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和步涯各自到达目的地后,便让士兵在此安营扎寨,留下副将守着,自己则是去加下山和流光会和。
加下山,流光刚到没多久,就开始担心起来,步涯欠缺经验,而且景茗道大路宽阔,山体不算陡峭,如果对方设下埋伏,那步涯该怎么办?不对,如果拉鲁赫要设埋伏的话一定会埋伏齐朔,毕竟齐朔才是他们最怕的敌人。
正想着,突然见齐朔走了来,流光迎了过去问齐朔:“怎么样?没有遇袭吧?”
“没有,一路平安,不过,我有些担心步涯。”齐朔愁眉不展的说,流光朝远处看了看,也有些担忧。
“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流光想起了叶儿,在出发之前,她一脸羞涩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谷主,能不能多教教步涯,他的脾气太冲了。”
如果步涯出事了,自己该怎么面对叶儿,流光越想越担心,正想着,便见一脸狼藉的步涯朝这边走来,流光喊了一声:“步涯。”便迎了过去,齐朔回头,只见步涯满身血液,除了脸稍微干净一些外,衣服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怎么回事啊?”流光迎上去,就像一个姐姐一般,握住了步涯的肩膀,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见步涯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了心。
“在景茗道,我们遇袭了。”步涯淡淡的说,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随后又对齐朔说:“你自己注意一些,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把我误做你了。”步涯说着便朝营帐走去。
流光看了一眼赵良,对赵良说:“计划失败,看来有内奸,要将所有地方的人都聚拢来,齐将军那边自然由齐将军去带,步涯那边的队伍,你拿着兵符去将人带来。”流光说着将兵符交到了赵良手中。
“是,将军,一定完成任务。”赵良说着双手接过兵符,便大步离去。
齐朔对流光拱手行礼,也转身离去,看着他们骑马离去,流光才回帐中。
“你遇到谁了?”流光问。
“拉鲁赫。”步涯抬头回答,流光给步涯倒了一杯水,步涯这才发现自己是又饿又渴。
“我看到他们全都被石头压倒,成了肉酱,我的马也是,那么多人,都是我无能。”步涯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红红的,在所有人终于忍不住,眼泪落了出来,流光走过去伸手抱住了步涯的头,步涯便靠在流光的怀里大哭了一场。
他本以为自己早就见惯了生死,以为自己不会畏惧生死,以为打仗就跟平日里对付山贼土匪一样简单,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这么艰难,血流成河的样子是多么的让人悲伤。
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般,那就要冲垮石头的河流在他心底压了很久,这一刻,他才可以那么痛快的哭出来。
流光轻轻的拍着步涯的头对他说:“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就淡了,这就是战争。”这是流光对战争所有的总结,第一次的时候她不断的躲闪,甚至都不愿意出兵器伤人,最后是为了救齐朔,自己才动手杀了人。
那时候她的手抖了好久,可等敌军再次袭来,她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想每一个军人都是嗜血的,因为软弱和善良在战场上是最不实际的东西。
步涯毕竟是阿曼达,而且经历了那么多,很快就平复了,再次抬头的时候便是正气凌然的问流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流光回答。
“我觉得一定有内奸,不然为什么有人知道齐朔要从那儿见过,我看不是别人就是陈澍。”步涯异常肯定的说,流光点头。
“我知道,但他是皇上亲派的,我不能不让他进入营帐,更不能限制他的自由。”流光有些无奈的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去杀了他,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步涯说着站了起来,流光赶紧拉住了他。
“不可,陈澍的安危陛下交到我手里了,我们不但不能动他,还要保护他。”流光直直的看着步涯,步涯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无奈。
在出发的前一天,皇上找到了流光,并对流光说:“我知道你和陈澍是世仇,但陈澍是个有能力的人,让他押运粮草,一方面是试探他对王朝的忠诚度,一方面则是让他明白当年他的父亲犯了怎样的错误,让他不要重蹈覆辙。”
流光想要说些什么,皇上却伸手阻止了流光:“我知道你不想见到他,但你们都是朕的臣子,朕对你们是一样的,有能者用之,有能却是包藏祸心之人,无论跟朕的关系如何,哪怕是救过朕的命,朕也必除之。”
