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和伯庸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李术却一脸淡然,似乎经常做这样子的事。
打秋,军队私下的用词。为了改善军队伙食和物资,将领会组织士兵悄悄地去偷袭马匪,抢夺来的物资不会上报,全都分发下去。
……
黄沙寨。
以前是摩梭城数一数二的马匪帮派,结果被强大的摩梭城主围剿了好几次,虽是死里逃生了,却损失了不少兄弟。至此元气大伤,只能躲到钎子沙漠深处,偶尔打劫过往的商贾,憋屈过日子。
当家的头儿是以前马匪帮的三把手,老大和老二全都在摩梭城城主的围剿中丧命,他便理所应当继承了头儿的位置。
与他那两位哥哥相比,他明显要胆小的多。
或许是被摩梭城城主打怕了,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属下靠近摩梭城。
在沙漠建立山寨,苟延残喘,他知道自己窝囊,却又无可奈何。
杯里的酒水十分粗劣,喝了两口,又全部吐了出去。
已经一个月没开张了,地窖里的美酒和食物几乎要被消耗一空,上个月还跑了两个弟兄。大家熬不住这苦日子,全都想去另谋出路。
马匪头子手里还有百来号弟兄,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以前的围剿中受了伤,战斗力十分低下。
和以前的辉煌相比,现在可谓是良莠不齐惨不忍睹。
马匪头子烦躁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突然有属下贼眉鼠眼地进屋,神秘道:“头儿,我们今儿抓到一个肥羊。”
马匪头子顿时面露喜色:“商贾?运送什么的?有多少货?车上可有酒水食物?”
属下苦笑道:“是个孩子。”
马匪头子顿时就泄了气,狠狠瞪了属下一眼。
如今殷国动荡不安,商贾也越来越少……抓个孩子有什么用,总不能把孩子剥了烤着吃吧!
属下后面一句话让马匪头子浑身一震:“头儿,那孩子是摩梭城汪家的长孙。”
马匪头子愣了好半天,然后瞪着眼睛看属下,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汪家的长孙?”
属下喜笑颜开,重重点头:“汪家的车队在沙漠里遇到了沙尘暴,这孩子和车队走散了,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半截身子被埋在沙子里,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还差点尿了裤子。我们问了好几次,他才哭着说自己是汪家的长孙。”
马匪头子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这种感觉犹如被巨大的金块砸中脑袋,让人晕乎乎的十分享受。
汪家啊……
摩梭城最有钱的商贾,光是铺子就有几十个,从粮食到丝绸甚至食盐都有涉及!
这可真真是个小肥羊啊!
马匪头子笑了,立刻让属下将那汪家的金疙瘩带进来。
年轻的小少爷,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十分秀气。穿的……嗯,只有江家的公子哥儿才穿得起这么华贵的丝绸。
马匪头子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江家的公子哥却吓得缩了缩脑袋,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还真是胆小如兔啊……
马匪头子很高兴,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温柔不吓人,然后沙哑着声音哄孩子般小声问他:“你是江家的公子?”
孩子一时被吓懵了,不做事。
属下见状,顿时上前一步,软声软气地哄他:“别怕,我们头儿是好人,明天头儿就送你回家。”
孩子这才抽泣了两下,好歹没有哭出来。
马匪头子跟猫儿抓似的,却不敢吓着这江家的小公子,便继续温温柔柔问他:“饿了吗?”
公子怯怯看他一眼,好半天才紧张地点头。
马匪头子笑着让属下端了烧肉和果子上来,语气格外体贴:“吃吧,多吃一些。”
小公子终于忍不住了,像了饿了好几天一样,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马匪头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悄悄吩咐属下:“去,派两个精明去摩梭城,小心些不要惊动了城主府,让汪家准备二十万两银子来赎人。”
马匪头子脸上沐浴着兴奋的光,当真是上天赐给的财富啊!二十万两银子对江家实在不算什么,但是对他的山寨……至少可以快活好几年啊!
吃饱喝足,马匪头子甚至安排了人来伺候小公子洗澡。还准备了簇新的干净被褥,将小公子弄得香扑扑的,让他能够美美地睡一觉。
这一夜,马匪头子喝得酩酊大醉,一想到明儿一早就有汪家送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心情实在痛快极了!
马匪寨子在一片欢腾中进入沉睡,这一夜,就连看守寨门的暗哨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几个人影,便在黑暗中,蒙蒙月光里,悄无声息翻上哨点。沉睡中的守寨马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脖子被割破,死在了美梦中。
肃然站在公子门口的两个马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高个子对矮个子笑着说:“头儿说了,这桩买卖做成了,一人赏五十两银子。”
矮个子的也露出一口白牙,搓了搓手,忍不住抖了抖:“两个月前的那娘们儿……十个铜板就能爽一次,老子给她一两银子,连干个三天三夜……”
李术睁开眼睛,不去管门外污浊的声音,侧耳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只有两个守门的,然后微笑着猛地翻身下床。
他走到桌子边,提起水壶,然后再慢腾腾地走到床榻边,将水壶里的水全部倒在床上……以及裤裆里。
放下水壶,走到门口,用力推开门。
房门嘎吱开启,两个马匪吓了一跳,当看见面皮白皙的李术出现在门口时,两人突然紧张起来。
“我、我……我……”李术憋红了脸,语无伦次。
两个马匪很想发作的,可一想起老大的吩咐,以及面前这小子可能带来的好处,两人都忍住了。
努力地扯出一个笑脸,谄媚至极地轻声询问:“尊敬的少爷,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尿床了。”
两个马匪脸色格外难看,互相推搡着不愿去处理。
一想起屋子里可能的尿骚味,两人便有些厌烦起面前的小子。
最终两人还是进了屋,走到床榻边。
高个儿的还嘀咕了一句:“奇怪,刚尿了床为什么没有温度?你闻到尿骚味了吗?”
矮个儿的正欲摇头,只觉脑袋一阵剧痛,高个儿一惊,李术已经飞快跳了起来,一把挂在高个儿的脖子上,一只短小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轻快划破高个儿的喉咙。
两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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