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枭到达梧州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还是熟悉的地方,只是那驿馆的老板已经换了人,而陪自己来的人里面,也没有秋邈。
他先去探望了海边居住的那对老夫妻,老妇的身体还算得上是健朗,只是那老头,竟是卧病在床。
离枭站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屋内才传来回应,“来啦。”
那老妇开了门,见是离枭,和和气气的迎他来屋里坐,“怎么样,小伙子,释然了吗。”
离枭进屋坐下,这张旧到发黑的红木桌子让他十分怀念,他冲老妇干笑,“要是释然了,我还来此处缅怀什么呢。”
老妇理解的点点头,“大娘都明白的,你们这些小年轻情根深种也是情理之中。”
“对了,大叔去哪里了,”见只有老妇一人,离枭朝别的屋子望了望。
老妇神情哀伤,“你大叔在呢,在这个屋子里。”
她带着离枭进了里屋,他发现屋内光线不是很好,大叔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躺在床上,见离枭来了,想起身,却是有心无力,“小伙子,你来了。”
离枭凑到他跟前,握住大叔干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手,“大叔,您这是怎的了。”
大叔不好意思的笑笑,“上次捕鱼磕在礁石上了,把腰弄伤了,说来也是老了,就在自家门前呢,都能出事。”
“你这个老不羞你还好意思说,”大娘掐他。
离枭看着两人,不禁十分羡慕,“大叔,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出海去打鱼。”
大叔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把年关过了吗,春天要来了,趁着这个当儿,多存点鱼养着,到时候开春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平凡人家的生活就是这样,自己不为自己的生活努力,还有谁能帮你呢,离枭是体会不到其中的滋味的。
临到中午的时候,大娘一直盛情邀请离枭在这儿吃饭,他没法儿拒绝,就又留下了,大叔没办法起床来吃,都是大娘烧好了饭端到他跟前去喂的。
离枭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尝着熟悉而又朴素的味道,心中倍觉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拨人马接近这片海边。
他们身着一些奇装异服,又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俨然就是一帮凤国的人。
树林内,一个头领一般的人物走了出来,对面前一戴着白纱面巾的女子说话,“这次机会不容错过,听说辰国陛下一定会在今日来,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咱们的陛下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那女子点点头,眉目间的神色十分镇定自若。
“好了,在此换了辰国的衣服吧,切记,告诉他你是梧州土生土长的人,一定不要露馅了。”那头领递给戴着面巾的姑娘一身衣服,那俨然是一身粉衣。
姑娘拿了衣服,朝隐蔽一些的树丛中去了。
离枭吃完饭,打算与大娘作别,大娘还在给大叔喂饭,听说他要走,连忙搁了碗筷出来送他。
“小伙子,你这就要走啊,什么时候再来啊。”大娘一副不舍的样子。
离枭冲她笑笑,“下次祭日的时候,我就又来了,到时候一定来叨扰你们二位老人家。”
大娘打起哈哈来,“我们两个老的,常年见不到生人,巴不得你来打扰呢。”
离枭点点头,“希望再来时,大叔的腰伤已好,在下就此别过了。”
“那大娘就不送你了。”老妇站在门口,说是不送他了,却仍是站在那儿,等到离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回了房中。
离枭走出去不远以后,又觉得不放心,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就着树上的松脂,又捡了根棍子,在纸上写道:“留给您和大叔生活用”。
写完拿出一锭金子,用纸条包裹住,又伸手唤来一名暗卫,“拿去放到大娘家的饭桌上。”
“是。”
离枭照例是要去打捞起莫雨来的那片海边去祭奠她的,手中拿了一个包袱。
他到的时候,先在海边走了走,又到那块危崖处,将包袱放到地上打开,拿出两支蜡烛和一些冥币。
看着那迎风跳跃的火光,离枭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年前,他看到莫雨的尸体那时,直到今天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雨儿,就那么死了,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又有信物,除了相信,他别无他法。
正出着神,不远处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离枭一开始还以为是海风的声音,谁知道是有人在喊救命,而且声音越来越微弱。
他连忙站起来搜索周围的沙滩,根本没有人的影子,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海浪卷上来一个人,推到了沙滩上。
他跑过去,发现沙滩上是个身着粉衣的女子,她背对着自己,周身全部打湿,蜷缩在地上好像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个场景和那时打捞起莫雨时一般无二,“雨儿!”离枭情难自控,连忙上前去抱住她的身体。
眉目如画,即使她此时痛苦的皱着眉,却依然阻挡不了她的美丽,湿发贴在她的脸上,她呼吸微弱,眉头紧锁。
这里又是荒无人烟之地,离枭没有办法,只得先帮她做个人工呼吸。
捏了那樱桃小嘴,附上去,吹几口气,再按压胸腔,再吹几口气,如此循环,那女子忽然动了,幽幽吐出几口水来。
睫毛微微扇动,紧缩的眉目也终于松开,面前的女子悠悠醒来,见自己在陌生人怀中,而他又一副情深的看着自己——
“啪”,陆知允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何人,竟敢轻薄本姑娘!”