皇上的话让流光失落到底,她没想到当初的梁王已经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但她也是欣慰的,因为梁王成熟了,懂得权衡利弊了,再也不会感情用事了。
“所以你要帮朕好好看着陈澍。”皇上伸手拍了拍流光的肩膀。
回忆在流光的脑海里滑过,步涯一拳砸在桌子上:“自古以来,打仗最怕都的就是有内奸,一旦有内奸,无论我方军力有多强,我们都只是炮灰,都只是炮灰,为什么,为什么?”步涯咆哮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流光看着步涯,心里有些心疼,十年前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当自己知道高志清的所作所为之时,自己曾拿着剑要去找高志清的麻烦,当时是齐朔抱住了自己,甚至是哀求自己,那时候她不懂,她以为是齐朔帮着高智清。
所以那次她跟齐朔吵架了,那也是他们唯一一次吵架,直到今天,自己做了主帅,才明白当日齐朔的所作所为,齐朔的心里必然也是痛苦的,但又是无奈的,无奈,这天底下真的太多无奈。
她不能让步涯杀了陈澍,那样就算得胜回朝,所有参战的将士都会受到惩罚,但步涯却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流光也不解释,她知道解释也没用,看到那么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敌营,拉鲁赫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并问属下的人:“今日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叫步涯,据说是学士府的家奴。”一个将士回答,拉鲁赫微微点头。
“步涯,这小子武功不错,我看不在齐朔之下,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派最威猛的将军对敌。”拉鲁赫说。
“是,大汗。”阿曼达应着。
拉鲁赫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便问:“步涯会不会是忽利努er化名?”
“不会的,如果那个小子还活着,今年就十八岁,是不可能有这样高的武功的,而且步涯今年是二十七岁,所以不可能是同一人。”
“你们还没找到忽利努er吗?”拉鲁赫生气的问,随后敲着桌子说:“八年了,八年了,你们还没找到吗?”
“也许早就被刁走了,骨头都不剩了。”阿曼达回答。
“骨头都不剩了吗?难道一点痕迹都没有吗?现在咱们在跟大西打仗,一旦这小子突然出现,回到草原,那我是为他打还是为我自己打?”拉鲁赫似乎有些慌乱。
“大汗,您多虑了,草原上都是我们的人,他是回不去的。”阿曼达安慰着拉鲁赫,似乎今日一站使他有些受挫。
“那就好,那就好!”拉鲁赫喃喃道。
齐朔和赵良已经将部队全部转移动,本以为陈澍不会出现,没想到最终还是又来了,他振振有词的对流光说:“听说部队全部转移了,我想闵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派人去碧霞关让我将粮草运过来,我就不劳烦大人了。”
“那可真是辛苦陈大人了。”流光没好气的说,陈澍哈哈大笑。
“应该的,应该的,为主帅分忧是每个将士的职责,虽然我不能带兵打仗,也不能坐镇帐中,但总归要效一份力,对吧?”陈澍得意的说着朝步涯看了一眼,步涯拳头紧握,手上青筋爆出。
若不是齐朔紧紧摁住步涯,步涯恐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冲上去将陈澍打一顿,看到陈澍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全是那鲜红的尸体,被石头压扁的人和马,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
“看样子,步将军似乎是身体不舒服,如果身体不舒服可要好好休息才是,千万别逞强。”陈澍一脸得意,随后杜流光微微拱手道:“那下官就先去忙了。”
“去吧!”流光回答。
“他恐怕是想报仇。”齐朔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转向齐朔。
“当年高志清害死流光,虽然是闵大人找到的证据,但我也一直想要告倒高志清,而且监斩之日,高志清是被人乱棍打死的,那惨状比被斩一刀还要惨。所以我想陈澍是想找我报仇。”齐朔直直的看着远方陈澍离去的方向。
“至少给他留了个全尸。”步涯冷哼了一声。
“没有,当日高志清因为罪大恶极,有老百姓上去直接生吃他的肉,饮他的血,那些人都是很敬重杜将军的人。”流光缓缓开口,嘴里的杜将军不只是自己还有哥哥杜阳明。
她永远记得杜阳明死时的样子,万箭穿心,赤松丸将他的头挂在长矛上,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午夜梦回,每一次都是汗水将衣服彻底打湿。
后来陈澍为高志清平反,这个噩梦做得就更勤了,她常常想是不是哥哥告诉自己要为杜家正名,还有姐姐,姐夫。
“痛快,真是痛快,就该如此。”赵良突然拍手称好,所有人都将头转向赵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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