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了些许端倪,但真正要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楚玉无奈地答道,“王爷若是没有其它事要询问,微臣就进宫了,皇上急着召见。”
“你去吧。”赫连锦推着轮椅,给他让了一点位置,“初九倒是好日子,本王会送请帖给楚相。”
“那就麻烦王爷了。”
楚玉说完,朝赫连锦微微行了一礼,转身朝崇政殿的方向走去。
两人说话之间,竟没有针锋相对。
云真在旁低头听着,却是暗暗捏了把冷汗,始终没有吱声。
赫连锦脸上噙着一丝微笑,看着楚玉消失在重重宫门之后,才收回目光,扫了云真一眼,“回府去吧,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他只字没问她,跟着楚玉去淳安,到底是为了何事。
云真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捂着唇轻咳了两声,由韩知客扶着先上了一旁的马车。
赫连锦坐进来时,又看了她一眼,“原是皇上吩咐了,过来给你接风洗尘,我看你倒精神得很。”
云真默默瞅着他,还是没有说话,刚刚咳嗽时溢到嘴里的血腥气,让她有点难受。
“我看你比离开之前跛得更厉害了,是伤到脚了吗?”
他说话间,低头看向她的左脚,忽然伸手,牢牢擒住她的小腿肚,把她的脚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云真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敌不过他的力气,索性作罢,任凭他伸手轻轻捏住自己的脚踝。
“这样疼吗?”
他不知道碰了她脚踝的哪里,痛得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那么是伤到骨头了。”他又扫了她一眼,慢慢伸手解开她的裤脚和鞋袜。
“你要干什么?”她吃了一惊,又开始挣扎起来。
赫连锦捏着她小腿肚的一只手更加用力,冷笑了起来,“云真,你知道每当你这样的时候,都只会让我对你更加有兴趣吗?如今倒好,瘸子配跛子,天生一对,你觉得呢?”
话语间明显有威胁的意味。
像是她继续挣扎下去,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捏碎她的脚踝。当然赫连锦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一个瘸子,一个跛子,确实挺可笑的。
她愣了下,还是彻底放弃了挣扎,轻声回道,“那是自然,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罔若未闻,脱掉她脚上的袜子,仔细看了几眼,她的脚踝不仅肿得比前几天更大,且还有烧伤过的痕迹,上面已经敷了一层药油,然而看着,却还是触目惊心。
云真胜在肤白胜雪,如今连脚上都要留下疤痕了。
他看了几眼,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往她脚上倒了薄薄一层药粉,看着药粉融进药油里,才放下她的脚。
放下的一刹那,她迅速收回自己的脚。
赫连锦忍不住笑了,嘲讽地盯着她看着,“我给你撒的是噬骨粉,回去之后赶紧洗掉,不然脚可就烂了。”
云真紧抿着唇,没有说话,闷闷地往自己脚上套着鞋袜。
虽然他是开玩笑的语气,然而她倒觉得是真的。
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有什么做不出的?脚真烂了她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沉默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低声道,“我身边服侍的婢女太少,雪娘的手指又不行了,所以我特意去淳安,买了个婢女回来,她的月钱我自己给她发,王爷不用担心。”
她倒是会先斩后奏。
然而平日里,他就不怎么管她,皱了皱眉,不在意地应了声。
答应完,随即又淡淡问她,“你去淳安,就是为了买一名婢女回来吗?”
“皇上自然还吩咐了其它事。”她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然而凤允恭也答应了她,替她打掩护,所以她也不害怕谎言穿帮。
很快就回到了王府,云真买的婢女已经先到了,正跪在前堂里,管家正在询问名字和她从哪里来的,给她写进王府的名册里。
云真远远看着,状似随意地吩咐道,“管家,惠娘的例钱我自己出。”
管家愣了下,还是在名册上随意写了几笔,轻声念叨道,“惠娘……淳安人氏……”
赫连锦紧随在云真身后,坐在轮椅上看了惠娘侧脸一眼,微皱了下眉,“倒是看着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
云真扭头看了他一眼,撇嘴回道,“怎么,王爷对我的婢女也有兴趣啊?”
