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皇子府都做好了去西疆的准备之时。
雾濛濛的及笄礼搬上了日程。
她亲自写了一些帖子分发出去,随后和碎玉商量了及笄礼那天要穿的华服和头面,跟着往后的宾客流程,她却是不用过问。
总管苏伯对这事很上心,毕竟皇子府建府这么多年,就没热闹过,也没宴请过谁。
如今眼见姑娘及笄,他还晓得,等姑娘及笄后,指不定府里头就要多出一位女主人,是以苏伯老怀大慰,手把手操持,务必要将雾濛濛的及笄礼办的比谁都风光。
雾濛濛给还在蓟州的凤鸾去了信,没硬要她回来,但及笄礼物她是半点不客气,必须要的。
四公主那边,和亲之事,雾濛濛虽有心想透点口风,但又顾忌殿下那边,是以,只得支字不提。
好在四公主想的开,她不像从前的公主那样要死要活,而是积极在跟皇帝要好处,什么农桑书卷之类的,总是半点都不嫌多。
她觉得雾濛濛说的对,边塞苦寒,很多东西都比不得大殷,是以,这些准备好的资本便是她往后的安身立命之根本。
雾濛濛的及笄礼定在六月初六,此时,殿下那边已经早朝廷一步的收到了西疆有异的消息。
但殿下按兵不动,只专心的给雾濛濛准备及笄礼物。
六月初五的晚上,夏夜爽朗,雾濛濛和殿下坐在东厢回廊下,她笑嘻嘻地跟殿下摊手,“殿下,我的礼物呢?”
殿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尔后从怀里摸出个上好黄梨木制的巴掌大小匣子来。
雾濛濛掂了掂,轻飘飘的,她蹙眉问,“是什么?”
殿下错开视线,他慵懒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自己看。”
雾濛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地打开一丝缝隙,眯着眼睛往里瞅,这一眼,顿让一道金光差点给闪瞎眼睛。
她愣在那里,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匣子里头,分明是一对金戒指来着!
戒指这种东西,在大殷很普通,金戒指,也就不普通那么一点点。
可这是殿下送的及笄礼啊,雾濛濛不得不多想,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来着?
她想不通就问,“殿下,为什么送我金戒指啊?”
说着,她张开自个的小手比划了下,“我这手指头小,戴金戒指约莫不好看吧?”
殿下睨了她一眼,跟着抢过黄梨木的匣子,挑了锁片打开,果然里头一对金光闪闪的金戒指。
戒指就是简单的圆环状,面上嵌星罗棋布的碎紫水晶,那水晶色泽呈迷人的酒红色,配着金子的亮堂,很是精致,半点都不俗气。
殿下取了其中小点的那枚戒指,恶声恶气的道,“右手拿来。”
雾濛濛心口狂跳,她觉得自己好像懂了殿下的意思,可又不明白殿下怎知道这戒指还有其他的含义。
果然,殿下捏着她右手,想也不想,就将那枚小巧的金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
不松不紧,大小刚好合适。
雾濛濛讶然地望着殿下,“殿下,你……”
殿下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大点的那枚塞她手里,一并的还有自己修长的左手。
殿下侧过脸说,“你上辈子说过的,成亲了就要戴戒指。”
说完,他嫌弃地瞥着她,“还有,你不就喜欢金子吗?每年都让司土给你送,丢不丢人?”
雾濛濛自动过滤掉最后一句话,她笑眯眯的将戒指同样套进殿下左手无名指。
两人十指相扣,大小不一但形状一模一样的戒指挨蹭着,竟莫名有一种岁月安好的踏实。
雾濛濛举高两人相扣的手,抬头看了看,“殿下,戴上了就不能取下来哦,无名指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这一套,我就把殿下的心给一起套住。”
雾濛濛说着,还比划了个圈,最后点在殿下的心口。
殿下嗤笑了声,他多看了眼两人戴着戒指的手,竟也觉得很顺眼,不过他嘴上还是不屑的道,“你确定?”
雾濛濛点头,“当……”
她才说了一个字,殿下动作飞快地在她手腕子上一抹,雾濛濛只听的咔的一声轻响。
她撩开袖子一看,白嫩的腕子上居然被扣上了个带小金锁的金圈。
她晃了晃,又转了转,没看到开口,也压根取不下来。
殿下长眉一挑,“是你套本殿,还是本殿锁你,嗯?”
雾濛濛甩了甩手,有点急了,“这怎么取下来啊,殿下?”
殿下指尖拨了下那龙眼大小的小金锁,“锁死了,取不下来。”
所以,她这是先让这人给锁了?
雾濛濛又去看殿下的手腕,白玉质感的手腕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殿下,这不公平,为什么只锁我啊?”
殿下揉了揉她发髻,将人拉过来,任性妄为的亲了她额头一下,手就一直掐在她细细的腰身,不挪开了,“你跟本殿讲公平?”
