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就听说徐术摔了一营帐的东西,还把了他那把白虎偃月刀给拿了出来,扬言要来教训九皇子。
好歹身边的人拉住了他,才叫他没冲过营来。
对此,殿下冷笑一声,自然不理会。
雾濛濛本来还颇有担心,但是见着殿下半点都没放心上的模样,她也就将心搁了回去。
第二日晌午,殿下正牵着雾濛濛出来走动,见她当真喜欢山峦河川的景致,便觉得带她出来走一圈也是值当的。
顺便,他心头默默一算,距离蠢东西真正及笄,不过也就还有二三十天罢了。
想着还有二三十天他就能娶了这小人,到时成了夫妻,便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她,殿下便板着张俊脸,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头悄悄想开了。
徐术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的,他带着人,身皮猩红披风,大步流星进来,一见着殿下,他就哈哈大笑,“殿下,老臣请安来迟,还望殿下见谅,毕竟西疆军情紧急,老夫一时半会真给忙忘了。”
这一来,就给殿下下马威。
雾濛濛小跑到殿下身边,警惕地看着徐术,就跟个露出肉垫见利爪的奶猫一样机灵。
徐术目光在雾濛濛身上一顿,这些天军中的流言他也是有所耳闻,是以他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是那种只有男人才懂的。
“殿下,真是好生自在,老臣自愧不如,不急殿下哪。”徐术这话说的大声,叫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雾濛濛听出这话不对,她顿觉这老头更讨厌了。
殿下岿然不动,他轻轻捏了捏雾濛濛的小手,很是倨傲的一扬下颌,“你自然是不如本殿的,你是什么身份,本殿是什么身份。”
他毫不客气,还很目中无人,“不过,徐将军想要和本殿相较,不若立马抹脖子,重新投胎到父皇膝下,做本殿的弟弟,方才可。”
这种话,也是有九殿下才敢说,雾濛濛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这一笑,殿下麾下的将士,跟着就讽刺地笑了。
“你……”徐术手下,有性子冲动的将士被气的面色铁青,忍不住就想回嘴。
徐术伸手一拦,他脸上阴狠一闪而逝,跟着他竟然还能笑着道,“殿下说笑了。”
殿下冷哼一声,没给他留脸面。
徐术有道,“有关西疆之事,老臣特意来请教殿下。”
听闻你这话,殿下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进主帐。”
他还是将人请进了主帐,临走之时,他拍了拍雾濛濛的小脑袋,让她想去哪,就去找司火一道。
雾濛濛点头,跟殿下挥了挥爪子,表示自己记住了。
主帐里商议的如何,雾濛濛不晓得,她只是去找了司火,两人无所事事的在营地里走了圈,聊了会有的没的。
半个时辰后,有个司金过来道,“小哑儿,殿下让你过去主帐,殿下留了徐术用膳。”
雾濛濛过去就见殿下坐在主位上,端着杯酒盏,手肘靠在大腿上,薄唇微勾,一派风流写意的模样。
雾濛濛乖巧地到殿下跟前,殿下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自己边上斟酒就是。
军中的酒,向来是烈的,喝的时候还必须得用大碗。
徐术一口牛饮,他一抹嘴,哈哈笑道,“好酒,要知道殿下这里有这样的好酒,老臣早就过来给殿下请安了。”
帐中分左右而坐,一边是殿下麾下的人,一边是徐术的人,气氛都不太好。
殿下抿了口酒,他手指修长,端着酒碗的时候,别有一种风雅,也没人敢让他一口喝干。
是以,他便小口地用,漫不经心的道,“好说。”
雾濛濛自然不会频繁给殿下斟酒,她注意着底下的两方人马已经隔空用眼神厮杀上了。
果然,就听徐术道,“单单喝酒也忒无趣了,不若让麾下人马比试比试如何?”
这是要压殿下来着,殿下不甚在意地偏头问自己手下的人,“可想同徐将军的人讨教一二?”
“末将,愿!”下面的人齐齐应声。
那等俯首听令的姿态看的徐术眉头一皱,他倒没想到这九皇子当真还有几把刷子,这才没几天就底下的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哼,末将愿率先讨教!”徐术手下,一手持板斧的高壮汉子站出来,两手一握,就捏的噼里啪啦作响。
他大步站到主帐中央,养着下颌不屑的道,“谁来?”
殿下敛着眉目,并无任何示下,这当,雾濛濛认识的左偏将腾地起身跳出来,“我来!”
话音方落,两人就战在了一起,拳来拳往,打的砰砰作响。
雾濛濛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摩打架,果真就有武侠片里的一片,好不精彩。
她看的目不转睛,竟是忘了给殿下斟酒。
殿下看了她一眼,屈指就弹在她脑门,冷冷地剜了她一眼。
雾濛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赶紧给殿下斟酒,就在这当,那手持板斧的汉子一拳头退开左偏将,叫左偏将倒退两丈,吐出口血来。
雾濛濛一惊,没想到这些人还当真下的去死手。
手持板斧的汉子哈哈一笑,对左偏将拱手道,“承让了!”
左偏将揉着胸口,被人搀扶到座位上,脸色不太好看。
殿下眉头一皱,他淡淡的道,“可带了银针?”
