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畜生!奴婢今晚就去杀了他!”凌波一时之间气得头昏眼热,猛地站了起来。
“凌波。”云真一下揪住她的衣角,淡然回道,“不要去,我活着便很好了,至少没变成个废人。楚玉已经伤了他,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那倒正好,奴婢一刀子捅死他!”凌波咬着牙回道。
云真却认真地朝她摇了摇头,“赫连锦此时恐怕正在气头上,你再去的话,不是自己找死吗?要杀赫连齐,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么,云真一定是对他起了杀意。
别说云真了,她光是想着,都恨不得把那畜生大卸八块!
她看着云真的眼睛,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恰好其他人听见云真回来,一群人拥了进来,惠娘走在头一个,快步走到云真跟前,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跪在云真面前,眼里噙着泪望着她。
“公子……”
云真笑着伸出手去,摸了下她的脸颊,“怎么?怕我死了之后,你会变成寡妇啊?”
听到她还会开玩笑,惠娘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不是,你想问你,想吃饺子,还是想吃小馄饨,小馄饨鸡汤汤底的,你若是想吃小馄饨,我再给你加点儿紫菜和虾米在汤里头。”
“好,那我吃小馄饨,现在吃不了油腻的,记得把鸡油撇了。”云真想了想,认真回道。
就是为了这些爱她的人,她也不能死。
“好,一定把鸡油撇得干干净净。”惠娘说着,擦了下眼角,“公子以后一定要爱惜自己,不然真出了什么事,让咱们几个人怎么办呢?”
雪娘和凌波两人,大清早的在楚府门口等了一两个时辰,楚玉也不给他们进去,回来说时,她都心凉了半截。
如今她已经没了爹,没有了姐姐,没有了哥哥,几乎是把云真当初是自己最好最好的姐妹,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自己的妹妹了。
看到云真还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真好。
“去煮饺子馄饨吧,我都饿了。”
云真随即笑着催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围在身边,我倒挺不自在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对联和福字都贴好了吗?还有啊,今天可是过年,真的只吃个饺子啊!”
雪娘立刻老老实实回道,“奴婢还想吃咕咚锅,但是公子不能吃。”
“整天煮麻辣烫还没吃够啊?”云真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要吃什么自己去做,惠娘给你们包饺子还要给你们做菜,我不心疼啊?”
几人随即闹着起哄,没过一会儿就散了,就留了个不怎么会做菜的凌波守在她跟前。
“你也跟炎叔一起贴福字去吧,保佑咱们啊,明年一年,顺顺利利,红红火火。”云真立刻催促她道,“你给我在门口放张太师椅,我看着你们忙。”
凌波又伸手握了下她冰凉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子,“好,我这就去。”
其实她倒是几个婢女之中,最了解云真的人,云真若是还有力气,肯定会跟着她们一起做菜忙活了。
她转身悄悄擦了下眼泪,走到院子里,把所有之前挂起的红灯笼都点了起来,照得整个院里一片通亮,又给云真在太师椅旁放了个炭盆子,把椅子上铺得软软和和的,才扶了云真坐下。
“杜景呢?”云真坐下的同时,轻声问她道。
“公子回来前不久,叫了人过来说,要连夜赶回蜀国,现在怕是已经走了。”
那么杜景,想必是已经得到了她醒来的消息才走。
其实她挺不好意思的,糖葫芦也没给他做,还耽误了他两天时间,恐怕等赶回蜀国,都不知道初几了。
“去忙吧。”云真沉默了几秒,朝她笑道,随即又轻声道,“我并没有武功尽失,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皇上,我怕他担心。”
凌波愣了下,朝她点了点头。
她一回来,院里才有了过年的喜气,云真看着她们里里外外的忙活,心里也舒坦。
是真的挺舒坦的,至少在这里,有很多关心她在意她的人,哪怕现在内伤重得她走几步都觉得气喘吁吁,还是觉得开心。
她曾经暗暗想过,她在这里死了之后,会不会回到前生。然而现在却觉得自己很傻。
能活着一天,就是好的。
她坐在那里,索性也是没事干,看着脚边一个八角灯笼,忽然起了兴致,随即吹熄了里头的蜡烛,想了想,问凌波要来些硬纸片和剪刀。
“要做什么?”凌波把东西送来,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待会你就知道了。”云真笑嘻嘻回道,一边认真地在灯笼上戳着洞。
天彻底黑透之时,年夜饭也做好了。
云真就坐在门口,也不愿意动,捧着惠娘特意给她做的,爱意满满的鸡汤小馄饨,小口小口喝着汤。
“公子一个人坐在门口吃怎么能行?”惠娘一边在她腿上垫了个小茶几,一边责怪道。
“你们煮了那么多好吃的菜,我能吃的不过就是点汤,还有小白兔莲蓉包子,看着不把我馋死啊,我不坐。”云真嘟着嘴回道。
“那好吧。”惠娘无奈地回道,又往她肩上搭了条毛毯。
云真自己乖乖坐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热闹地吃着,自己却吃得飞快,一会儿就把一大盆小馄饨吃了个干净。
她差点没饿死,在楚玉那时还没觉得多饿,吃了几口粥就什么都没吃了。
满足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才想起除了那几口粥,自己竟然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了。
她嘴里叼了个小白兔馒头,一边听着炎叔在那吹着不着边的牛皮,一边继续做着方才没做完的那个东西。
“……炎叔年轻时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啊!你们可见过三个峰的骆驼?”
