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深夜潜入妇人闺房,此番作为实乃不是大丈夫所为,大王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锦绣面色铁青,屋外听见动静的木婂和屏舒有些焦急地想要进屋,被锦绣给劝了回去。
她是见识过面前这男人功夫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若是这男人愿意,只怕整个七王府的人都不是对手!唯一武功高强的云曦又去了江佪,更没人能与之抗衡。
她不知道他为何而来,殷不悔显然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指了身边一位和他一同前来的老者,道:“这位是乔先生。”
锦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位先生取出铜针她才恍然惊醒。
殷国除了武力强横于天下,还有一样称霸独尊。
——医术。
殷国可谓三人成医,每百人里就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圣人。而这位被殷不悔尊称为乔先生的人更是各中翘楚。
关于这位乔先生的传说已经被说书人改编成了故事,口口相传,是百姓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
相传其能化白骨而生肉,有起死回生之神术。
又譬如医治好了某位王上,得赏五十座城池和一百箱珠宝。
……
反正这位乔先生几乎已经被神话,在他手里就没有医治不好的病,只是世人都说这位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且为人脾气古怪乖张,救人与否全凭一时喜怒。
锦绣看着面前这位须发横生,慈眉善目的老者,再一次颠覆了自己对流言的认知。
她终于明白这位享誉天下的神医为何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因为他是棣属于殷王的。王上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其他凡人驱使。
殷不悔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她脸上,凝视她许久,才有些古怪地闭上眼睛,自是一笑,有些哭笑不得:“竟然又被你骗了,本王是不是很蠢?”
锦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侧目正好能看见他古铜色的肌肤上微微颤抖的欣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一把蒲扇,将他硬朗的线条添出几分柔和。
乔先生已经准备完毕,温和地笑问锦绣:“老夫现在替福晋把脉,还请福晋移驾软塌。”
锦绣本能地皱眉,且将双手朝衣袖里紧了紧,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劳先生出手,皇室派了太医来,我也请了郎中。”
一副启国大夫不比殷国差的口气。
乔先生也没生气,又劝了一遍:“福晋的院子里已经有人感染瘟疫,让老夫检查一番,妥当为上。”
锦绣冷笑着看他,反问道:“先生既为大夫,就有悬壶济世的职责。还请先生留下瘟疫的解药,帮助那些无辜之人。”
乔先生的柔和坚硬在脸上,有些窘然地回头看了眼殷不悔。
锦绣立刻冷哼道:“先生枉为神医,弃病人于不顾,见死而不救,这是为医为善者的做派吗?”
乔先生尴尬万分,连连作揖道:“老夫只是一介凡人,所谓神医不过是世人玩笑罢了,还请福晋莫要笑话老夫。”
锦绣就将视线绕过他,落到殷不悔的脸上,冷声道:“大王若是有心解了这瘟疫,就请留下解药。若是不然,还请大王速速离开,男女授受不亲,大王不要这清誉,妾身还要在这泱泱之世立足!”
殷不悔突然走上前几步,锦绣戒备地往后一退,然而还来不及开口,就突然觉得脖颈处一阵剧痛,整个人就突地瘫软下来。
殷不悔轻巧地接住被打晕的锦绣,然后小心地将她放到软榻上,才对乔先生吩咐:“请先生出手。”
乔先生搭脉看病,殷不悔则走到窗棂前,听着屋外呼啸的冷风,忽然有几分自嘲的冷意。
两国开战,正是迫在眉睫的时候。他却从探子口中得知她感染了瘟疫,就什么也顾不上,硬是阻断国师等人的劝阻,带着乔先生马不停蹄地赶到帝京。
谁晓得,那女人竟然毫发无损,还似笑非笑地对他说什么君子大意。
他向来自诩聪慧,只是屡屡在这女人手中吃瘪,每次都是丢盔弃甲败兴而归。
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能将她打晕。
虽然知道这狐狸一样的女人不会有事,他还是不放心。
瘟疫爆发的地方离她居住的寝殿这样近,万一……
乔先生确诊用了很长的时间,这让原本心情坦然的殷不悔忽然有些吃不准。
等到乔先生把完脉,殷不悔立刻上前,急着询问:“先生她……”
就看见乔先生面容肃然,眼底有惊骇的光华闪过,再抬头不免无力地摇摇头。
难道是瘟疫?
殷不悔突然有些站立难安,急着要问乔先生,乔先生率先开了口。
“不是瘟疫,但是比瘟疫更严重。”
“中毒?还是中蛊?”
乔先生俱是摇头,叹息道:“是殇情花。”
殷不悔显然没听过这名字。
乔先生很耐心地给他解释:“这是百年前出自断情崖的一种花卉,是一个很悠久的故事了。断情崖的谷主为了惩罚出轨的妻子,特意精心栽培此花。”
“这花很难培植,一年发苗,三年开花,要五年才能结果。培育的过程需要不断添加活血滑胎之烈药,等到花开结果的时候将果子取下,细细研制成粉末。”
“殇情花的果子奇香,是不可多得的熏香之物。只是此物一旦用了,就会造成女子阴气亏损,从而永久不孕!”
殷不悔大骇,目光落在锦绣的脸上,她的肌肤很白,睡得很安详。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对她下如此毒手!
女人一辈子,除了嫁给如意郎君,就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谁能这样残忍剥夺她作为母亲的权利?
殷不悔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他有些要杀人的冲动!
将最后一丝理智努力放大,带着期盼地问乔先生:“先生医术了得,一定有医治的法子。”
就看见乔先生谓然一叹,有些沮丧地低下头:“若是一开始老夫还有办法,只是现在福晋被熏香侵体的十分厉害,已经伤及根基,老夫无能为力。”
殷不悔的目光如刀子般狠狠从他脸上滑过,带着一丝威胁的意思:“先生怕国师秋后算账?”
乔先生看着有些丧失理智的殷不悔,躬身长长作了一揖,才恳切道:“老夫效忠王上,岂会怕他人左右,若是顾忌国师,老夫就不会千里迢迢追随王上来帝京。”
“王上,福晋的病至少用了两盒熏香,老夫真的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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