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道轻盈步伐声传入殿内,她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白皙如羊脂玉般的手掌被嵌出一道道月牙儿的红痕。
巫马晴儿深呼吸一口气,极力地抑制心下怒火。
小黎端着糕点与莲子羹从屏风后踱步而来,俯身作福,“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巫马晴儿莞尔笑道:“将东西搁着吧,你先退下,这儿不需你伺候了。”、
小黎闻声退下。
巫马晴儿款步来至方几旁黄梨木圆凳上坐下,捻起其中一块枣泥糕便朝口中送去。
咀嚼到一半,巫马晴儿脸色骤然一变,摊开帕子唔在口中便是将口中之物呕了出来。
嫌恶地将手中绢帕狠狠掷在地上,巫马晴儿当即朝着殿外一阵高呼,“来人。”
小黎慢小跑着走入,还未站定身子,巫马晴儿便是将一碟枣泥糕掷在她脚边,小黎娇躯一僵不曾深思便是骤然跪下,磕头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实在是不知究竟是何处惹恼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
巫马晴儿凝着她的美眸燃起一簇火,手掌朝着方几重重一拍,将这几日来因莫雨而燃起的怒火全数撒在小黎身上,“好大的胆子,你究竟是拿何物来糊弄本宫?这糕点难吃也就算了,偏生糕点之中还藏着污秽之物,难不成是瞧着本宫近日来不受宠,连你也敢请示本宫不成?”
小黎连思考都不曾,便是拼命地以头触地,丝毫不估计已是淤青的前额,“奴婢不敢,奴婢怎敢请示娘娘,。”她是巫马晴儿从凤国带来的婢女,荣辱生死早已是与巫马晴儿系在一块,如何敢与这辰宫的宫人般见风使舵,拜高踩低,自从跟随巫马晴儿入宫之后,她便是连性命也交付在巫马晴儿手中。
“这高点究竟是何人为本宫所作?将那厨子拖去慎刑司杖责一百,至于生死便全安天命。”巫马晴儿当真是怒到了极致,向来在人前保持着温婉亲和的她,头一回因这岁末小事对宫人施以如此重的责罚。
“奴婢遵旨。”小黎连滚带爬的离开寝殿,忙下去执行巫马晴儿命令,生怕晚了一步那仗刑便要落在自己身上。
巫马晴儿见小黎一走,方才跌坐在黄梨木圆凳上,美如清辉的眸子刹那间失去往日光彩。
征愣半晌,巫马晴儿又像是完全失去理智一般,将方几上的糕点全数扫落在地,紧接着又抬起脚狠狠地将其碾碎。
这一系列粗鲁的动作做完,心下才是好受一些,豆大般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如此委曲求全,在人前千方百计的伪装,甚至已是忘了最原先的自己,她究竟为何……
她戴上温婉亲和的面具,不过是希望离枭心底能存着自己一席之地,可如今,莫雨的出现却像是在她脸上重重帼了一掌,嘲讽她过往的举止是何等可笑。
哪怕她再如何伪装,离枭的心里眼里从来不曾有过她的影子。
好一阵子后,她才渐渐平息,拾起绢帕擦拭着眼角泪花,视线方才停留在因她先前粗暴而形成的狼藉。
白玉碟盘碎落一地,糕点亦是被碾得粉碎,然,叫巫马晴儿始终难以移开视线的是,那未曾用过的桂花糕中好似藏着一样物什,好奇心催动之下,巫马晴儿上前俯身蹲下,将那物什取出,抖了抖上头沾染的粉末,见是一张字条,便将其摊开。
上头娟秀的字迹叫巫马晴儿面色一白,跌坐在地,何其狼狈。
——
偌大的庭院,红枫叶树错落有序地被栽种在庭院四处,庭院中间,搁置着一张红得发亮地长凳,长凳上伏趴着一女子,而女子身侧,两名太监执着邢仗,一左一右地朝着女子脊背重重打下。
女子低垂着头,瞧不清相貌,口中时不时溢出断断续续地呻吟。
随着最后一板重重笞在女子渗着鲜血的脊背,太监收起邢仗,立在一旁对巫马晴儿禀报道:“回禀娘娘,二十杖已责打完毕,娘娘是否要亲自验伤?”
巫马晴儿轻轻摇头,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下去,待庭院只剩下她与那女子后,她方才款步从交椅上下来,神色冷然走至女子身前,“本宫本以为你是机灵之人,方才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由你去处理,却不料竟是出此纰漏。”
长凳上的女子艰难地抬起脸,那一张脸,已是汗泪纵横,却依稀可见那模样,竟是小黎!
