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静下来,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他。
松软的栗子糕香味弥漫在空气里,张良一连用了好几块不禁连连赞叹:“这是你做的吗?手艺这般好……”
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来。
保格看在眼里,不由紧张起来:“你……你没事吧?”
张良摇头,苦涩一笑。月光姣姣,不知为何,衬得他眉目黯然,似有一团郁结之气笼罩眉间,久久无法散去。
保格愣了一下:“你有心事?”
张良怔了片刻,回头看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很小的时候爹便去世了,娘亲熬不住也改嫁了,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
他目光清澈,里头带了一丝伤感,保格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祖母最喜欢做栗子糕,每次都要蒸好大一锅……祖母的栗子糕当然比不上你这用料精致,我家很穷,祖母每次都去买最便宜的栗子……”
他徐徐说着,保格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虽然她只是一介宫婢,但是打小便在阿休国皇室长大,算不上大富大贵,至少是衣食无忧。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年轻少年,在需要体面的时候,竟然要跟着自己的祖母去街上捡别人不要的菜叶,甚至为了赚两个铜板,要做和大人一样的粗使活儿。
她开始心疼他。
“家里虽然穷,可是祖母时常教导我,人穷志不短,男儿当顶天立地!”张良回忆起祖母,面上满是柔和和敬重:“所以我才会选择参军,并且参加了武举,好在取得了不错的名次,直接被提拔到了禁军营……”
说到这里,他面上一黯,突然有些痛苦起来。
“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做人了,有了俸禄,祖母不必再去菜市场捡别人不要了的菜叶,可以买最新鲜最大个的栗子糕,还可以去叨念了好多次的醉仙楼吃宴席……这些她都没来得及享受,甚至没来得及见我最后一面……”
张良突然用手去擦拭眼角,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保格这一刻也眼眶微湿,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她却能感受到张良的祖母对张良的谆谆厚爱……那个善良勤奋的老人,没来得及享受半点孙子带来的福分,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她取出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亲手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祖母是半月前死的,我刚入禁军营……”张良轻声道了句谢,许是哭过发泄了的缘故,他的神情没有先前那般黯然,语气也轻快了些:“我没钱买棺椁,便暂时将佩剑拿去当铺典当了,等到这月发了俸禄,便可赎回来。”
保格心里难受极了,想了想,干脆将衣袖里的钱袋掏出来,全部塞到张良手里:“你先去把佩剑赎回来,禁军典当佩剑,被人发现了那可是死罪!”
张良立刻将钱袋还回去:“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再有几天便会发俸禄了,到时候去取回来便是。”
保格坚持给他,并且叮嘱道:“你典当佩剑埋葬祖母乃忠孝之举,可万不能因此丢了仕途。你才刚进禁军营,还这般年轻,未来必然会有大造化的……你可不要糊涂了!这银子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领了俸禄再还回来。收好吧,我在宫里,吃食用度都有,用不着银子的。”
张良这回才没有拒绝,认真感谢了她,小心地将银子收好。
保格才松了口气。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无形中她在开始紧张对方,开始替对方考虑,为对方着急。
为了将话题转开,保格故意道:“其实我才羡慕你,你至少还能和祖母相依为命,我却连个家人都没有。”
张良愕然。
“我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很小的时候便被阿休国皇室买了去,阿休国国王见我伶俐,便安排在公主身边……”
张良露出同情之色,保格心里反而惆怅起来。
这一晚,保格絮絮与张良说了许多,直到夜色微亮,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离开时保格细细问清楚了,张良每个月有十天在御花园当值,具体是哪十天保格也记下了。只是张良叮嘱她:“我们的事……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哪怕是皇后娘娘。”
保格不解。
张良苦笑:“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宫姑姑,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个看守御花园的小小禁军,万一被上头知道了,只怕……”
保格顿时就笑了:“放心吧。”
两人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这才离开。
……
这之后,保格总是偷偷地私下和张良见面,两人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了恋人。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智商堪忧,哪怕精明如保格,在张良的强烈攻势下都言听计从。
不仅没有走漏半点风声,甚至连齐齐阿都瞒得死死的。
好几次做活儿的时候走神,齐齐阿询问她,都被她含糊地盖了过去。
一切都变得无比顺畅,夜里静谧的御花园成了两人幽会的场所。两个人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夜,天南地北,从自己的生活谈到日常琐事,甚至是自己的主子……
张良总是很心疼她:“明年正好宫里要放一批宫女出去,你年纪也到了要不出宫吧。我到时候租凭一个大一点的院子,我每月的俸禄虽然不多,但应当也够我们二人的吃食用度了,再看看年底能不能上升迁,到时候俸禄就能多一些……你和孩子,我都能养得起的。”
保格脸顿时就红了:“你、你说什么呢。”
张良认真道:“我知道你和皇后情谊斐然,可你总不能做一辈子宫女吧?再轻省那也是伺候人的活计,我怎么能让我的女人一辈子伺候别人,给别人端洗脚水伺候膳食呢!”
保格心里暖滋滋的,却也没有被冲昏头脑,只是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张良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子诚恳无比:“保格,嫁给我吧,我张良用性命起誓,这辈子一定对你一心一意,永远爱你宠你,将世间最好的给你!”
保格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不知是谁吻上了谁,也不知是谁褪去了衣裳……
在静谧的池塘边,羞得虫儿都不敢啼叫。
……
保格去御花园的次数越发的勤,有时候明明还在当值都会偷偷摸摸溜出去,齐齐阿看在眼里,正寻思着找个机会探探,保格便站到她面前,跪下来请求:“皇后娘娘,奴婢想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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