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饭几乎是在尴尬的境地中吃完的,云真先吃完饭,自己一个人借着查尔巴干的力气,坐回到轮椅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方才,只有逢晴和楚玉两人在这里,想也知道是她说了什么。
她没声张,也没当面指责逢晴什么,而是朝楚玉道,“那我先回房了,有些累了。”
楚玉放下手中的汤勺,朝她点了下头,没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被查尔巴干推着转身时,她的心凉了几分,同时,眼底也闪过一丝狠戾,她竟不知,逢晴下手会如此之快,让她猝不及防。
古今中外,无数次血的历史教训,以及她自己亲身经历得到的血的教训,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绝不能给贱人先下手的机会!即便是被贱人得逞了,也得立刻想办法翻盘!
查尔巴干推着她到了无人之处时,云真终究忍不住低低骂了声,“不识好歹的东西!”
“郡主是在骂逢晴?属下也发觉今晚楚大人的态度有些不对。”查尔巴干随即应道,“也不知她在无人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云真咬紧了牙,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冷笑道,“查尔巴干,你就装傻当做不知,无论这两天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声张,我自有分寸。”
云真的手段,查尔巴干算是见识到了,他知道云真心中明白该怎么做,根本无需让人担心,最不济,楚玉彻底误解了云真,他跟着云真走就是了。
有贱人在的地方,不留也罢。
两人回了院子,查尔巴干叫婢女打了洗澡水,服侍云真洗澡,在大牢里待了这么久,浑身都沾的是血腥味,晦气。
云真让婢女扶着进了浴桶之后,却叫人退了下去,等她出声时再进来。
她得冷静一下,一想到逢晴和楚玉,心中当真是烦闷得很,有人在身边更加烦得想发飙。
一个人将头闷进半人多高的浴桶之中,闷到几乎要窒息,脑子里缺氧了,才猛地钻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才往身上撩了些水,便听得屏风后头传来开门的声响。
“不是叫你们不要进来吗?不用帮忙,我自己能洗。”她皱着眉头不耐道。
几乎没听到什么脚步声,一只手便从身后替她撩起湿发,替她细细地擦着。
云真透过水中的倒影,看到走到她身后的人果然是楚玉,没吭声,闭了嘴,一言不发地往身上撩着水。
“今天很累了吧?”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后,替她将头发擦得半干,先轻声开口道,“从那两人口中问出了什么?”
云真微微向后靠了一些,将头倚在浴桶边缘,向上翻了下眼睛,看了楚玉一眼,“方才吃饭时不是不想知道的模样吗?”
“那是吃饭时。”楚玉不以为意地扬了下眉头,“哪有不想知道的道理。”
“想知道,就先把大爷服侍好了。”云真一脸的不开心,撅着嘴回道,“不然这辈子都不告诉你,你就一直憋着吧,也叫你尝尝憋屈的滋味!”
楚玉忍不住笑了,低下头来,从她的额际,一点点,浅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般,越是轻飘飘的,越是撩得她上火。
“先停下!”云真一伸手,拦在他与自己的唇瓣之间,一个翻身,跪坐在了浴桶中,狐疑地上下瞅了他一眼,“你这技术是跟谁学的?”
“还能跟谁学?”楚玉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平静地望着她。
“谁知道你跟谁学的?”云真又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服侍可不是指的这个!不过你先把这件事讲清楚了再来讨好我。”
楚玉笑得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傻丫头,这种事,成人之前,都是有宫中年长的姑姑嬷嬷一类人到府里来教的啊,宫里专门有管这类事的官吏和宫人。我虽一开始不熟练,可亲了几次,再一想之前她们教的,不就明白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会的?”
“谁知道呢?”云真想了想,暂且相信了他的话,没多计较,又靠在了浴桶边缘,上下看了他两眼,继续道,“所以呢?还有呢?”
