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氏跟在宋煜身边这些年,对于朝廷地方的情报很是清楚,如数家珍地说了起来:“准确地说安家是因为安阁老开始才逐渐成为钱郡的地头蛇的。安家祖上务农,安阁老自幼聪慧,机缘巧合拜到名师门下,皇上揭竿起义,安阁老更是立下大功。皇上登基,安阁老便连连升迁,最终进入内阁。安家也在安阁老的提携下一点点壮大,除了几个在帝京的青年才俊,大多数族人都留在钱郡发展。”
锦绣认真听着,不禁暗暗点头。
皇上登基的时候,最初立下的皇后并非姑苏氏,而是前太子的额娘张氏,可惜张氏身子骨不好,还没有等到皇上登基就病逝了。皇上为了纪念这位贤明的妻子,在登基后不久便立刻张氏的儿子为太子。
可惜……这太子也是命薄之人,早早地便薨逝……锦绣猛地一震,突然问道:“乳娘,安广王是怎么死的?”
乳娘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那时候王爷刚刚出宫开辟府邸,安广王作为太子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安广王廉政,做事果决有谋略。朝廷内外皆是赞誉之声,都说启国有此太子乃是社稷之福。七王府府邸才刚刚修缮完,宫里就突然发丧,说是太子殁了。我们都懵了,太子从小习武身体强壮,又与人为善从不结怨,怎么突然就没了?”
“宫里没有给过多的解释,只说是恶疾。那时候太子福晋才诞下世子不久,皇上体恤她们母子,便追封太子为安广王,太子福晋为安广福晋。安广王出殡,整个帝京的百姓都自发送棺,哭丧的人跪在安广王府门口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屋子里的人全都一脸震惊。
整个帝京的百姓自发送棺,哭丧哭了三天三夜,这足可以看出在百姓心中安广王的地位有多高。既然是朝廷内外都默许了的下一任君王,又的确有治理社稷的手段谋略。至少说在那时候看来,宋哲禄宋哲玉这两位完全不是安广王的对手,以安广王当时的势力也足矣防范他们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那么安广王到底是怎么死的?果真是因为突然恶疾?
锦绣突然想起许多事,一直安静低敛的安广福晋,宫廷大小宴席,她们母子总是坐在最僻静的角落里,也没有人会去关注她们。政治便是这样,太子的时代已经过去。
她心中却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太子的时代真的过了吗?那些曾经拼命拥护太子的势力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她想起安广福晋来,那个看似绵柔实际处处小心翼翼的女人。还有世子,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在水池边故意的陷害,自己跌落水中差点搭上命也要诬陷秦姐儿……
心猝然抽动了一下,一切似乎变得朦胧又清晰起来。很多人,很多事情,在抽丝剥茧地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皇室,从来没有柔善之人。
深吸一口气,继续问迢氏:“安广福晋从那时候起就变得低调沉闷了?”
迢氏想了想,摇头:“安广福晋本就话不多,即便是安广王还在世的时候,她也十分低敛。”
“安广王只有一位福晋?”
“还有两个姨娘,不过安广王薨逝后,安广福晋便进宫求了一道圣旨,要求两个姨娘陪葬。”迢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皱起眉来:“那时候还有些小风声,说是有个姨娘怀了身孕……不过后来两个姨娘都陪葬了,安广王府从此安静下来。安广王福晋鲜少出门,也谢绝宾客上门。”
锦绣心里却狠狠颤了一下,让两个姨娘陪葬,活人陪葬……仅此一点,她就全盘推翻了自己以前对安广福晋的看法。正如那句话,皇室从来没有柔善的人,安广福晋也不是省油的灯!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事情已经原原本本地摆在那里。这滩烂泥,定然是有安广福晋的影子在里头,至于她到底扮的是什么角色,那就不得而知了。
思忖片刻,吩咐程峰:“商宴肯定会对内监动手,你们要堤防着。”
程峰立刻郑重回道:“福晋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妥当。”
迢氏反而忧心忡忡起来:“虽然黑鸟去了钱郡,但是不能证明这些事就和安广福晋有关。”
锦绣摆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
张内监越来越食不知味,半月的期限越来越近,黑鸟带了信却一直没有回音,那头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处境,还是说已经舍弃他了?
他心乱如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小厮端了午膳进屋,许是因为两人喝过一夜酒的缘故,亲近了不少。小厮笑着将食盒放下,道:“公公今儿有口福了,膳食是从醉翁居订的。”
张内监“嗯”了一声,看小厮从食盒里将膳食取出来,一条完整的烤鱼,还有一份肘子,外加一个炒青菜。香味扑鼻,他却懒懒地不想动,不禁想起牢房的规矩,一般在行刑的头一天晚上都会给囚犯饱餐一顿,第二天好上路。
小厮殷勤地给他布菜,热情道:“在来的路上碰到了商大人。”
张内监正准备拿餐箸的手僵在半空中,小厮喋喋不休:“商大人是前几天搬进王府的,人很好说话,经常请底下的人喝酒。”
张内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哪个商大人?”
小厮一拍脑袋,憨厚笑起来:“瞧我这脑袋,公公您可能不知道。有一阵子福晋大病,是商大人医治好福晋,我们西蜀王府从此便视商大人为座上宾,是西蜀王府的贵人。”
张内监兴致缺缺地嗯了声,不再问。
小厮却兴奋起来:“商大人今儿赏了我一壶酒,我带来了,公公您尝尝,听说是城里买的好酒,一斤酒要好几百两银子!”
张内监眼皮直跳:“是在你来的路上送的?”
小厮点头。
张内监顿时脸色微变:“既然是送给你的,你留着喝吧。”
小厮笑,将酒取出来,小小的一壶,摆在桌子上,殷勤地往前推了推:“公公上次请我喝了酒,这次我请公公。”
张内监的脸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不断摆手:“不喝,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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