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替你针灸几次,能恢复得更快。”
“多谢……”云真想动,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起不了身。
“别动,就这样你还想起来吗?”陆繁扭头瞟了她一眼,撇了下嘴角道,“若是乖乖地继续躺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还能有痊愈的机会。”
啊……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很有可能就这么靠轮椅过下半辈子了。
“还好,还能说不定。”她想了一会儿,自嘲地笑道,“可总是这么包着,这么热的天,会不会捂出一身痱子湿疹啊?”
“你是想要一辈子瘫痪,还是患上能够医治的好的痱子湿疹?”陆繁见她并不十分难过,倒也起了跟她开玩笑的心思。
“那自然是痱子湿疹喽。”云真咧着嘴笑了起来,“大夫你真幽默。”
陆繁忍不住跟着她笑了笑,摇头答道,“放心,你也不会长痱子,我在你身上涂的药里加了些薄荷和其它清凉祛湿的药材。”
“哦……”云真扭头看了圈四周的环境,透过竹窗往外看去,外面尽是参天的古树,果然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这才明白陆繁不是与自己开玩笑。
“我睡了多久了?”
陆繁收拾好了医箱,见云真浑身难受到躺不住的模样,好笑道,“不多不少,正好第十天。我叫陆繁,你可以叫我陆大夫。饿了吗?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我怎么总是躺着呢?”云真忍不住皱着眉头,小声地嘀咕道,“电视上放的果然不假,古代有些女人总是躺在床上的……”
陆繁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也懒得追究,只当做没有听见,继续往外走去。
云真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嚎了一嗓子道,“陆大夫,麻烦叫楚玉来喂我!”
陆繁扭头看了云真一眼,没有说话,走到小厨房里,替云真端了碗竹米粥,和自己腌制的嫩姜,转身又端进屋里,抬起云真所睡竹床的上半截。
云真忍不住呵呵傻笑了起来。
“笑什么?”陆繁奇怪地扫了她一眼。
“笑你聪明。”云真皱了皱鼻子回道,这不就是医院里的那种床吗?古代人竟然也用这种病床。
陆繁愣了下,才知她说的是这竹床的构造,笑了笑,没吱声,只是端了粥碗,坐在了床沿边,要亲自喂给云真吃,舀了勺送到她嘴边。
“楚玉呢?”云真却微微别过头,不肯吃,低声问他道。
“他不在,不知道你在这里。”陆繁淡然地回道,“现在这里只有你与我两人,还有一个白日里上来服侍你的聋哑妇人,梅翁他们昨日刚下山去。”
“走了?去干嘛了?是不是因为跟楚玉失去了联系,所以给他通风报信说我在这里?”云真眯着眼笑了起来。
“差不多吧。”陆繁模棱两可地回道,“你先吃东西,在我这里好好养伤,等能站起来再说。”
“谁说我不能站的?”云真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艰难地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摊平了,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直直地竖在手掌心上,“你看,我站着呢!”
陆繁看着她的两只手,愣了几秒,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摇头回道,“我只负责治好你,至于其他事情,我做不了主,等梅翁回来再说。”
“为何要等到梅翁回来?”云真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楚玉一来,我就跟他走。”
“你若是站不起来,怎么跟他走?”陆繁冷静地回道,将那勺粥塞进了她嘴里。
不烫,是温的。
云真嚼了两下,吞进肚里才发现味道跟大米有些不同,且带着微微的鲜味,“竹米?加了一点点虾松熬的?”
“聪明,怪不得能做御厨。”陆繁面色不改,又给她喂了一勺。
传说竹米乃为凤凰之食,她只吃过一次,那味道,跟普通的大米完全不同。
云真吃了两口,仍旧将话题转了回去,道,“陆大夫,你别打岔,你实话跟我说,楚玉有没有活着回来?”
“活着呢。”陆繁想也不想回道,“无浊亲口说的,说楚玉和云虎都活着呢。”
“云虎是谁?”云真不由得愣了下。
“查尔巴干。”陆繁瞅了她一眼,回道,“他对你忠心耿耿,在中原叫查尔巴干这名字太特殊,便随你姓了。”
陆繁连这都知道,想必楚玉和查尔巴干,确实没什么大碍。
云真狐疑地瞅了他几眼,这才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陆大夫,你可别骗我啊!既然无浊他们能知道楚玉他们的消息,为何楚玉不知道我在何处?”