雾濛濛愣愣点头,她蓦地一下反应过来,腰带一翻,就摸出四五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来。
她懂了殿下的意思,径直到左偏将面前,“容我与你扎一针。”
左偏将看向殿下,殿下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有劳了。”左偏将站起来,恭敬的道。
雾濛濛点头,她眨了两下眼,如今她的一双眸子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能隔着衣服看到人体气脉。
她手起针落,找着左偏将身上气脉凝滞的地方就扎拉下去,那位置恰好是被打过一拳头的。
“一刻钟后,取下银针给我。”扎完了针,雾濛濛又回到殿下身边斟酒。
徐术若有所思,他多看了雾濛濛几眼,又与军师祭酒对视一眼。
那使板斧的汉子此时还在喊着,“还有谁能一战?”
殿下手下的人,皆面露愤慨之色,谁都想上去揍这汉子一顿,可偏生都打不过。
殿下冷冷喊了声,“司金!”
司金从帐外撩帘进来,他抱着长剑对殿下拱手道,“殿下,属下在。”
殿下一点下颌,“打一场。”
司金应声,“是。”
他转身,见那汉子也是赤手空拳,便随手将长剑抛给其他人拿着,挽了袖子道,“请。”
那汉子见司金五官轮廓极深,又是罕见的蓝色眼睛,便看出他有胡人血统。
这些常年和蛮夷外族打交道的,最是不待见胡人之流。
是以那汉子狞笑一声,扬起拳头就朝司金脑袋打过去,雾濛濛一下就抱紧了酒壶。
司金拳脚自是不弱,根本和左偏将那几人都不在一个境界,只见他左挡右突,瞅准空当,一跃到那汉子背后,一脚踹的那汉子几个趔趄,差点摔倒。
雾濛濛肯定希望司金赢,她黑白眸子发光,一张小脸看的很是兴奋。
殿下转了转还剩一口酒的碗,他一口含进嘴里,宽袖一扬,瞬间挡了雾濛濛的视线,在她转头之际,掐着她小下巴,一丁点的烈酒渡了过去。
雾濛濛一个猝不及防,让这小口烈酒呛的满面通红。
殿下敛袖放开她,低声在她耳边警告道,“信不信,本殿一脚就能将司金踹翻?”
意思,他要比司金厉害的多!
雾濛濛抹了抹嘴角,被窘地头都不敢抬,她哪里料到殿下竟这样大胆,还当着众人的面,就敢动嘴巴,简直没脸见人了。
事实上,雾濛濛压根就是多想了,此时正是司金和那大汉打到最关键的时候,压根就没人注意她和殿下。
雾濛濛默默的给殿下满上酒,哪知道殿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说,“想将本殿灌醉?蠢东西又动什么坏心思?”
雾濛濛让这样气定闲神说瞎话的殿下给惊呆了,谁来告诉她,殿下怎么是这样的殿下?
她从前那个高贵冷艳的殿下呢?那个不喜旁人碰触的殿下呢?那个还有点洁癖的龟毛殿下呢?
殿下见她一脸凌乱,颇为愉悦地抬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耳朵。
“嗬,再来!”
这当,司金三两拳头将那大汉打的来趴地下,哪知那大汉不服输,撑着爬起来还想还手。
司金有点不耐,正准备赏他一脚,将人踹出主帐。
徐术大喝一声,“罗兀,回来!”
那汉子只得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司金转身,跟殿下拱手道,“殿下,属下幸不辱命!”
殿下骄矜地点头,不怎么待见地看了他一眼。
敏锐的司金,瞬间背心一凉,总觉得殿下这时候好像不想看到他。
“我吴德请战!”徐术身边,另一矮小精瘦的人站了出来。
殿下冷哼一声,手头酒碗一挥,嗖的飞出去,砸在那叫吴德的人脸上,将人砸出去一丈远。
“当本殿的主帐是什么地方,想打就打,嗯?”殿下不客气,才不给谁脸面。
徐术一拍案几站起来,他铜铃大眼中凶光直冒,“说好的切磋,殿下这是何意?”
殿下倨傲地理了理胸襟,扬着张仇恨十足的嘲讽脸,“看不上你,本殿懒得陪你玩!”
身为旁观者,雾濛濛都觉得殿下这模样好生欠打!
果然,徐术这个大老粗忍不下去,他一脚踹翻条案,怒指殿下道,“九皇子,别以为你是皇子,老臣就不敢跟你动手!”
“哼,”殿下施施然走下座,“凭你?”
轻蔑又不屑,最是让受不住,果然徐术大喝一声,一拳头就朝殿下砸来。
雾濛濛腾地起身,她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殿下不慌不忙地侧头避过,就仅仅用一只手,先是白玉一掌,待触及徐术胸口的软甲,掌变拳,手腕翻转,像是有无声的气浪一抖——
“嘭”的巨响!
徐术被打翻出去两丈远,且他没退一步脚下就踩踏出印子来。
众人大惊,谁都没想到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竟会有这样好的身手。
殿下无所谓地弹了弹袍子,他转身朝雾濛濛走来,慢吞吞地拿起雾濛濛手里的酒壶,直接对嘴喝了一大口。
这种另类的粗野,狂放的殿下简直俊的让人面红耳赤,腿都合不拢。
雾濛濛眨了眨眼,她总觉得殿下打徐术,其实是在跟她展现他自个的身手,也叫她晓得,他其实也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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