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云真听到逢晴这么问,不由得有些心虚,隔了几秒才轻声回道,“不是他。”
可那确实就是赫连锦,不过赫连锦隐藏自己的行踪,是为了保命,凤允恭布了太多的眼线和陷阱,想要杀他。她下意识的就撒了谎。
逢晴脸上的笑意,渐淡了一些,轻声反问道,“你怎知不是他?除非……你下落不明的这几个月来,都陪在赫连锦身边?”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弥补。
是啊,除非她陪在赫连锦身边陪着,不然怎么知道那个面具人是不是他?
云真愣了几秒,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回道,“是,这几个月来,我都陪在他身边。”
逢晴听她这样回答,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你跟他之间,是真的吗?侯清晓已经死了,他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其实我倒觉得,赫连锦也挺可怜的,他大概是真的心里有你。”
剩余的话,却没接着说下去了,云真知道,她有劝自己留在赫连锦身边的意思。
她咬着下唇,不由得又低头看了眼逢晴的肚子,轻声回道,“不说我了,你……是不是怀了他的孩子?”
逢晴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伸手摸了下,羞涩地点头笑道,“应该是,我还没告诉他。”
云真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在绝望中化成灰的声音。
逢晴却似没看出她的情绪,忽然起身朝那车夫道,“我有几句话,想与郡主单独说说,还请这位壮士,移步偏厅好吗?”
那车夫站在一旁,不由得犹豫地看向云真,征求她的意思。
云真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勉力朝他微笑道,“你去偏厅里坐一会儿,没事的,逢晴是自己人,不会伤害我。”
等到那车夫进了偏厅,逢晴随即坐到了云真身边,抓住云真一只手,轻声道,“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为何楚玉好像知道了你身份,有一天晚上,他做梦时,直叫着,真儿,不要杀他!他是我的君主啊!”
“我当时吓得一身冷汗,伸手去摇他,他醒来之后我问他做了什么梦,他也不说,一个人起身在院子里坐了一夜。我怕他也知道了我身份,所以不敢多问。”
“那天他接到庭梧的信时,又是哭又是笑,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可过了两日,才发现他背着我们撕碎了那封信,我猜,他知道你还活着,心里虽然高兴,却又不想看见你,近月来,两国边陲已经起了几次冲突,毕竟你……”
逢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云真手心一片冰凉,怔怔地望着她。
真儿,楚玉这么叫她,没几个人知道,若非是逢晴听到他在梦里这么叫她,又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赫连锦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楚玉才会得知她的身份和任务。
他在梦中,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撕碎庭梧的信,更是做出了选择,他恐怕是选择不原谅她,那么她又何苦出现在他面前,往他心窝子里再捅一刀,让他再难过一次呢?
他有了照顾自己的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灾星,害得他落魄到如此程度,她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扪心自问,一直都是楚玉在照顾她,在迁就她,一次次地救她于水火之间,而她,似乎真的一次都没能像他对待自己一般,而是将他的命运,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这次,好像在冲动之下,又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酒精烧得她脑子昏了头,给了她不该有的勇气。
“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们,我还活着,我没有死,任何人都不必因为我的假死而伤心。”
许久,她从逢晴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朝她挤出一丝笑来,“赫连锦还等着我呢……等改日,改日我再来看看他和九斤。”
一时之间,她更加没了面对楚玉的决心。就是因为太在乎他,才更加不敢面对他。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说不定会有一天也会知道你,你千万要小心。”她刚要起身,又笑着慌乱地嘱咐了一句,“不过,你有了他的孩子,你也不曾欺骗过他,他应当会原谅你。”
说完,才猛地起身,走到偏厅门口,朝车夫低声道,“走吧,我们走吧。”
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逢晴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楚玉一定对她很好,她为什么又要来破坏别人呢?
当初她破坏了侯清晓与赫连锦,这次,她绝不会再掺和在逢晴与楚玉之间,她是个多余的,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再多坐会儿吗?外面日头还毒得很,赫连锦在外头等着你吗?”
