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彩儿扶着菊青缓缓走出王语嫣的院子。
彩儿是菊青央求辽东王自己选买的奴婢,又是一众婢子中一等一的机灵,逐渐成了菊青的心腹。
“福晋似乎不大相信姨娘说的话,”彩儿斟酌道:“若是追查起来定然会查出姨娘在说谎的。”
姑苏灵的确去过书房,却从未提过馨姐儿的事,当然辽东王也没有要为馨姐儿请封的意思。
“她不会查的。”菊青很肯定,甚至得意一笑:“她向来疑神疑鬼,这黑锅姑苏灵是背定了。”
说着双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弥漫开为人母的慈和,语气里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闲适惬意:“狗咬狗才好,咱们只用远远看着。”
没有身孕的姑苏灵能让王语嫣视为眼中钉吗?彩儿就露出狐疑之色。
菊青看了不禁咧嘴:“你没看见王爷看姑苏灵的眼神,只恨不得立刻将她吃下去。姑苏灵年轻漂亮,又与王爷有母家情分,这关系谁能越得过去?”
“可是……福晋不会给姑苏姨娘机会的。”彩儿叹了口气,若是辽东王不能宠幸姑苏灵,姑苏灵就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真正让王语嫣忌惮的是子嗣,而非区区姑苏灵。
菊青就皱眉看了她一眼,冷然而笑:“机会总是有的,上天不给机会,我们难道还不能推波助澜?”
……
辽东王的日子不大好过,先是王麟的事,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将王语嫣送去南江的书信劫持了,刑部愣是咬定辽东王府干预朝廷办案。再后来又是方桧,罪证如山根本容不得狡辩。最可气的是竟然有人绑架眉徒寻的儿子,要求用方桧的罪证来换取眉公子。
这下无论是谁都会以为是他对眉家下手的,原本还有几分隔岸观火的辛家一听见这消息,顿时打消了和他合作的念头,重新回到眉家同一阵营。
失去辛家这等巨擘的支持,等同于少了一只臂膀,叫他如何不心痛,不惋惜?
眉徒寻已经将罪证送去了,虽然只是拓本,对方也没有胡搅蛮缠,竟然当天夜里就将眉公子送了回来。
辽东王彻底清醒,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罪证落在眉徒寻手里还好说,只要方桧那边咬死不承认就好了,若是落在别有居心的人手里,谁知道知对方会怎么利用。
突然他有些心神惶惶,第一次对前途产生浓浓的迷茫。
跟在辽东王身边的小厮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忐忑地上前,有些惶然道:“王爷,恐怕巡防营的人不会来了。”
辽东王所在的位置是帝京城的一座酒楼,酒楼算不上最顶尖的,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在这种地方宴请巡防营的长官也是很好的。
明明约好了正午时分前来详谈,现在……
他打开包厢的窗棂,从这个位置往下看,正好能见游人如梭,多是饭后闲逛的帝京富庶人家。酒楼的门口清清静静的,早过了饭点。
看来对方的确是爽约了……
这些日子,护卫营、巡防营和禁军的人都是如履薄冰,虽他几次三番礼贤下士,对方都不温不火。
叹了口气,准备关上窗棂离开,却在这时突然看见酒楼外走来一位紫衣女子。那席紫衣华贵异常,在蒙蒙光熙里掩映出一片亮丽的光华。
不禁让他想到许多年前,少年偷偷摸出宫,心扉悸动等待恋人时,安希肴就是穿着这样美艳的紫衣,在人群中款款而来,仿佛坠落人间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心里的那丁点惆怅突然消散大半。
当看见女子容貌时,辽东王终于舒展开眉梢,抿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请姑苏姨娘来。”
当穿着紫色锦裙的姑苏灵缓缓到达厢房时,房内早就订好的膳食全都摆上了,热腾腾的冒着气浪,让姑苏灵震惊之余又有些微微的惶恐。
辽东王很坦然,屏退了下人,笑道:“原本是宴请一位故人的,故人有事耽搁了。”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席位,姑苏灵微顿了一会儿旋即上前。
落座后才听辽东王问起:“一个人出来闲逛?”
姑苏灵赶紧低敛道:“臣妾自到王府以来还未回家探望过,今儿个得空去姑苏府地走了一趟,顺道看看母亲和祖母。原本是要回王府用膳的,想着路过这里干脆就进来了,没想到竟然碰见王爷。”
辽东王点头:“本王也许久没有去姑苏家了,不知太太身体可好?”
姑苏灵莞尔:“祖母今儿个还念叨着王爷呢,说王爷您在外头忙上忙下很是辛苦,愣是要臣妾带一匣子浆漼的血燕,让臣妾好好给您补一下。”
“浆漼?”辽东王诧异:“浆漼的琼浆是不错,血燕却不及北淮的。”
姑苏灵略有尴尬地用帕子掩了掩唇角,才说道:“表哥姑苏营郎年前调去浆漼补了缺,是他让人不远千里送东西回来孝敬祖母的。”
这下轮到辽东王尴尬了。
姑苏营郎是二房的长子,他却不晓得这些年姑苏家的发展。略略沉吟了一下,看姑苏灵时不免多了几分不同。
他这些日子奔走于各权贵世家,竟然忘了母亲的娘家姑苏家,那也是一尊巨擘啊!遍布启国各地的姑苏家子弟是最有力的屏障!
他忽然有几分幡然醒悟,当初汝南侯提出将自己的女儿嫁到王府,表面上说是为了他的子嗣后代着想,事实上未必没有姑苏家的良苦用心!
只有亲上结亲,双方才能紧紧绑在一根绳上,姑苏家这是摆明了要全力支持他!
他忽然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有些艰难地扯起一个笑脸,莫名其妙对姑苏灵说了句:“委屈你了。”
……
锦绣一直没等来宋煜,反倒是边塞突然传来消息,殷国意想不到地开始大举攻破启国城池。
对于殷国的背信弃义,朝廷除了骂声一片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北疆王一直赖在帝京不走,塞上能统帅军队的官吏本就不多,再加上调动三军的统率印章一直在北疆王手里,这会儿也就成了北疆王最有力的威胁手段。
更让锦绣没有想到的是,殷不悔竟然敢在这时候偷偷摸进帝京。
他在一个寂静的夜里潜进王府,偷偷翻进墨竹小筑,然后撬开了锦绣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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