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香梅,你头上这根簪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呀?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香梅和一个宫人在太阳底下坐着择菜的时候,那宫人一抬头,便发现了香梅头上亮闪闪的簪子。
香梅抿着嘴,得意地笑了起来,“好看吗?”
“自然好看,这是翡翠的吧?”
“翡翠的,你看这水头,猜猜值多少银子?”香梅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才,从头上小心翼翼摘了下来,递给那宫人看。
那宫人遮着太阳,举着看了一会儿,艳羡地回道,“这里头可是一点杂质都没有呢!应该很贵的吧?”
“别给我弄坏了!”香梅随即接过那梅花簪,像是怕人摸都能摸坏一般,又插回到了发髻上,“我才不告诉你值多少银子呢!”
说话间,见云真从御膳房里走了出来,随即又闷着头,一声不吭择菜。
云真瞟了香梅一眼,将手里的篮子放在了她们脚边,“一片片剪开洗净,老叶子不要,我待会要腌菜用。”
低头时,也看见了香梅头上那梅花簪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陪嫁过来的珍奇东西不计其数,一眼就看出香梅这簪子,一定很贵。
“这梅花簪,挺好看的。”她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香梅却没回答,只是低着头继续择菜。
云真看出了她有些不对劲,再一看她这簪子,心中也有些数了。
正要说几句话炸炸香梅,眼角余光却瞟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上,看着自己。
她抬头看了眼,见是朝宣,随即当作没看见似的,转身就进了御膳房。
朝宣站在御膳房殿前的长廊上,看着云真走了进去,不由得无声地叹了口气。
在原地踌躇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
“朝宣姑姑找谁呢?”香梅随即起身问道。
朝宣其实早就来了,看见香梅在那炫耀自己的梅花簪子,暗地里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扭头看了眼香梅头上玉簪的形状,随即收回目光,淡淡答道,“我找你们云大人。”
说完,也不理睬她,自己朝云真进去的那个御膳房走了过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云真切菜,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低声道,“云夫人,奴婢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说。”
云真停下了手里的刀,扭头看了朝宣一眼。
她本不想理睬朝宣,然而透过她肩膀看见香梅她们几人,正站在外面,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想了想,还是面无表情地放下菜刀。
她胡乱地擦了擦手,走到朝宣身边,低声道,“别处说话。”
便擦着朝宣的肩头,一个人先回了后边自己休息的院子。
她听到朝宣随即跟了过来,背着身子,头也不回,冷淡地回道,“朝宣姑姑有什么事就快些说,我很忙。”
“公主她……这几天病了,睡着的时候,都喊着云夫人的名字,奴婢知道云夫人恨她,但其实,公主她也是为了你好啊!”
“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云真的声音却更加冷漠,“生病了就去找太医,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前些天病得那么厉害,也没听她问过一句,她病了,你跑来告诉我,想让我去看她吗?”
“公主她前些天没有关心云夫人,是因为在忙着清妃的事啊,太后听闻……”朝宣随即着急地解释道。
云真暗暗调整了下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耐心,一定不要骂人,说话一点不要过于尖锐,告诉完自己这三句话,随即转身打断朝宣的话。
“姑姑,我想问你一件事。”
朝宣愣了下,还是先回答云真道,“什么事,你问。”
“如果,是你的孩子,发了十几天的高烧,期间还吐了两天血,你能做到完全不闻不问,等到孩子病好了,才跑过来说,哎呀娘好心疼啊!但是娘抽不出空来看你!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云真一边说着,一边冷笑了起来,“我看朝宣姑姑倒是个明事理的,才这么说!她若是心里真的有我,真的在乎我,就不会等到现在才让别人来告诉我,她担心我想我!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唯一能够解释的原因就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女儿!她宁愿为了别人的事情奔波忙碌,甚至一点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女儿,我若是死了,她才真的开心了吧?”
“奴婢……”朝宣见云真真的生气了,不免更加着急。
“不用说了,再多的借口都没有用!我若是心里有一个人,他生病了难受了,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要立刻飞奔过去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为了给他一个眼神鼓励他,无论是爱的人还是亲人!”
