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是功臣!”楚玉勾着嘴角轻声回道。
又转身问身后几十名屠夫,“这么多,够不够全城百姓吃一顿的?”
“回楚大人,若是煮汤吃,绰绰有余,一两百只便够了!”那些屠夫,也许久未曾动过手了,望着这满地的狗,既是欣喜,又是手痒。
“那好,先煮两百只!”楚玉一张口,便是一半多。
“城中百姓说了,他们少吃一点没有关系,能吃口肉喝口汤便够,让将士们多吃一些,好有力气打仗!”那些屠夫似是早就已经商量好了,方才说话那屠夫,立刻回道。
楚衡在旁哈哈大笑道,“楚大人的意思很明显了,有楚夫人在,何愁以后没吃的?就杀两百只,百姓每人一碗狗肉汤,三块肉!你们掂量着一些下刀,肉都切成差不多大小!这是军令!”
那些屠夫一想到是云真让他们能吃上顿好的,几十人互相看了一会儿,许久,领头那人随即点了点头,大声回道,“是!遵命!”
楚玉如此大方,是想要叫思州城里的所有人都有信心,有信心他们能打赢这场仗,能够打赢北梁人。
有了云真在城中,便是所有人最大的一颗定心丸。
他也自私,人非圣贤,难免会有一些私心,他的私心,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想叫云真不动手不出阵,他们也能打个胜仗。
楚衡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天边缓缓露出的那一抹晨曦,像是希望,像是云真到来带来的狂欢喜悦。
楚玉捧着一大碗狗肉汤,回到房中时,云真半倚在床头,衣服也没脱,睡着了,她眼眶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定也是一夜没睡,听到好消息才睡下。
他放轻了手脚,将汤碗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半跪在了云真面前,替她往上掖了下被子。
云真微微动弹了下,睁开迷蒙的双眼,望向他,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轻声问他道,“吃上狗肉了吗?”
“吃上了。”他伸出手,怜爱地摸了下她的脸颊,“若是累了,那就先吃碗肉汤再睡,你听下人说,你昨天就吃了一碗稀粥,这怎么能行?”
“好。”云真扭头望着那一碗散发着热气的狗肉汤,还有里面漂浮着的几片碎白菜叶子,奇道,“哪里来的白菜?”
“昨晚杀野狗时,有些兄弟冒险从几里外的田地里拔回来的。”
楚玉亲手端起碗,舀了勺汤送到她嘴边,“今天不骗你,我是跟二弟吃完了之后,给你送来的,所有人都只有三块肉,你是大功臣,所以有五块。”
“可我闻见荤腥味,有些受不了,还有没有白菜?我想吃白菜。”云真看着那肉汤,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有的,拔了一二十颗回来,还剩一半,你若是嫌油腻,那就叫下人素炒一盘。”
楚玉听她吃不下油腻,想到自己小时,娘怀着楚衡和楚如烟,也是这般,见到油就想吐,莫名的,就心生欢喜,笑着回道。
“好,一小盘就够,若是还有醋和辣椒面,帮我加些醋和辣椒面里头。”云真点了点头回道。
“又想吃酸的,又想吃辣的?”楚玉一愣,反问她道。
“是啊。”云真地点了点头,“从昨晚饿的时候就开始馋了,想吃酸辣白菜,但是想到家中只有醋和辣椒面,没有白菜,只能逼着自己喝了碗稀粥。正好,今天就有白菜了。”
“还想吃什么?”楚玉重新坐下,捏住她的手问道。
其实想吃的还有许多,想吃烤玉米,想吃胡辣汤,想吃翡翠丸子,想吃咕咚锅里的虾滑。
用小勺子舀一勺虾泥,滚进锅里,烫三分钟,冒着大泡的辣油锅,滚熟了,浮上来,夹着沾一点点醋,光是想着就能叫人流口水了。
可是现实太残酷,哪有火锅给她吃啊,麻辣烫都吃不到。
她想着,不由得哀声叹了口气,委屈地回道,“其实还想吃胡辣汤,可是家里有胡椒粉,却没有小麦面,不然米面也好啊,也不说想要羊肉了,就想要一点点面,用狗肉汤凑合也行,撇了油就好。”
楚玉听她确实是又爱吃酸的,又爱吃辣的,心中不由一喜。
那时候娘怀上楚衡他们时,也酸辣不忌口,但是讨厌特别荤腥的,那时他记得清清楚楚,娘也爱吃酸辣白菜,几乎每天,桌子上都有一盘酸辣白菜。
人说,倘若是上一辈有过双生子龙凤胎的,下一代很有可能也会怀上,莫非云真肚子里怀的是两个?