“还有,方才我对你那般态度,是我的不是。”
“还有呢?”云真继续问他道。
这浴桶甚是宽大,而且云真下去不久,水温正适合,楚玉想了想,自己慢慢解了衣袍,跟着她下去了。
云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目光触及到他的身体时,还是有些不自然地低头自己撩着玫瑰花瓣玩。
大理和思州这片区域,最不缺的就是鲜花,气候适宜鲜花生长,查尔巴干叫婢女替她铺了厚厚一层。方才楚玉看不到她的身体,她还没觉得有什么。
楚玉下来的同时,一伸手,将她揽到了怀中,捧起她的脸,浅啄了几下,轻声道,“怎么,就做了一场戏,你就不信我了?”
楚玉方才是在演戏?她抬眼看向他,有些不解。
他在她背后的那只手,慢慢地替她从脖子根,一直轻抚至尾椎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许久,又道,“我问你,你是否瞒着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这样问,云真顿时有些心虚了,轻咬住下唇,还是没有吱声。
“我也不知,逢晴是怎么知道你在前面跟大理国世子谈论了什么,可她说的那件事,我虽心里觉得生气,可觉得你这样做,总该有自己的理由。”
说到这里,云真已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逢晴告诉楚玉的,肯定是她和大理世子商量的让出三大宣慰司那件事,她就知道,九斤一定会偷听到什么,并且把这件事告诉逢晴。
可没想到,九斤听到的,正是这件事。
她迟疑了几秒,方苦着脸低声回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你做错了事,我还不能假装对你摆个脸色了?”楚玉轻声回道,虽然是责怪的话,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云真心里对他的理解非常感动,忍不住缩进他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腰,喃喃道,“那你脸上表现得那么生气,我心里能不难过吗?”
“我对你摆脸色,一是,不想你在众人面前说出审问的结果,我不知那是好是坏,叫不该听见的人听见。二是,想叫你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可你估计是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错了,我便是再生气,不理你又有什么意思?”
“三是,逢晴跟了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时,我以为你死了,是她陪在我身边照顾着,我若是以德报怨,恐怕九斤他们也不会服气。不过我心里想着,事不过三,第二次,便假装不懂,不知道她的心思,若是再有第三次,我定不轻饶她。”
楚玉做事,总是叫人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叫人不忍心生他的气,他忍让,是他慈悲。
“你忘记囡囡是怎么死的了吗?”云真忍不住皱起眉头,抬头看向他。
“自然不会忘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楚玉摇了摇头回道,“可逢晴当时明知自己是你的替代品,还是义无返顾地跟着我离开了,这如何不是我们对她的亏欠?若是做得不过分,忍让几次,也便过了,做得过火了,我心中自会有数,不会叫你受了平白的委屈。”
楚玉心中能想到这步,那她就放心了,若她的男人是个六亲不认无情无义之人,那跟当初的赫连锦又有什么区别?
人其实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不忘初心,在他逐渐变得强硬的同时,她希望他还能保持那颗善良的心。
“那好。”云真思量了许久,直到楚玉做到这步已是不易,也不想再逼他,又一脸正色回道,“那我便告诉你,我跟大理世子都聊了些什么。”
“玉哥哥,你可知因为你与我二人,楚衡和如烟现在过的都是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日子?楚家若是再这样下去,就要亡了!你如何知道,现下还能在思州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过几日凤允恭又要寻了一个理由重罚你?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天下,已经乱了!”
楚玉原本只是以为,云真是要悄悄瞒着他,想要直接跟凤允恭上奏与大理联合之事,怕他不肯妥协。
哪知云真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要他反!
“你向大理国世子,允诺的是我们私下里与他们大理结成盟国?”他愣了许久,沉声问她道。
“是,我不是在为南晋谋事,而是为你,为了楚家,为了我自己。我也希望,跟了你以后,能与你白头偕老,而不是始终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也不想,凤允恭忽然就想要了你的脑袋,我便又成了寡妇。”
“玉哥哥,是时势造英雄,而非是你不义,凤允恭将楚家逼成如今这步田地,我承认,与我逃不了干系,可我更想的,是有一天能不用过着这种将脑袋夹在胳膊上的日子。”
楚玉如何不想,平平淡淡地将自己的日子,好好过下去,他知道云真说的有理,知道可能如今不想死的话,唯一的出路,就是举兵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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