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涯刚出去找,就见两匹马停在了闵府的门口,正是花云和宁皖,还有晕倒的齐朔,花云看了步涯一眼,两人合力将齐朔抱了下来,扶到门内,宁皖却始终静静的站在门口,雨水从她的脸上滴到下巴,一滴滴的往下落。
走了没几步,花云突然觉得少了什么,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空空荡荡,根本不见宁皖的身影。
“步涯兄弟,将军就交给你了,我出去看看宁姑娘。”花云对步涯说完后,便松了手,将齐朔整个人都压在了步涯身上,自己则朝外面跑去,步涯索性将齐朔背在背上,直接去找了明大夫。
闵府门外,宁皖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闵府”两个大字,闵府,真的只是姓闵吗?虽然这些年,自己已经沉默惯了,但习惯是个可怕的事情,她开始习惯每天都看见齐朔。
她喜欢远远的看着齐朔和林晚一起练武,对诗,看着齐朔将林晚抱起来扛在肩头,那时候她觉得他们就像最平凡的一家三口,这一切都是从宁妃到齐府去过之后,齐朔说自己是他的小妾之后才有的。
他也知道他是为了堵住宁妃的口才说了这样的话,可是自己却傻傻的当了真,如今,闵府,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她总觉得这里是一个深深的黑洞,会将自己想要的,所爱的一切都带走,包括齐朔和林晚。
这种由心底生出的绝望死死的击打着她,让她痛苦不堪,她甚至感觉不到这豆大的雨砸在脸上的疼痛,她的眼睛甚至眨都没有眨一下,花云跑了出来,见宁皖就像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担心。
虽然在看到宁皖抱着齐朔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决定退出,但却始终放心不下宁皖,他不懂得爱情,他只知道他会因为她悲伤而担心,在她不见的时候他会失落。
“宁姑娘,你为什么不进去?”花云试探着询问,宁皖没有说话,花云又说:“外面的雨这么大,进去避避雨吧!”
“我回去了,花云,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宁皖说着就要上马,花云一着急,伸手拉住了宁皖的手,宁皖缓缓转过头。
“宁姑娘,淋了一天的雨,你怎么受得了,就算我求你了,进去吧!等雨住了,咱们就走,成吗?”花云近乎哀求的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有多少人都是借着下雨天痛哭一场,就是因为雨能将眼泪覆盖。
见花云这样,宁皖心里内疚极了,内疚中又有些悲伤,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最终她还是跟着花云走了进去,马儿则被人牵到马圈喂了马草,也擦干了身上的雨水。
宁皖坐在房间里,春桃和秋菊找了一件干的衣服放到床上,随后对宁皖说:“宁姑娘,您先换衣服吧!我们先出去了。”宁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静静的坐着。
“宁姑娘,我们谷主现在还在昏迷中,并非有意慢待姑娘。”春桃解释说,毕竟宁皖也是林晚的师父,而且平日里来闵府,流光对宁皖也算客气,所以春桃担心宁皖是来找流光的,便特意告诉她流光的情况。
“你们谷主怎么了?”宁皖抬起头一脸焦虑的询问,春桃垂下了眸子。
“奸贼高志清既然平反了,将我们药王谷置于何地,我们谷主怎么受的了?药王谷的老谷主,杜家三兄妹,都是高志清那奸贼害死的,为高志清平反不就是说我们药王谷通敌卖国吗?”春桃气冲冲的说着,竟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好了,没人让你操这个心。”秋菊对春桃说,这些事情本就不该说的,但自己也能理解春桃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恨,叶儿也在房间里偷哭了一场,谷主更是气到吐血,整个闵府都像陷入一场空前的危机当中一样。
所有人的心情都像这天气下着倾盆大雨,所有人都想肯定是那些死去的冤魂在天空哭泣,不然这样的天气是断不会下这样的大雨的。
“我可以去看看闵大人吗?”宁皖试探着询问,她想看看这些年,这个人是否是在用易容术欺骗众人的眼光,虽然她也不知道如果知道闵非语的真实身份是杜流光自己会去举报还是放弃齐朔,但她却那样迫切的想要看看。
如果是,自己就算输也输的心服口服,武没有来得及比,文却是遥遥不及,她想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杜流光,她宁愿现在带着林晚离开,从此不再见齐朔,心里六个牵挂也是好的。
“宁姑娘,我们谷主受不得寒气,您还是先换件衣服吧!奴婢去给您端一碗参汤。”春桃说完便拉着秋菊离开了,宁皖呆呆的看着那件白色的衣服,心里记得闵非语的衣服似乎都是清一色的白。
步涯和花云守在齐朔身边,明大夫眉头紧锁给齐朔扎针,随后说了句:“寒气如体,身上还有十余年的寒病,也没去治过。”
“寒病?”花云不解的看着明大夫,明大夫站了起来。
“死不了。”明大夫说完便走了出去。
“这老头怎么这么说话?”花云气呼呼的说,步涯将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的看着花云。
“这老头愿意给齐朔诊治,你就烧高香吧!”步涯说着便走了出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死不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梁王府,梁王在屋里来回挪步,气得不行,手不断的拍着桌子,口里不断的喊着:“陈澍,陈澍,奸贼,奸贼!”