“过几日你就明白了。”陆繁仍旧是是模糊地答着。
云真暗暗叹了口气,义正言辞地又问了一遍,“陆大夫,你敢不敢向我发誓,说楚玉和查尔巴干都还活着?”
“为何不敢?”陆繁轻笑了声,放下勺子,举天发誓道,“我陆繁在此发誓,绝没有欺瞒云真一句,楚玉和查尔巴干都还活着,若是骗了云真,天打雷劈。”
说得轻轻松松,看不出是在骗人。
云真一想,这么一个深山老林中隐居的大夫,也没什么理由骗她吧?
想通了,便愉快地接受了,干干净净吃完那一碗竹米粥。
吃完见陆繁蹲在井边洗碗,又问他道,“陆大夫,梅翁他们干嘛下山去?下山去做什么?不是去找楚玉吗?我这伤,有没有痊愈的可能啊?我若是瘫了,这叫楚玉怎么能接受啊?”
陆繁被她一连串的发问,吵得头都大了,他独居在这深山之中,偶尔来一个病人,也是交谈不多,云真话多得简直叫他心烦意乱。
他耐着性子,听云真一个人在那说着自己的少女心事,洗完用布擦干了碗,放进了小厨房里,才转身走到窗外,望着躺在床上的云真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云真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笑意渐淡,一双澄澈的眸子紧盯着他,认真地问他道,“我真的有可能站不起来了,是吗?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陆繁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许久,轻声笑道,“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
云真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成,那床板陆繁一会儿又放平了下去,说她的脊椎会吃不消,也不能动,就这么躺着,无聊至极了。
那聋哑的妇人,替她艰难地解决了两次排泄问题,又替她擦了擦身子,帮她装了个高端的排尿管一类的东西,傍晚时就走了。
云真虽觉得不好意思,更加觉得惊奇,陆繁这医疗辅助设备,简直能和现代人的技术媲美!
她要是瘫痪了,要么一辈子住在这里,要么,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那妇人走了之后,她更加的无聊起来。
“陆大夫,你能给我说说你看的那书上,是写的什么吗?”她见陆繁坐在外头阴凉处的竹椅上,看了半个下午的书,忍不住朝他道。
“群英传。”陆繁朝她示意一下书的封面,“你们女子对这不感兴趣的,你好生躺着,不要乱动。”
让一个躺了十天的人继续好好躺着,开什么玩笑?
云真稍稍蠕动了几下,以便于能看陆繁看得更清楚一点,又道,“陆大夫,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看了这么久的书眼睛不累吗?我跟你说说话吧?”
她前世时并没有这样啰嗦,可这世身边的人多了,似乎隔了一会儿不说话,便觉得难受,这啰嗦,也是一种病,治不好。
陆繁抬眼扫了她一眼,隔了几秒,还是无奈地将书册放在了自己膝上,回道,“问吧。”
“我问你啊……”云真想了想,尽力将自己的措辞能想得委婉一点,“你这个虾松,是谁教你做的啊?”
陆繁愣了下,望着她,没说话。
“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云真耸了耸眉,“你若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
就在她以为陆繁不会回答的时候,陆繁忽然抿唇笑了笑。
“没人教我做,是你娘向我说过一次,虾松有多好吃,我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有时闲得没事做了,便想起她说过这虾松的味道,便自己去溪边捞一网小虾上来,做着做着,便发现,跟她说的味道一样了。”
云真眨了眨眼,问他道,“你是怎么做的?”
“半斤小虾米,下锅焯水,数到十下,便捞起来,上锅蒸松,加一点点自己酿的酱油,继续蒸,蒸完之后,在太阳底下晒晒,就这么便做成了。”
虽然他说的,跟她的做法有些出入,可味道,就是那个味,有稍稍的区别,虾松的味道,是这辈子吃了就再也忘不掉的。
也不知道他试过多少次,才能做出这味。
方才吃粥时,她就明白陆繁或许跟她娘是旧识,果然没有猜错。
只是提过一句,便一个人一遍遍地做到成功,这份情谊,恐怕是非常非常深了,而他一个人做着心上人喜欢吃的东西,也肯定非常非常寂寞。
“你喜欢我娘啊?”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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