她说完,再也不给朝宣说话的机会,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很久以后,她再回想到这一天说的话时,也曾后悔懊恼过,懊恼自己那样地伤害凤云如和朝宣,然而,更多的却是欣慰。因为她始终都是自己口中说的这样的云真,从未变过。
·
朝宣那天虽然还是默默走了,不过此后,每天都会到御膳房周围转一圈,盯着云真。
云真知道她在身边,却当做没有看见,一刻不停地做着手上的事。
那天,朝宣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云真时,忽然看见舒贵妃身边的宁儿,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鬼鬼祟祟朝御膳房走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在松树后面掩住自己的身形,没让宁儿看见自己。
宁儿没进去,只是在御膳房殿门的墙根底下,学了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没多时,香梅就抱着一个篮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一照面,往阴暗处走了几步。
朝宣忽然想起,那天看着香梅头上的那根簪子眼熟,原是因为见过。
那簪子,是皇上当着太后和凤云如的面,赏给舒贵妃的。
她心中知道有些不对劲了,随即悄悄地靠近了一些,又怕他们看见,所以隔得还是有些远,只隐约看见宁儿往香梅的手里,快速地塞了样东西。
两人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几句,香梅点了点头。
朝宣想要偷听几句,又靠近了一点,但是两人相当谨慎,说了几句便不说下去了。
“切不可忘记,弄错了就出大事了!”她只听到宁儿最后这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绝不会搞混。”香梅笑着轻声回道。
说完,两人随即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开了。
朝宣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做什么,然而却也猜出大事不妙,舒贵妃,恐怕是冲着云真来的,想要害她!
她悄悄跟着香梅走了一路,终于走到一处小桥上时,香梅站在高处,往四下里看了两眼,见身边没人,才掏出袖里的东西,仔细看了两眼。
那是个很小的白纸包,半个掌心大小。
香梅把它凑到鼻端嗅了嗅,随即一边挥着手散去气味,一边把它藏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荷包里。
要么就是毒药,要么,就是什么有毒的香料。
朝宣紧皱着眉头,转身跑回自己殿中。
哪知凤云如不在,她知道一定是去皇塔看太后了,丝毫不做停留,赶到皇塔。
侍卫放了朝宣进去,朝宣急匆匆赶到塔底下,却见皇塔底层的门是虚掩着的,她按捺住狂跳着的心脏,凑到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烟雾缭绕之间,她看见凤云如和太后两人,正端端正正跪在佛像面前。
应是到了晌午礼佛的时间,融冰和琬清两人正在边上侍奉,怪不得门口没人看着了!
她在门口候着,也不敢进去,只能焦急地等着,不时地在门前来来回回地走着。
她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她离开御膳房时,已经差不多过了辰时,这时太阳已经走到了半空正中,马上就要到午时了!
她晚一些告诉凤云如,云真便多一分危险!
大约是她来回走动的声音,惊扰到了里头的人。
没多时,融冰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是朝宣站在门口,有些讶异地轻声问道,“姑姑,你有什么急事吗?”
·
云真做了两份香蕉班戟,本来想着,有了甜品,就不必做汤了。
逢晴在边上一边帮她装盘,一边道,“舒贵妃这几天可吃不得太甜的,虽然喜欢吃香蕉,你若是没做汤,恐怕她又要挑你的刺。”
云真一想,昨天她做了个培根肉碎炖蛋,就当是汤了,舒贵妃似乎有发火的意思,看那脸色,若不是凤允恭在场,她估计会直接就把蛋甩在自己脸上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香梅在一旁低声附和道,“是啊,倒霉的也是咱们底下的人……”
云真听她似乎有抱怨的意思,没吭声,随即打了个虾米紫菜蛋花汤。
微咸,中和了甜品淡奶油的味道,估计舒贵妃也不好找什么岔子。
做好之后,几个人便端着,送到御书房门口。
宁儿正在门口候着,瞟了云真一眼,低声道,“奴婢端进去吧,云大人先在门口候着。”
语气相当嚣张狂妄。
云真却不屑与她计较,淡淡笑着答道,“好,麻烦你了。”
说完,毫不客气地把手中托盘重重放在宁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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