青瑶接过那东西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掌心之中,一枚莹白通透的玉蟾,触手温润,栩栩如生。
“这东西怎么会……”
她的声音忽然哽住。
难怪莫浅在梅氏那里什么都没有搜到,难怪梅氏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出这件东西来要挟她,原来……它竟一直在君御涵的手中!
君御涵看着谢青瑶的反应,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疲惫。
那时栖芳苑失火,暗卫救出谢青瑶的时候,见此物从她怀中滑落出来,便交到了他的手中。
关于“青梅竹马”,关于“玉蟾为信,互许终身”这件事,当时君御涵半信半疑,并未十分放在心上。
那时吸引他的,是这玉蟾上好的羊脂白玉质地,以及圆孔旁边那个被缠枝花纹环绕着的“君”字。
记得沈氏提过,玉蟾上面应该有谢青瑶那位“青梅竹马”家族的表记。可是普天之下,除了帝王之家,还有谁会以这个“君”字为记?
就连这羊脂白玉,也绝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那一阵子,君御涵暗暗观察谢青瑶的举止,发现她完全没有丢失了信物该有的忧急惶惑,反倒是沈氏、梅氏二人,渐渐表现出了她们阴险歹毒、工于心计的一面。
依据这些发现,君御涵认为这玉蟾是梅氏为了诬陷谢青瑶,特地放到她身上去的。至于为什么要用羊脂白玉、为什么要刻“君”字,当然是为了把这个帽子扣得大一点,以求尽快扳倒谢青瑶!
那时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答案,谁知今日才明白,他费尽心思替谢青瑶开脱,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青梅竹马”确有其人,“玉蟾为记”显然也是真的了。他竟是一直被这个看似坦荡无私的女人蒙在鼓里,反把耿直的沈氏看作了阴险歹毒之辈!
这个女人,骗得他好!
君御涵伸手到袖中,摸到一个桃核雕刻的小小吊坠,不由心中酸涩难言。
她说,这猪头是自己幼时随手雕刻的,一直戴着,他便信了。
她说的话,他总是愿意相信的。如今看来,不是她太聪明,是他太傻。
君御涵的手一点点攥紧,那枚年深月久的桃核受不住力,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在他的掌心之中碎成了几片。
“这玉蟾吊坠,是你的吗?”君御涵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问。
谢青瑶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否认,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是。多谢你替我保存它。”她的反应同样很平静,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东西意味着什么。
君御涵转向莫浅,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是你送她的?”
“是。”莫浅更加不会否认。
“你到王府来,是为了她?”君御涵似乎有些不甘心,但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如他所料,莫浅轻轻地点了点头。
“砰”地一声,身后一声巨响,震得一屋子人都险些跳了起来。
众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孙红素脸色煞白,看着地上那一堆碎瓷片,手足无措。
君御涵慌忙起身走过去,抓住她的两只手上看下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手?”
孙红素缓缓摇了摇头,哭道:“没有伤到,可是……可是训儿的药洒了……”
君御涵微微皱眉,冷声吩咐乳母过来重新熬药。
谢青瑶觉得孙红素简直哭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失手打翻了药罐而已,这也要哭——不对,她一向不是个毛毛躁躁的人,怎么会冒失到连药罐都打翻了?
这个女人……很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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