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爷自己说要吃些东西,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自然要多吃几口。”九斤笑嘻嘻回道,“可我说的是实话啊!前几日爷忽然病倒,昏迷过去的时候,都是你不眠不休陪在身边,我看见你去熬药的时候都哭了,可见对……”
逢晴不由有些难堪,伸出筷子夹了一个春卷,一下堵进九斤嘴里。
“爷吃不了多油腻的,肉馅的是给你做的,多吃一点,少说些话!”她低声朝九斤道。
九斤见她脸都红了,呵呵傻笑了两声,没继续说下去,闷头吃起碗里的东西来。
九斤是喜欢逢晴体贴,对楚玉好,而且逢晴在宫中待了多年,说话做事都是有分寸的,温婉大方,平时也开得起玩笑,看着就叫人喜欢。
九斤觉得,能有这样一个女子陪在楚玉身边,最好不过了,他总是想着会有这样一个女子来照料楚玉,两人在一起不争不吵,举案齐眉到老也是好的。
至于云真,他虽看到楚玉跟她在一起时,脸上的笑比以前多了许多,可她既叫楚玉开心,又会叫楚玉难过,他陪在楚玉身边,看着他为了云真情绪起起落落,倒觉得并非是最合适他的人。
如今,云真走了,他说心里一点也不难过,肯定也是假的,毕竟也是相识已久,云真待他也好,但人已经走了,是没有办法的事,只盼楚玉能早日走出这段心结。
幸好,还有个逢晴陪在楚玉身旁,倘若只有他陪着楚玉,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楚玉见九斤不时地来回看着他和逢晴笑,硬逼着自己吃下几口,忽然缓缓放下了碗,侧头朝逢晴轻声道,“其实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没有看她。
逢晴也不知他想说什么,没继续吃下去,扭头看向他的侧脸,眼里带了一丝期待。
“跟随我来到此处,实在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逢晴随即摇头回道,“这是奴婢自己心甘情愿跟着来的,怎么能说是委屈?”
楚玉缓缓抬眼看向她,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逢晴,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逢晴手上的碗,“啪嗒”一声落在的小桌上,惊诧地盯着他,眼睛都忘记眨了。
“九斤,你吃好了就先出去吧。”楚玉伸手替她扶正了碗,扭头朝九斤低声嘱咐道。
九斤来回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他倒没有料到,楚玉能这么快就想通了,兴奋地甚至结巴起来,“好……好,我出去!爷跟姐姐两人聊着!”
说完,飞快地在碗里夹了几筷子菜,拔了鞋子就往外跑。
楚玉斜眼看着九斤出门去,关上了门,暗暗叹了口气,仍旧是没有看逢晴,轻声道,“你是她郑重托付给我的人,她从来也没向我要求过任何事,唯此一件,如今她走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日后,定会好好待你。”
逢晴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敛了一些,却还是勉强抿着嘴角回道,“爷这一个多月一来,并没有亏待于我。”
“是,可那不一样,我明知你跟在身边是什么原因,却待你与九斤没什么区别。”
逢晴听出了他话语的意思,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等我身体好些了,会叫人挑个好日子,将喜事办了,给你一个妾室的位份,以后家中大小事务都由你来操持,我也能放心出去办事。”
“爷……”逢晴没有料到,这么短短几天,就会有这样的好事,激动得声音都打起颤来,“爷可有考虑清楚?”