赫连锦随即冷哧了一声,没回答她,直接从前堂的走廊经过,去了书房方向。
她暗暗松了口气,拖着伤脚走进前堂,伸手虚扶了地上跪着的人一把,“起来罢,跟我回院子里。”
“是。”惠娘唯唯诺诺从地上起身,低着头扶着云真往后头院子走去。
雪娘这些天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些,正坐在院子里帮着凌波一起晒果干。
两人正在笑着说什么,听见云真回来的动静,立刻起身去迎接她。
却见云真身边多了一个眼生的奴婢,且云真的脚伤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小姐……”凌波伸手去扶云真,见边上的婢女还是跟着一起走了进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俩一眼。
云真扭头朝惠娘轻声嘱咐道,“惠娘,把院门关上,三人都跟我进屋里来。”
凌波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了,惠娘和雪娘两人也一前一后跟了进来。
云真看见雪娘正疑惑地看着惠娘,双眼一眨不眨,估计她也看出了些端倪,轻咳了一声又道,“这是我此行去淳安,特意带回来的人,雪娘,凌波,你们两人听着,她的名字叫做惠娘。凌波,你每月从我的嫁妆里取一两银子给她,惠娘的月钱由我自己出。”
凌波云里雾里地听着,有些不解,“为何不是在王府账房那里扣钱?”
“你们两人,先跪下,给惠娘磕一个头,要不是她,你们主子现在下场还不知会有多惨。”
云真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轻声嘱咐道。
雪娘一霎那反应了过来,瞪圆了眼睛看着惠娘,扶着受伤的腰先给惠娘跪了下去,“是庭梧姑姑吗?”
凌波一听到庭梧这个名字,也反应了过来,她虽然没见过庭梧,但是也听雪娘说过。
“云夫人说笑了,云夫人从戏院里带回奴婢,对奴婢有如再造之恩!”庭梧慌忙伸手去扶雪娘和凌波,见她俩不肯起身,随即转身朝云真跪了下去。
“从此以后,奴婢就是叫惠娘,再也不是什么乌洛兰庭梧!云夫人给奴婢赎身的时候不就嘱咐过吗?”
云真望着她,淡淡笑了起来,“你放心,雪娘和凌波不是外人,她们两人知道了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让她们心里清楚你之前的身份罢了,以后自然是叫你惠娘。”
“原来小姐一心要去淳安,是为了给庭……惠娘姐姐赎身啊!”雪娘随即上前挽住了惠娘的胳膊,伸手碰了碰惠娘的脸,“这上面可是人皮面具?”
“当然了!”云真笑嘻嘻回道,“不过我这院小,东屋里只有一张床,待会我去跟管家说一声,把西屋的东西归置一下,添一张床来,让惠娘住西屋里。”
“夫人不用麻烦,奴婢能有个容身之处就已经够了,在东屋里添个小床就行。”惠娘随即答道。
“那怎么能行?就是西屋靠着厨房,天热了以后睡着或许有点闷,你不嫌热就行,而且雪娘的手指虽说是接回去了,但也比不上以前灵活,以后你就帮着她做一些细致的活,我这里事不多,平时还比较清闲,你们多一个伴也好多说说话。”
“是啊是啊!”雪娘随即接着云真的话道,“我家小姐之前说,惠娘姐姐的针线活做得很好,我如今连穿针都不会了,正愁我们主仆三人的穿戴该怎么办才好呢!”
惠娘回头看着她,又看了凌波一眼,忽然又朝他们两人磕了一个头,“你们愿意接纳我,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什么活都能做,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千万别客气!”
“惠娘姐姐且放宽心,其实我们要做的事也不多,砍柴打水这种粗活府上也有人替我们做了。”凌波也笑着伸手去扶惠娘,“起来罢,我和雪娘也都是奴婢而已。”
其实庭梧能跟她脾气合得来,跟雪娘和凌波相处起来,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真笑嘻嘻地看着三人,只觉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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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半路就看见云真带了一个面生的婢女回来,远远跟了一路,见云真她们一进去就关上了院门,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想了想,随即回了自己院里,进房朝床上的侯清晓道,“主子,云真此行去淳安回来,买了个叫做惠娘的婢女回来,奴婢见她们鬼鬼祟祟的,想就不是什么好事!”
半卧在床上看书的侯清晓听见她说的话,却头也不抬,轻声回道,“与我何干?”
“主子!难道主子不想报仇吗?就甘心这样在床上躺着吗?”
侯清晓这时才抬头望向她,“你好好算算,王爷有多久没进过我这院子了?我腹中的孩子,还有三个多月便要出世了。”
杳杳看着她清冷的脸色,心中一难受,慌忙朝她跪了下去,“是奴婢不该多嘴!但奴婢想着她也是北梁人,为何要特意去淳安带个婢女回来,所以才忍不住说了!”
侯清晓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忽然又幽幽道,“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平日里若是看到了惠娘,多打探几句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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