“殿下,您再生气也没用,卑职见闵大人似乎气得不轻,现在民大人一心辅佐殿下,若是闵大人出事了可怎么是好?”宁溪一脸担心的问,恰好孙夙走了过来。刚好听到宁溪的话,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去。
凌紫儿刚好来找梁王,却发现孙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却见孙夙突然转身离去,心中诧异,走了过去。
“能怎么办?本王一定会为杜家平冤,一定不会让陈澍得逞的,高志清本就是罪大恶极。”梁王狠狠的看着远方,恰好看见凌紫儿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梁王走了过去,凌紫儿笑了笑。
“想问问殿下今日是否会在府中食用晚膳。”凌紫儿站在廊下,外面大雨倾盆,想到孙夙脸上的焦急,心中不免有些莫名悲痛。
“走吧!”梁王应着便和凌紫儿一起走了过去,宁溪紧随其后。
闵府,孙夙一身白衣走了进来,却被叶儿挡在了门口,两人见面,叶儿不免有些尴尬,这是她在豆蔻年华里的美梦,虽然年纪已经过了,见面还是难免有些局促。
“孙先生,您现在全身湿透,不适合去看谷主。”叶儿说,流光已经醒了,但又睡了过去,心中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就连叶儿也不敢去打扰她,自然,叶儿也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她好吗?”孙夙两条剑眉微蹙,叶儿点了点头。
“老毛病了,今日在朝上又受了刺激,已经没事了,不过要好好休息。”叶儿咬了咬唇,她真想告诉孙夙他们准备回药王谷了,但孙夙毕竟不是药王谷的人,是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这不免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真的没事了?”孙夙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叶儿,叶儿点了点头。
“真没事了,我骗您干嘛啊?”叶儿笑着,孙夙点了点头,步涯走了过来,见叶儿和孙夙聊得欢快,心底不禁醋意恒生,又想这是流光的门口,孙夙定然是来看流光的,心里也便安心了。
“庄主。”步涯走了过来跟孙夙打了个招呼,孙夙点了点头,要想知道流光的情况还是问步涯比较可靠,毕竟步涯随时都在保护流光。
“跟我过来一下。”孙夙看着步涯说。步涯便跟着孙夙朝走廊尽头走过去。
“流光怎么样了?”孙夙直直的看着步涯问。
“当朝吐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似乎很严重,这几年,她调养得很好,就连咳嗽都很少了,冬日也不会总抱着个小炉子,没想到却因为高志清一事成这个样子。”步涯愤愤不平的说。
“这药怪都要怪齐朔,如果不是齐朔,她根本不会这样,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带她走?”步涯突然变得有些不理性起来,孙夙心如刀割,无法辩驳。
“你以为她会跟我走吗?”孙夙反问,步涯漠然。
“你怎么打算?一辈子守护着她吗?”步涯问,孙夙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怎么想的,自己都不知道,就算自己有什么想法,只要流光不同意,自己又能做什么?
“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情及时告诉我,我先回梁王府了,不然可能会引起怀疑。”孙夙说完伸手拍了拍步涯的肩膀,便离开了。
陈府,虽然外面大雨倾盆,但陈府却格外热闹,整个朝堂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来了,所有人都恭喜陈澍,陈澍却冷笑着让众人回去。
“众位大人还是回去吧!外面天气也不好,想来家中妻小也在等着你们呢!”陈澍说完便让自己的手下送客,众人不明所以,都以为陈澍过于骄傲,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拱手告辞,退了出去。
等到将所有人都送走后,管家王鑫才走进来问陈澍:“大人,您就不怕得罪他们吗?毕竟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这次朝会没这么快就结束。”
“一群墙头草,你以为他们是在帮我吗?他们是在帮自己,等着看吧!只要有一天我倒了,到时候我在他们眼里定然连条狗都不如。”陈澍有些绝望的说着,虽然胜利了,但内心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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