“哼,”殿下用一种痴心妄想的目光盯着她,“本殿没将你脚踝一起锁上就是公平了。”
雾濛濛缩了缩脚,她觉得殿下绝逼做的出这样的事来。
她拨弄手腕上的小金锁,撅了撅嘴,侧到一边,使小性子。
那模样,只差没直接说,快来哄哄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殿下哪里是会哄人了,他感受了下掌心触摸到的柔软,低声道,“等你十月,真正及笄那天,我们就成亲?”
他,竟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雾濛濛让这话吸引了心神,她掰着指头一算,忽而道,“可那会,殿下和我不是都在西疆的嘛,怎么成亲?”
殿下觉得怀里小人果真傻,他抬手捏了捏她小脸,“拜堂哪里都可以拜,等西疆事了,回京后,本殿再给你补个十里红妆,可好?”
雾濛濛想了想,也觉得没啥不妥,遂点头同意了。
见她这样乖巧,殿下还是觉得多有委屈了蠢东西,他暗自叹息一声,却半点都不后悔。
他心头也有悸动,便淡淡的命令道,“蠢东西,抬头!”
雾濛濛傻兮兮地抬头,结果,殿下一低头,他就啃咬上了她的嘴巴。
雾濛濛心头好笑,她也不客气,还调皮地探出点舌尖去勾他。
静谧夏夜,和风徐徐,庭院深幽,一应都如此的安好。
第二日卯时中,雾濛濛就让碎玉给吵了起来,连带将一床的殿下也吵醒了。
盖因今个是雾濛濛的好日子,殿下特意选在休沐不上朝的这天,他也没说要起来陪雾濛濛,转个身朝里,继续睡自己的。
雾濛濛幽怨地看了他后背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所以说,果然是得道了就是根草了?
她沐浴净身,毫不客气地占用了殿下东厢房后面的沐浴暖水池子,绾发熏香,然后在赤淡三人的伺候下,穿上奢华的直缀长袍。
巳时初,一应宾客络绎不绝的到了九皇子府。
往常门庭罗雀的皇子府,在今个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雾濛濛并未亲自去迎客,一应自有总管苏伯在安排。
她只在后宅二门口等着四公主,还有曲染,至于凤鸾,她没收到回信。
四公主送了几匣子红蓝黄玄四色宝石给她,那宝石最小的都有婴儿拳头大小,色泽纯正,水头也足,一看就是贡品。
四公主当时扬起下颌,像扔一张抹布一样扔给她,“几匣子石头,喜欢就自己拿去大头面,不喜欢就当弹珠来玩也是可以的。”
雾濛濛还真以为她送的是石头,谁知悄悄打开看了点,又被吓了一跳。
四公主见她还当着自己的面就看礼物,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雾濛濛是个很俗气的人,她就喜欢金子宝石这种值钱的玩意,故而四公主的礼物简直太和她的心意了。
曲染送的只一幅画,彩墨丹青,绘的却是九天玄女下凡贺寿图。
以雾濛濛现在的眼力,她自然看出曲染这幅画也是耗费了无数心血的,不是随随便便画的,且不是每位仙女的神色表情不一,就是仙女仙衣的纹路都各自不同。
便是连四公主都侧目多看了几眼。
“曲染,你好厉害,一手丹青,怕是要赶上徐先生了吧。”雾濛濛欢欢喜喜地收了画,真心诚意的称赞道。
曲染敛了下鬓角,“你就会打趣我,师父说了,我还得再练上半年,方可去游历,只有多见识了,笔下的东西才会传神。”
雾濛濛点头,“所以你往后要四处走走?”
曲染道,“自然是的,人生苦短,于绘画一道,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曲染早几年便自梳了,此生不嫁人,只专心丹青一道。
雾濛濛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世上,也不知当真只有男女之情才是重要的。
且曲家那位继室,也不是个好相予的,要让她将曲染的婚事做主了,等着曲染的还不知道是何种火坑,故而曲染目下这样,倒不失为一条康庄大道。
盖因我们的缘故,四公主与曲染虽说关系并不如何的热络,但到底也是认识的。
她看了雾濛濛一眼,淡淡的道,“能云游四海,也是不错。”
就她知道的,她饿胞兄六皇子,其实也是想四处云游,他嗜画如痴,约莫也是想要想曲染这样的生活吧。
三人又说了些其他,四公主与曲染便借口先去了厅堂里。
雾濛濛含笑目送两人先过去,她又坐了好一会,跟着起身,就在门外不远处的院子里,见着青衫如竹的人影。
“竹笙哥,”雾濛濛轻唤一声,她实在没想到秦竹笙会提前过来看她,“你怎来了?”
秦竹笙转身,他手里拿着及笄礼物,眉目柔和,嘴角含笑,“想先给你送礼物,不算唐突了濛濛吧?”
雾濛濛嗔怪他一眼,“竹笙哥不是外人,不必这样客气。”
秦竹笙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终有一日,她也是长大了啊,这样亭亭玉立,窈窕乖巧,像是早上带着露珠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诱着人伸手去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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