楚玉一脸的平静,又转眼望向她,点头回道,“考虑清楚了,这几日都在想这件事。你让九斤陪你去挑些进门要用的东西,不必记在账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委屈了自己。”
他吩咐这几句话时,就像是平时吩咐公务一般,并没有看到要办喜事该有的神情。
逢晴静静和他对视了几秒,点头轻声回道,“好。”
“我吃好了,你再吃些,就在这里吃完了再收拾,等我看完这花名册,你陪我下一盘围棋罢,我知道你棋艺超群,以前在宫里时,皇上闲来无事就喜欢与你下一盘棋。”
他说完,又重新拿起一旁桌上的花名册,从吃饭前那一页开始,继续看了下去。
逢晴起身,替他盖好了被子,见他嘴角沾了一点点油,掏出身上的帕子,伸手替楚玉擦了下嘴角。
楚玉下意识地想避开,可想要避开的瞬间,却又忍住了,抬眼看着她伸手过来,仔细地替他擦掉嘴角的东西。
逢晴也有些羞涩,收回帕子时,目光恰好跟楚玉对上了,忍不住抿起嘴角笑了笑。
“逢晴倒是服侍得妥贴。”
赫连锦和云真两人趴在不远处的围墙上,正好能顺着大开的窗口,看到里面的情形。
赫连锦看到这里,忍不住冷笑着道。
云真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逢晴脸上那抹羞涩的笑,心底一片刺痛。看到心爱的人身边有了其他的人,这种痛,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人是她亲自推到楚玉身边的,是她要逢晴跟在楚玉身边服侍的,如今难过起来,倒是显得有些矫情了。
“我看他倒是过得挺惬意的,就这么几天,怕是已经将你忘了,还吃着饭,倒把九斤先支出去了,你猜他们两人说了什么悄悄话,笑得这样开心?”
听着赫连锦的冷嘲热讽,她心里更加堵得慌,却咬紧了牙轻声道,“走吧。”
“走什么走?你难道不好奇接下来回发生什么事吗?我猜啊,两人怕是要关窗户了待会!”赫连锦阴测测笑了起来。
话音刚落下,没过几秒,房间窗户果然是关上了。
赫连锦又是一声冷笑,扭头望向云真。
云真咬了咬牙,扭过头来,紧皱着眉头望向赫连锦,“就算关窗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看见他,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那就够了,快带我下去,不然我就自己跳下去了!”
赫连锦没说话了,有意无意又瞥了眼那间房间,随即带着云真跳下,落在围墙外的地上。
一落地,她便冷着脸,一声不吭转身朝他们的马走去。
她越是生气,赫连锦倒越发觉得心里爽快,不慌不忙跟在她身后,冷笑道,“云真,我觉得你的眼睛瞎了,一个是为了你,放弃了所有的男人,一个,是得知你死讯,立刻移情别恋的男人,你竟选择了后者。”
云真咬着牙闷声不吭,用力地解着系在树上的缰绳。
他倚着树干,盯着云真看了好几眼,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的右腕,低声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微微喘着气,低头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忽然手腕猛地一用力,将他的手背抵上了自己左边心口,“赫连锦,那你说,心死了,还怎么能跳得起来?”
说罢,狠狠甩开他的手,一个人先跨上马背先他一步离开了。
他愣了下,解开缰绳,随即跟了上去。
·
“你顺便将我放在柜子里第一格的那个包裹拿过来。”楚玉趁逢晴去放棋盘的同时,轻声吩咐道。
逢晴也不知那里面放的是什么,随手将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床上的小几上。
“你叫九斤进来一趟,我有话与他说,你去看看晚膳预备好了没有。”他抬起一只手,放在了包袱上头,继续低声吩咐道。
“嗯……好。”逢晴知道这里面一定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免多看了两眼,可楚玉大约是不想叫她看见,才差她出去。
她心里虽然明白,却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
九斤进来的时候,看见楚玉已经解开了包袱,定定地盯着包袱里的东西看着。
“爷,您叫我啊?”他走上前几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虽认出来,没没有多话,只是静静地待在楚玉床边,看着他伸手取出,一件件地抖开,放在膝上,摩挲了许久。
“皇上说,捞出来时,她只剩下了几块骨头。”他忽然轻声喃喃道,“我曾答应过她,倘若她走了,定要在自己住的院里,替她立一块墓碑,写上,亡妻,云真,这几个字。”
“如今她的尸骨也所剩无几,那么我便以她生前的一套衣服作为代替,替她立个衣冠冢,就在这后院里。”
九斤紧抿着唇,没吭声,这套衣服是楚玉从地底祠堂里救出云真之后,楚如烟亲手替云真换下来的。
本想洗干净了之后再还给她,没想到云真醒来那日,自己偷偷走了,之后都没有机会还,楚玉便一直留在了身边,来本州时也带在了身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你去外头替我买块墓碑回来,我自己写题词。”楚玉轻叹了口气,又轻声吩咐道。
“爷,当真要把这衣冠冢建在后院里吗?爷可有想过,逢晴姐姐看见了会有多难受?”九斤忍不住低声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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