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吃错了菜,王爷和她同一桌,为何毫发无损?”她平静地看着他。
“险些,她和孩子命都没了,光是吃了半只蟹就能伤人至此,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就是侯清晓和孩子都保住了。
“能说的,太医想必都跟王爷说了,王爷不信,我也没办法,姐姐自己不知道要当心孩子,别人又怎么能时时刻刻都帮她注意着呢?我也没碰她,是她自己不当心而已。”
没有证据指明,云真动手伤了侯清晓,就连他自己也丝毫找不出她的破绽。
但是他不信不是云真做的。
“既然姐姐已经没事了,那我就跟着皇上进宫里当值去了,宫人还在等着我呢。”她淡淡又回了一句,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也不等他同意,自己转身就走了。
她当然知道赫连锦心中有数,然而他对她失望是他的事,赫连锦不喜欢她讨厌她,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互相讨厌才是他们该有的共存模式。
她现在身上还留着他打的一身的伤。
身上的伤能够痊愈,心上的伤口却永远无法愈合。
她这次下手还不够狠,只是想让侯清晓尝尝苦头,她能为了这一次的教训消停下来最好,再不停下来,只怕侯元昊也容不了她了。
·
她跟着逢晴一起回宫的路上,仔细看了眼周围的人,心里翻涌上一阵疑惑。
昨晚上给她安排住处的也是逢晴,而不是庭梧,一早上更是没看到庭梧一眼。
“逢晴,庭梧去哪了?”她忍不住轻声问她。
“奴婢也不知道,听前面侍奉的宫女说,庭梧前半夜就被太后带回宫了,可能是太后多日没见她,想她了吧?”逢晴摇了摇头,“待会回宫里之后,奴婢去太后宫里问问。”
“好。”云真嘴上虽然答应了,心里却觉得不太对劲了。
再一想到昨晚的事,庭梧竟然没有听侯清晓的话帮忙陷害她,按照侯清晓素日里毒辣的手段,肯定是容不了庭梧了,也绝不会让知道秘密的她活下来!
她越想心里越乱,忍不住催促道,“能不能再快一些?我想起昨晚还有些话没有跟庭梧交待!”
“好。”逢晴听出她口气中的焦灼,立刻催着马夫更快一点。
进宫时,恰好临近午时了,云真带着一些御膳房的宫人先回去,让逢晴先去太后宫中打探。
因为回来的晚了,其他御厨几乎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云真又心不在焉地做了两样,就回了休息的房间里,只觉得坐立不安。
她之前从未见过太后,不知道太后到底什么脾气,不好对症下药。
等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逢晴便面色苍白地快步冲进了房间,一进门就“扑通”朝云真跪了下来,“云夫人!求您救救庭梧吧!”
“怎么了?”云真就知道庭梧这次凶多吉少,立刻伸手去扶逢晴,“你先告诉我现在到底怎么了?”
“昨夜里不知道是谁道太后面前说,庭梧是乌洛兰族派来的奸细,要趁这次使臣进临安城进贡的机会,和使臣里应外合,意图谋反呢!”
“荒唐!”云真诧异地抬高了声音回道,“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奴婢就是觉得实在不可能,所以才求云夫人救她啊!太后已经悄悄扣押了乌洛兰族的使臣,昨夜里连夜逼供,那名使臣实在招架不住酷刑,已经承认了跟庭梧有染!”
逢晴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摸着眼泪,“就算是他们两人之前真有些什么,庭梧都已经进宫这么多年,早就没了感情,更别提什么里应外合意图谋反了!云夫人,奴婢敢对天发誓,庭梧绝对对皇上对南晋没有异心!求您救救她吧!”
“你先别急,容我想想……”云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脑子里也一片混乱。
想了一会儿,又低声问她,“太后正在审她吗?”
“是,庭梧前天夜里还跟奴婢说,看到那些使臣过来很想家……”逢晴越想越是伤心,跪坐在地上哭得更加厉害。
一定是侯清晓,一定是她要故意陷害庭梧的!
而且向来不离开侯清晓身边的杳杳,竟然消失了一晚上加一早上,一定是她!
云真低头看着逢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难受。再怎么说,庭梧最后没有帮着侯清晓害她,就凭这点,她也不该放任她不管!
她看着门外排成一行端着菜,准备送菜去各宫的宫人,心一横,伸手用力将逢晴拖了起来。
“别哭!咱们还有机会!你快去找楚三小姐进宫来,我现在送菜去太后宫里,能拖一时算一时,你一定要快些赶过来!”