逢晴随即走到她身旁劝道,“等再凉快一点再走吧,我想起后面还有今早煮的酸梅汤,用冰镇着呢!”
酸儿辣女,看来逢晴肚子里怀的还有可能是个小楚玉。
云真回头看了她一眼,摇头回道,“不了,这就走了,赫连锦等得急了又要吃醋。你若是喜欢吃酸的,自己也要注意着一些,冰的不能吃太多。”
她说完这句,随即带着车夫匆匆忙忙朝门口走去,她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在逢晴面前失态。
逢晴又追在背后朝她说了几句什么,她听不清,也没有回头,只是摆着手。
坐上马车的一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成串地滚落下来,她心如刀绞,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被烈日暴晒过的马车车厢,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她抹也抹不尽脸上的泪和汗水,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一边极力地压住自己的呜咽。
那车夫再傻,也知道云真多喜欢楚玉了,没吭声,只是将马车又赶回到了之前那家客栈。
在树荫底下停了许久,他才硬着头皮转身朝车帘子里头道,“公主,我们先在这客栈里住下,剩下的事,等休息好了,明天再说,好吗?”
连问了两声,也听不见云真的回答,顿时急了,说声得罪了,撩开帘子往里头看去,只见云真已经昏倒在了车厢里,一动不动了!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背起云真,朝客栈门口的小二道,“小二!你快帮我去请个大夫来!要最好的,多少银子我们都付得起!”
他叫了老板娘跟着他一起把云真背上了楼,等在门外,吓得一身的热汗。
那老板娘给云真脱了衣服,用凉水替她擦了两遍身子,云真惨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才放下心来,走到门口道,
“姑娘恐怕是中了暑气,你这马车车厢里这么热,再好的人也要蒸坏了,大夫待会来给她开个帖子吃服药,应该就能好了。”
“多谢多谢!”车夫这才松了口气,为难道,“这是我家小姐,我一个大男人的也没办法,麻烦老板娘替我多照顾一下了。”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银锭子来放到老板娘手上,“药也在您这里帮我熬,成吗?”
哪有跟银子过不去的人?老板娘接过了,见大夫上来了,随即笑着回道,“好!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进去替姑娘穿件衣裳!”
那大夫上来了,看着倒是个年轻的,扫了车夫一眼,没吭声就进去了。
车夫不放心,跟着他进去,看他隔着纱帐给云真把了脉,随即问道,“是怎么了?”
“中了暑气。”那大夫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还有,急火攻心,去心火要用的药材,我倒没随身带着,你去药铺里给她抓一些来罢,吃两顿,应该就能好了。”
说完,走到桌前,写了两味药的名字,递给了车夫,“一味白芍,一味当归,立刻抓来。”
“好。”车夫急急接过了,朝那老板娘道,“麻烦老板娘替我多照看着一些,我马上回来!”
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跑出了客栈,想着路上经过的药铺,循着记忆摸过去,才发现摸错了方向。
急忙问了路人靠得最近的药铺,等到买了白芍和当归回去,云真的房门却已经关上了。
他以为老板娘心细,下楼煎药怕有人进去,给云真锁了门,又下楼去找到后厨,那店小二正好端着菜从里头出来。
“我的药买来了,老板娘正在里头煎药吧?”
“老板娘?什么老板娘?”店小二被他问得愣住了,“我们掌柜的独身一人,老板娘前年就去了,哪有什么老板娘?”
“可是……”
车夫这才觉出好像有哪里不对,一把抓起店小二的衣领,拉着他上楼,指着云真的房门沉声道,“打开!”
店小二随即掏出钥匙来,打开门上的门锁,推门往里一看,床上已经没人了,到处都是空的。
“你刚刚请来的是什么大夫!”车夫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啊!这分明是一伙的,把他调开,然后带走云真!
“我……我是在药铺门口见他挎着药箱走出来的,他说他是大夫,我想着人命关天,就把他请来了!”店小二也是出于好心,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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