雪娘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炎叔,我可是北方人,我都没见过三个峰的骆驼,你酒又喝多了吧?”
“骗你作甚!”炎叔顿时不开心了,“那你们可有见过住在水里的人,长得跟咱们一模一样,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长得还比咱们好看,耳朵底下长着鱼鳃!”
“只怕是你做梦时见过,书上写的能当做真啊!”不仅是雪娘,凌波也忍不住笑道,“可不能喝多了,喝完这壶温酒就不许喝了啊!今晚还要守岁呢!”
云真瞟了炎叔一眼,笑嘻嘻的没吱声。
炎叔说的是真的,她信,因为见过。
她一直都觉得,炎叔年轻时一定是个有过故事的男人,仔细看,他花白乱发底下的五官,长得还挺好看的。
她还觉得他之前的那个主子,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几个人乱哄哄地吃完了年夜饭,云真手上的东西也做好了。
“公子!我们先放几个烟花吧?买了这么多怎么能放得完呢?”雪娘一吃完饭,就坐不住了,眼瞅着已经搬到院子里的烟花爆竹。
“好,让炎叔去放,公子跟你们一起玩个游戏。”云真大方地回道,顺便亮出了手上的宝贝。
“这是什么?”雪娘看着她手里那个插满了硬纸片,封住了头尾的灯笼,忍不住问道。
“这个啊,是我做梦时想到的一个游戏,叫做桶叔叔,你看我在上面突出的纸片上画了个有胡子的脸,圆滚滚的又跟个木桶似的,这个名字起得好不?”
雪娘虽然还是不太懂她想做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哎哎!你们收了桌子都过来!公子跟你们玩个游戏,谁输了,就说个故事,或者是即兴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一群人随即带着瓜子花生凳子朝云真围了过来。
惠娘见他们兴致高昂,在中间摆了个大炭盆子,也跟着坐在了云真身边。
炎叔在院子里郁闷地叫道,“你们光是叫我来放烟花,也不带我老头子一起玩的啊!”
“自然是带着你一起玩!”云真拢着双手,朝他吼了一嗓子,“你快来!”
炎叔顿时开心了,从身上摸了个火折子,点了两个烟花,随即朝她们门廊这里跑了过来。
刚跑开几步,烟花就在他身后绽放开,尖啸着冲上半空中。
几个年纪略小一些的丫头顿时乐开了花,云真也抿嘴笑着,看着半空中。
这时,她却看见一个人站在炎叔平时住的门房屋顶上,低头看着她们。
她忍不住一愣,却见那被烟花照得清晰的人,竟然是赫连锦。
“来者是客。”她轻轻抓住腿上盖着的毯子,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炎叔,把人请下来吧。”
凌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屋顶上的赫连锦,忍不住冷着脸站起身来,似乎不打算让赫连锦进来。
云真一把悄悄捉住了她的手,朝她摇了下头。
炎叔转身,看见屋顶上的赫连锦,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没听云真的话上前去迎,也没说话,就站在那里不动。
炎叔平日里对她忠心耿耿,恐怕看到了赫连锦,心里也不舒服吧。
只有云真一个人,对着赫连锦笑脸相迎。
赫连锦不动声色,低头望着云真,一抬脚,从房顶翩然跃下,落在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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