楚衡昨日里杀马时,还与他开玩笑,说云真要是生个像他和如烟一般的龙凤胎才好呢。
他没有做声,想了许久,轻声笑道,“巧的是,昨晚他们也从城外扛了些粮食回来,我去看看有没有小麦。”
云真听他说着,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傻瓜,现在还有什么小麦啊,小麦六月就收割了,现在那还能有?或许能有些大米。”
楚玉自小生长在临安城里,并非是粮官,自然不清楚小麦什么时候种植收割,被云真这么一说,俊脸微红,点头回道,“那好,我去看看有没有大米。”
“若没有,那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云真见他起身要走,悄悄拉住他衣角道,“粮食是要留给最重要的人吃,留给百姓吃。”
楚玉和云真在里头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外面正好站着一个要来询问剩下野狗要怎么处理的厨子,听闻云真说要喝北方的胡辣汤,一愣,在原地想了想,抓着头就往回走。
他的表弟是粮商,他们都饿得脸色菜黄之时,她表弟倒还吃得饱,给他们送过一小袋米面来,他原本想着,要在最艰难挺不下去的时候用,前几天才用了一点点米,面还剩着。
云真既然想吃的话,那他就和家里的商议一下,将小麦面给了云真,亲自做一道胡辣汤给她吃。
多的没有,做一大碗胡辣汤的面还是有的。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喜滋滋地转身回家。
走到门口时,家里的正和孩子蹲在外面的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喝着狗肉汤,见他回来,立刻喜逐颜开,“我和两个孩子都留了块肉给你,你快来吃。”
“吃什么呀,我在外头替楚大人他们烧饭烧菜的,能吃不上这狗肉吗?光是喝汤就喝饱了,昨晚还吃了一小块马肉呢!”
“你们自己留着吃,晚上还能用这肉煮一锅肉羹,楚大人不是给每家都发了一把米吗?”他一边答着,一边飞快地往屋里走,“你进来一下。”
他婆娘留了两小碗汤在孩子手里,嘱咐了一句,“不要洒了啊!”
随即跟着厨子进屋里来,“怎么了?”
“我跟你商量件事,咱们房梁上不是还悬着一把小麦面吗?本来是想着要等到走投无路之时给孩子吃的,但是现在有了米,有了肉,我拿这面有用处。”厨子搓着手道。
“拿面去做什么?”
“你看啊,楚大人是个好官,即便是反了,我们一开始也不愿意跟随他,可外面的北梁人围城近一个月,他不仅没有到百姓家中搜刮存粮,还将库里的粮食放出来给大家伙一起吃,有了肉,也是先分给我们老百姓吃,楚夫人想吃胡辣汤,我就想着用这面给她做一碗。”
他婆娘听他说着,又扭头望了眼屋外的两个孩子,思量了一下,低声回道,“那好吧,你就在屋里做了,给她送去,在外头做了不定被人抢着吃了。”
厨子见自己夫人如此深明大义,随即喜笑颜开,“哎,那好!就在家里做了给她吃!”
揉面时倒没有什么动静,面筋也很快就做好了,他夫人也把留给他的那碗汤倒进锅里加一点盐煮开了,清汤清水的,不油腻。
就是放料时,醋一放下去,味道便散开了,关着门也没用。
隔壁到他家中玩的孩子闻见香味,便问厨子的孩子,“你们家里在烧什么东西呢?这么香?是不是你们爹娘瞒着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呢!”
那两个孩子一听,急了,随即跑到小厨房前捶门。
厨子的夫人听见动静,将门开了一小条缝,轻声道,“你们两人别吱声,爹娘在做好吃的给你们吃呢!别被人发现了!”
醋就是散味的调料,一放下去,就香得勾人,两个孩子在外面玩了一会会,被邻家的孩子一撺掇,又跑去敲门。
这次不但敲门,还嚷着,“爹,你在烧什么好吃的呢!”
这么一叫,靠的近的邻居都听见了。
他们娘一听见他们嚷嚷,生气了,一开门将孩子揪进门来就要打屁股。
旁边一个邻居隔着篱笆道,“厨子家的,你们莫不是私吞了几块狗肉,在烩狗肉吃吧?”
这厨子实则一块肉都没有吃到,只是喝了些锅底的狗肉汤,吃到些肉丝,喝汤喝了个肚溜圆的回来的,正在将胡辣汤盛进碗里,放进了食盒,一听邻人这么说,有些生气了。
他拎着食盒走了出来,生气道,“你自个儿去问问,我们那些烧菜的厨子,谁吃了一口肉?用大锅熬了几十锅的狗肉汤,谁吃了一块肉?连片白菜叶子都没吃到!”
“那你手上拎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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