昨天楚如烟亲眼看到了有人陷害她,如果她和楚如烟在太后面前挑明的话,那么庭梧就算是给她下了蒙汗药,受一点惩罚,也总好过被扣上谋反这么大的罪名!
她嘱咐完了之后,立刻出门拦住几名正要送菜去太后宫里的宫人,低声道,“我跟着亲自送去。”
明明是天朗气清的大晴天,她走在去长生殿的路上,只觉得手脚发凉。
侯清晓这一次下手着实狠,摆明了要整死庭梧。如果不能澄清罪名的话,恐怕连带着庭梧的族人也要遭殃!
谋反,按照律法,必然要株连九族!
她的步子不由得越来越快,走到长生殿殿门前时,殿门却是紧闭着的。
宫人走到殿门前敲了敲,小声地通报,“奴婢们是御膳房的,太后的午膳已经预备好了。”
一个身着素淡颜色的宫女随即从里面打开了门,低声嘱咐道,“动作快一些。”
脸色看着相当凝重,想必里面正在审着庭梧。
云真走在最后,将手上的膳食送进了内殿,她满心想着庭梧,根本没心思打量长生殿是什么样子的,低着头进了内殿的暖阁里。
暖阁很大,一张紫红色的厚重门帘挡住了内外之间的拱门,外面摆着一张能坐十几人的八仙桌,里面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快些放下就走,待会东西我们自会派人送回去。”先前引他们进来的大宫女,见云真不住地往里看,立刻皱着柳眉嘱咐。
云真没吱声,接过其他宫人手里的菜盘,一边心不在焉地一盘盘地摆着,一边竖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宜太妃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里面隐约传来一道听起来不算年轻的婉转女声。
南晋当今太后并不算老,年不过三十五,听着应该是她。
“怎的还不走?”那宫女见别的宫人都拎着食盒要出去,就一个云真摆完了菜还不走,立刻沉下脸来催道。
云真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挪动步子,等到宫人全走出暖阁,忽然转身朝着门帘直直跪了下去,“妾身乃是锦亲王的妾室云氏,想见太后一面,妾身有话要说,还望太后恩准!”
里面顿时安静了下去,那宫女诧异地看了云真一眼,愣了下,随即转身撩开门帘,进去听太后的指示。
许久,帘子里又传来了刚才的声音,“进来罢。”
云真暗暗调整了下呼吸,起身低着头走了进去,一进去,走了几步,也没看清前面坐着的人,立刻又跪了下去。
她身旁躺着一个被打得浑身都是血的男人,沾得地上上好的波斯绒毯一片狼藉,已经昏死了过去,想必就是那个乌洛兰族的使臣。
庭梧则跪在她身前不远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便是云真?皇上可没少在哀家面前提到你,前几日锦亲王妃进宫来,也在哀家面前说你手艺好。”
云真低着头,轻声答道,“妾身不敢当。”
“能让皇上夸奖的人可没几个……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云真又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慢慢抬头看向坐在面前的太后。
太后果然看着不算老,看五官,能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面相看着也还算和善,并不凶,只是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想必是过度操心国事所致。
此刻她的脸色也看不出喜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云真。
她看了许久,始终没挪开目光,也不说话,云真硬着头皮和她对视了十几秒,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看着有些面善,让哀家想起了一个人。”太后说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罢了,不提,你方才在外面说,有些话想要跟哀家说,说罢。”
云真又看了眼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庭梧,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妾身想说,太后就是有再要紧的事,也该按时吃饭,不能为了国事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楚如烟还没来,她一定不能冲动!能拖延一时就是一时。
“说的也对。”太后边说边长叹了口气,“可是有些事气得哀家是在是不想吃,也吃不下。”
“太后这样说自然是在理的,然而我们下面的人听着却担心,太后的凤体可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重要!就算是为了皇上,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小嘴倒挺甜的。”太后沉默了一阵,忍不住笑了起来,“罢了,我先吃几口吧,今日送来了什么菜色?”
“倒没什么稀奇的菜,不过妾身亲手做了道菜,叫做脱胎换骨。”云真迅速答道,“这道菜名就如同做人一样,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若是好好加以教导,以德感化,天长日久总会……”
“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太后做人的道理!”边上一个跟太后差不多年纪的姑姑,随即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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