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私下究竟是与离枭说了何事?
莫雨怔怔地望着那女子拖去暴室的背影,脊背上的伤口已是被草草处置,敷上膏药,是以她方才见那女子才觉着她脸色好似缓和了些。
视线遂即移至御书房殿门,桃花眸闪烁着复杂的情愫。
她了解那人,若非此次这女子所言毫无根据,离枭定是当即吩咐太监将人拖下去处死,而非寻人为她处理伤口。
至于关押暴室,明面上是对这女子的惩治,可若是离枭暗中知会暴室的酷吏,又有何人敢轻易动那女子分毫,是以,这看似关押暴室的惩罚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种种事例,皆可明确地彰显出,离枭希望留下这女子的性命,由此而来,便有两个缘由,一是离枭被她相貌蛊惑,动了情愫,二来,便是她活着,兴许对离枭而言具有可用价值。
二者之间,莫雨自然相信后者。
灵芝见莫雨伫立原地沉吟,心下也捉摸不透自家心中作何他想,踌躇一阵后她终是轻声道:“娘娘,若是您想知道,便进去寻皇上吧,皇上如此宠爱娘娘,奴婢相信,不论那女子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都是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娘娘。”
莫雨敛去情绪,盈盈一笑,可笑意却是丝毫不达眼底,“不必了,本宫信他,既是他需冷静,本宫也不便打搅。”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自从从御书房离去后,莫雨便始终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一整日除了用膳小憩便只剩下失神。
将近酉时,灵芝如一如往常前去御膳房端来膳食,留下淑华贴身伺候。
约莫一刻钟后,灵芝端着晚膳款步走入寝殿,复又瞧见莫雨手托下颌倚在贵妃榻上。
纤长细挑的身段,仅仅罩着一件单薄雪衫,羊脂玉般足踝裸露空气中,随意搁在扶手上,桃花眸慵懒微阖,如画中款步走出的谪仙般。
灵芝将晚膳搁置在紫檀木方桌上,上前作福行礼,“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兀响起,将莫雨神游已久的心绪拉回原地。
莫雨怔怔地侧过头,牵强地勾起唇角,“起来吧。”
接着,却又是倚在贵妃榻上,便是姿势也不曾变动。
灵芝生怕莫雨再这般抑郁下去,受损地心脉会愈发严重,便上前劝道:“娘娘快别这样,若是心有困惑未解,大可前去御书房寻皇上一探究竟。”
莫雨淡淡扬唇,眸底却不见一丝笑意,“若真如本宫所猜想一般,皇上现下着实需得冷静一番。”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出乎意料地准确,自从那一日瞧着小安儿的相貌与巫马晴儿、离枭皆是不大相似之时,莫雨心底便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可终究是因无凭无据不曾声张,甚至于不曾深想,然,那女子突兀地出现,却是叫她心下的种子瞬间发芽成长。
皇室机密……
莫雨一听到这话,脑海中便浮现出小安儿娇嫩脸孔。
因而,她自御书房回到凤鸣宫后便一直莫名失神,尽管她逼迫着自己不往此事深想,可思想却始终是不为自己所控制一般。
灵芝不解其意,却也知趣地不曾多问,盈盈笑道:“娘娘莫要多想,先用晚膳吧,奴婢今儿个叫御厨做了您最爱吃地木瓜炖雪蛤,娘娘趁热吃吧。”
莫雨轻摇着头,“先暂且搁在那儿吧。”
事已至此,她哪儿有心思用膳,若此事当真如自己所想一般,后事该如何处置、
小安儿如此可人,自从离枭将他过继到自己膝下后,莫雨便是真心实意的将他当真自己的亲生皇子一般看待,而今,那女子的顷刻间将这一切撕裂。
她深信,离枭定是打从心底疼惜那个孩子,尽管他从未对巫马晴儿动过情。
灵芝紧拧着黛眉,又是劝道:“人是铁饭是钢,娘娘,哪怕此事再如何棘手却也比不得娘娘您的身子重要。”顿了顿,又接着道:“更何况娘娘您现下有伤在身,需得修养,若是再这般折腾下去,可该如何是好?”