小黎已是疼的说不出话来,可满腹的委屈却迫使她开口,“奴婢还请娘娘明示,奴婢实在是不知犯了何事方才叫娘娘如此动怒。”
巫马晴儿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沉声道:“先前本宫吩咐你去暗中处置那女子,可如今你却叫她混进宫来?”
小黎一怔,一时间还未缓过神来,那女子?
巫马晴儿解释道:“那女子肚子里头正是李代桃僵的……”她并未说完,可小黎却已是反应过来。
“不,不可能,奴婢,奴婢是亲,亲眼瞧着她断气的……”小黎瞪大了眸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瞧着巫马晴儿。
巫马晴儿冷哼道:“若非父皇安插在辰宫的暗桩暗中将此事告知本宫,本宫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她俯下身,抬起玉指挑起小黎下颚,咬牙切齿道:“现如今皇上与莫雨那贱人已是联手调查此事,本宫今日便是将你活活打死,你也算不得冤枉。”
小黎征愣在地,还未全然消化这一事实。
“现如今,可该如何是好?”反应过来的小黎亦是一阵慌乱,一时间倒是忘却了背脊上那撕裂般的痛。
“事已至此,唯有,将那孩子……”巫马晴儿阴恻一笑,美眸杀机乍现,伸出一手在脖颈间做出一个抹脖的动作。
小黎微张着唇,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地眸光,似乎是不曾想,巫马晴儿竟是会如此心狠手辣。
尽管那孩子并非她所生,却也与她相处了一阵,况且,那孩子何其无辜,她,竟是下得去狠手。
巫马晴儿背过身,淡淡吩咐,“起来吧,本宫会赐予你上好的药膏,绝不会留下伤疤,此次便当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谨慎行事即可。”
说罢,便走入殿内,吩咐宫婢前来庭院将小黎扶进她房里歇息。
御书房,
莫雨孤身一人越过镶金檀木屏风走入,她自知此次前来与离枭商谈之事何等重要,示意,她便吩咐灵芝守在殿外,并非让她随着自己进来。
莫雨上前,迈过玉阶走至离枭身侧,盈盈一笑,“你急着让我前来所为何事?”
离枭抿唇一笑,忙放下手头政务,将缘由与她细细说上一遍。
原来,离枭吩咐前去调查那女子身份的暗卫已是回宫复命,那女子便是当日巫马晴儿从宫外请来的产婆之一,后来,那产婆因‘失足落水’而香消玉损,而那产婆失足落水的时日恰好便是小安儿出生不久,如今想来这一切不过是巫马晴儿托词。
莫雨盈盈一笑,“既是真相已经查清,只要皇上寻个时日,当着辰宫上下的面与小安儿滴血验亲即可。”
然,离枭却轻轻摇头,“不可,若此事捅了出来,只会让人瞧了我辰国皇室的笑话。”
莫雨微征,随后又羞愧一笑,她竟是一时间不曾想到这一层,好在离枭思虑周全。
“依你之言,便是先将此事瞒下,待日后寻到巫马晴儿错漏之处,再将她惩治?”莫雨问出心下疑惑。
可若真是如此,只怕一时间当真难以将巫马晴儿秉公执法,毕竟依她凤国嫡公主的身份,若非大逆不道的罪名,处置了她不仅难以服众,也会给凤皇出兵的理由。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莫雨淡淡一笑,“好,那女子可要继续关押在暴室之中?”
离枭沉吟片刻后方才道:“那女子的出现决不能叫华清宫的人知晓,否则,只怕小安儿会有危险……”黑曜石般的瞳孔寒芒乍现,若是叫那女子的身份暴露,以巫马晴儿的智慧,往深处调查,定是会晓得他曾暗中调查小安儿的身世,如此一来,只怕巫马晴儿走投无路之下会选择死无对证这一法子。
“话虽如此,可终究是委屈了那女子……”莫雨似是惋惜般摇头,无端被人抢去腹中孩儿,而今好不容易能够鸣冤,然,他们却无法还那女子一个公道。
离枭自是晓得莫雨心中如何想,他起身将身前人儿那柔弱无骨的身子揽入怀中,眸色深深,蕴含着旁人所道不明的眸光。
“雨儿,身居高位者便需得如此,许多时候,我所决断之事皆是有违本心。”
他低沉沙哑地嗓音清晰地传入耳畔,带着失落,莫雨不禁紧了紧环在他腰间的藕臂。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如指间沙漏,流逝飞快。
转眼又是三五日过去,莫雨与离枭皆不曾提起那令人伤怀的‘秘术’一事,莫雨虽已是猜到几分,却故作不知,而离枭也是生怕她承受对死亡的恐惧而隐瞒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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