离枭愣住,这性格,这脸庞,也太像了吧。
“敢问姑娘,你可知莫雨。”离枭仍是望着她,她的五官,她的神态,甚至是她说话的强调,都像极了莫雨。
陆知允皱眉,“就是你将我救了?救命之恩我一定谢谢你,但是你说的这个莫雨本姑娘一概不知,本姑娘只是一江湖中人,刚刚遭遇仇家追杀,迫不得已跳下了这海而已,谁知会被你轻薄。”
“姑娘明鉴,绝非在下想要轻薄你,而是在下在此处祭奠亡妻,你又正好被海浪冲到此处而已。”离枭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陆知允点点头,“你的意思我了解了,所以现在,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这时离枭才发现,她还在自己怀中,而两人的衣衫均已打湿,暧昧的贴在了一起。
“抱歉,”离枭礼貌的松开她,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两人均是无话,而不远处的树丛内,有人窥视着这里的一切,见到两人的暧昧姿态和神态不明的眼神,领头的低声说,“鱼儿已上钩,撤。”
陆知允收到暗处的指令,知晓送自己来的人已经离开,她没有朝那头看,因为离枭一直在看着自己,她两手撑在地上,一时之间却是起不来。
“喂,那个,你能拉我起来一下吗,我被水冲得脱力了,现在可能…走都走不动。”陆知允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地面。
离枭当然是乐意之至的,他点点头,将她拉到背上,而后背了起来,“姑娘,你还没告诉在下你叫什么名字。”
陆知允趴在他的背上,神色坦然,“我叫陆知允,是陆水山庄陆震天的女儿。”
离枭从来不问江湖事,自然是不知道陆震天的名号,“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是个大家闺秀,那你怎么会被仇家所追杀。”
陆知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啊,偷着跑出来的,一不小心闯了祸,就被人追嘛,追着追着我就跳海了,这不是就被你救了吗。”
“你也是…挺能折腾。”离枭笑了,他忽然心情很好,不知是因为她周身与莫雨的相像之处,还是因为,她与莫雨一般无二的性格,莫雨也是这样,洒脱率性,不过却不会惹祸,面对大事也能独当一面,倒没有这副小女儿家的一面。
离枭背着她走了一段路,又将她放下,地上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被海风吹灭了。
看着他蹲下又重新点燃了蜡烛,明黄色的纸钱在风中翻飞,他捏了一挞在手中,就着烛火点燃,海风吹拂,压得火苗很低,但仍然是着了。
燃尽,他闭眼合掌,朝那海岸拜了一拜。
陆知允不解,“你说你是来祭奠,亡妻?”
“是,两个月前,她于这处海岸打捞上来,尸身均已腐坏。”离枭说到这些,神色难免有些凄凉。
“没想到你还是个深情之人,”陆知允抬了胳膊看他,忽然发现此人眉清目秀,姿态端庄,隐隐约约还能觉察出一丝贵气。
离枭笑笑,“那你觉得我是何种人。”
这些日子,他确实是变了,经历了痛失爱妻的沉重,紧接着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这种打击,并非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所以他干脆为别人而活,只要是她们想要的,亦或是大臣们想要的,他都一一满足,反正他的生活,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意义。
祭拜完了以后,离枭问她,“你这样也没法儿回到城内,还是我送你吧。”
这就是陆知允所要达到的效果,她颔首一笑,“那就有劳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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