莫雨一阵恍惚,若非灵芝此番提起,她倒是忘却了自己身中秘术,兴许……命不久矣。
尽管她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相信离枭,可想起这一事实之时,莫雨仍旧是心下一阵不安。
“你说的也对。”人皆是苟活之物,莫雨亦是如此,她已是惨死一回,如今得以重生越发觉着生命可贵。
莫雨缓缓起身,身着一袭单薄雪衫便踱步至紫檀木方几上,坐在檀木圆凳上,提起银筷夹起昔日最爱吃的菜肴,却是形同嚼蜡。
而灵芝与淑华贴心地在一旁说着各种有趣的事儿,只希望博莫雨一笑,叫她心下好受些。
一顿晚膳便如此草草了结,用过膳食后又是如同机械般,任由着灵芝与淑华摆弄着洗浴,而后便是躺在榻上静静发呆。
这一夜,待烛台上的火烛渐渐熄灭了,却也未曾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灵芝与淑华早已退下,莫雨躺在榻上,火烛黯淡,因而她亦是不知现下是何时辰。
昏昏欲睡之时,耳畔却传来一道熟悉地嗓音。
“今夜怎的这般早便睡了?”离枭将薄唇凑近她耳畔轻声道。
莫雨蓦地掀开眼帘,嘴角下意识地轻轻上扬,“你来了?”
“恩,今日政务多了些,是以来得晚了,本以为你睡了,却不料雨儿还强撑着等着我。”薄唇轻轻扬起一道戏谑弧度。
莫雨俏脸微红,背过身不再瞧他。
然,令他讶异的是,身后男子却也是不曾有所动作,正当莫雨向偷偷转过身偷偷看他的时候,床却是微微一晃。
熟悉地体味沁入鼻尖,渐渐地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即便不曾转身,她却也知晓,究竟发生何事。
红唇微微上扬,故意挑衅,“若是下一回再如此逗弄我,你瞧着我是否会让你爬上我的床。”
身后的声音淡淡传来,却是夹杂着一丝疲惫,“好。”
莫雨一怔,嘴角的笑骤然一僵,心头缓缓溢出一丝苦涩,定是今日那女子所言叫他也是好一阵迷惘。
莫雨不再与他玩闹,翻过身,卷着被褥,皱着眉瞧着他,“可是发生何事?”她故作不明一切。
离枭温和一笑,伸出大掌摩挲着她如羊脂玉一般的脸蛋,“政务缠身,许是疲了。”
莫雨一阵不悦,她之所以假装不知,便是希望由离枭对自己如实相告,却不料他竟是选择对自己隐瞒。
“你是觉着将此事告知与我,我无力承受,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皇后,便不该对我有所隐瞒。”莫雨皱着眉低声斥责,眸底满是嗔怒。
离枭见她有所动怒,慌乱解释,“雨儿,我并无此意……”
莫雨骤然打断,“既是无意瞒我,便该将今日我走之后,那女子与你所言一五一十告诉我。”顿了顿,她接着道:“尽管你不说,我已是能猜到几分。”
离枭见拗不过她,轻声一叹,“那女子道,小安儿并非我与贵妃所生,而是她与她宫外的夫君所生。”
莫雨眉心一跳,紧接着便是深深地蹙起,事实果真如她猜测一般,小安儿并非巫马晴儿与离枭所生,而那女子便是小安儿的生母……
若非是小安儿的生母,又岂会如此不顾性命。心下又是一阵感慨。
“雨儿,你说,我该如何是好……”离枭轻轻阖上眸子,剑眉仅仅拧在一块。
莫雨晓得,他口中的如何是好,自然非是简单的接下来该如何做,他心里头亦是清楚得很,若是想知晓真想,派暗卫私下调查定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因而,他所问,定是他该不该信那女子所言,派遣暗卫调查此事。
他怕,若查出事实真相,真如那女子所言,打从心底疼宠的皇子身上留着的却并非自己的血,他心底定是一阵崩溃。
莫雨轻轻地揽住他健硕的腰身,试图如他从前安抚自己一般,给予他安全感。
“小安儿的身上是否留着你的血液并不重要,若是你打从心底已是认可这个孩子,便将那女子杀了,当做此事从未发生……大不了日后莫要让他与皇位有丝毫牵扯便罢,可若是你在意的仅仅是他是否是你所生,便让暗卫去调查此事,若是证实是那女子一派胡言,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事实……该如何做,便该问你了。”莫雨发誓,她从来不知自己的声音有一日刻意这般柔和,“不论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莫雨便是如此,当真心交付那一刻,也就昭示着她能为对方付出一切,哪怕此事有违天理,有违人伦……
黑曜石般的瞳孔蓦地燃起一道亮光,一切的困惑与迷惘好似全在这一刻消散。
他轻轻地回握着莫雨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薄唇轻轻上扬,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华清宫,
近日来,巫马晴儿为调理身子皆是足不出户,她亦是日日吩咐小黎前去御前禀报自己的身子是如何不容乐观,希望能求来离枭亲自探望,然最终的结果终是如自己所猜测一般,离枭始终未曾踏足此地半步。
自从莫雨回宫之后……
美如清辉地眸子燃起一道熊熊烈火,染着丹蔻地指甲刺入皮肉。
若非她从离宫回来,若非她的出现,离枭定是会如以往般宠爱她,可便是她的回宫,让曾经那些美好,那些宠爱,皆是沦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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